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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妖族流放地 第七章 老妖內亂(三) 文 / 蓮井朱夏

    三人一陣疾飛,太陽鳥飛行極快,轉眼間便將洞中沖湧追擊的漫漫飛獸凶禽拋在數百丈外。偶有惡鳥狂龍嚎叫追來,便被殿後的屍風手起刀落,斬成數段。

    但眾獸山中猛禽妖獸俯拾皆是,聞著血腥氣味與人類氣息,紛紛出洞離巢,四面八方圍湧而來。一時間清寥夜空、朗朗明月便被萬千巨翅黑影層疊遮擋,狂亂叫聲嘈雜騷躁,千山響徹。

    三人調整陣形,由萊惑衝鋒在前,金一二隨後,屍風依舊殿後護衛。

    一時間,劍氣如虹,刀似奔雷,無數扇影如同鬼影憧憧,所到之處血雨淋漓,獸屍繽紛。太陽鳥炎風狂舞,在漫天飛獸包擊中迤邐穿梭,逐步突出重圍,向東飛去。

    飛獸越來越多,前仆後繼,圍追堵截。金一二心下詫異,太陽鳥乃是凶禽,天性凶威熾厲,而隨行的三隻又是高等妖類,遠遠比追擊的飛禽飛獸厲害。而且屍風和萊惑身上的妖氣正熾,自己又極力收斂身上的人氣,按照常理推斷,這些寒荒飛獸縱然凶狂,但卻都是些不入眼的小妖,原當對太陽鳥有所畏懼,辟易退讓才是。但這些凶獸飛禽層疊阻擊,對太陽鳥竟似毫無懼意,實是怪事。更為出奇的是,這些飛獸進攻包抄極富章法,錯落有致,倒像是經受嚴格訓練的精兵勇將。

    「難道有人在暗中指揮這些妖獸嗎?」金一二心中突然一凜,冒出這個奇怪的念頭來,但凝神傾聽,又未感應到任何號角調度之音。

    正四下探望,忽聽遠處空中傳來一聲驚天銅鑼,有人鼓掌叫道,「何方英雄如此了得,竟能在眾獸山中來去自如。」

    金一二循聲望去,只見東北夜空,烏雲暗霧之間,一列華麗的白金飛車,在三十六駕巨翼妖龍的牽引下,閃電般飛來。轉眼之間,那飛車距離眾人不過數十丈之遙。

    飛車長九丈,寬三丈,高三丈,形如彎月,車身雕花鏤金,極盡奢華,紋刻成飛龍綵鳳、祥雲瑞霧的圖案,無數寶石鑲嵌其中,琳琅閃光,迷離眩目。兩側各有九個水晶大窗、三條斜長光滑的平衡銅翼和十八隻巨大的青銅飛輪。一眼望去,雖然富麗堂皇,灼灼奪目,卻顯得太過招搖庸俗。

    車首六頭碧眼三首妖虎並肩駕車,手持軟玉龍筋鞭,霍霍飛舞,三十六隻巨龍吃痛,咆哮怒飛。六名碧眼三首妖虎身後,乃是一個瑤玉欄台,一個長著張胖臉的人首蛇身妖怪扶欄而立。那胖妖怪眉目清秀,但臉上蒼白浮腫,顯得萎靡不振,彷彿惺忪未醒,睡眼朦朧地看向金一二,看似渾濁的小眼睛中閃過一道精光。

    那胖妖怪身後站了兩個同樣是人首蛇身的妖怪,一高一矮。矮的妖怪是一個乾瘦老者,左手懸著一面巨大的混金銅鑼,右手指尖玩轉一根青銅棍。高的妖怪長了一張馬臉,細眼長鼻,微笑負手而立。

    數百隻飛獸轟然怒舞,朝著那飛車狂風暴雨般衝去,被乾瘦老者驀一敲鑼,震得哇哇亂叫,飛散開來。那鑼聲妖異奇特,彷彿含著某種恐怖的節奏,眾人的心中都不由有些發毛。層疊圍湧的萬千飛獸聽到那鑼聲似乎頗為驚恐,怪叫著盤旋紛飛,不敢再貿然突進。

    屍風卻已經恭敬地朝那胖妖怪行禮,道,「墨虎大人!」

    「哦,原來是小屍啊!」胖妖怪彷彿這時候才看見屍風一般,瞇著小眼睛笑了起來,道,「咦,你怎麼會在這裡呢?我聽說西海姥姥把你們全族都請去喝酒了啊?尤其是你們新來的那個小族長,呵呵,聽說喝得有些高了哦?!」

    「真是西海姥姥請去的?」屍風捏緊了拳頭,聲音聽上去就像跟繃緊了的弦,一觸即斷。

    「我騙你幹嘛?」胖妖怪打了個哈欠,笑道,「我老人家本來睡得好好的,卻被西海姥姥的使者給叫醒,我這兒也正準備去赴宴捏!西海姥姥說請了我們全部的老傢伙去湊熱鬧,給你那個小族長行洗塵呢!你們也是去赴宴嗎?小屍啊,怎麼說你也是狼族的大長老,這樣的宴席遲到了可不好啊!呵呵,既然順路,不如我們同行前去,可好?」

    屍風皺了皺眉,想了想,正準備回答「好」,卻被金一二截去了下文,「呵呵,久聞墨虎大人盛名,今日一見,才知道名不虛傳。駕御這許多凶禽飛獸還如此輕鬆,真是讓晚輩大開眼界啊!晚輩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金一二,修神者,無意中來到貴地的,很多不熟悉的地方還望墨虎大人多指點一下。不過,今日晚輩和兩位朋友有些雅興,想要看看憑自己的實力能否安全達到宴席,我們已經先行知會過西海姥姥,想必她老人家不會計較才對,所以墨虎大人的好意,我們就心領了,還望墨虎大人莫要怪罪我們不識好歹才好啊!」

    胖妖怪愣了一下,顯然沒預料到金一二會拒絕自己,目光深沉了些許,打量了金一二一番,然後笑了起來。

    頓時,整個山脈間迴盪著胖妖怪爽朗的笑聲,那帶起的聲波把那些修為低下的小妖怪都扇了下去,一時間整個山脈中又夾雜起那些飛禽凶獸的哀號聲。這時候的場面顯得有些詭異,彷彿周圍的風已經停止了,整個空間裡只聽到胖妖怪的聲音。

    金一二隻感覺到身上的壓力一重,他處於胖妖怪的聲波直接攻擊範圍中心,他看著大部分的聲浪朝自己洶湧而來,心裡實在吃驚,這胖妖怪怎麼會又這樣的手段來試探自己,這未免太明目張膽了一些?!看得出胖妖怪也是修神之人,修神之人有什麼能耐,他應該很清楚才對,竟然用這樣的手法來試探自己,未免太過了一些。難道是這傢伙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修為有問題了嗎?

    想到這裡,金一二不由暗暗叫苦,這可如何是好?!自己的修為還沒有完全恢復,單看那些被聲浪邊緣掃到的凶禽飛獸已經東倒西歪,自己直接承受的話,該是多麼恐怖的事!若是自己修為被禁錮的事情被眼前這個胖妖怪,或者被萊惑和屍風知道的話,真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一時間,金一二心裡掀起了洶湧大波,身上的氣息也跟著起伏起來。

    注意到金一二的異狀,萊惑看了金一二一眼,沒有做聲,只是默默地站到了金一二身旁,替他擋去一些聲浪。而屍風雖然不明白金一二為什麼會拒絕胖妖怪的提議,但也只是稍一遲疑,站到了金一二的另一邊。

    有了屍風和萊惑的幫助,金一二感覺身上輕了很多,但是頭頂的壓力卻越發重了,看來胖妖怪留了後手。金一二心裡一急,腦海中突然閃現出自己的法身,一陣醍醐灌頂,梵音破空而來,一道金色的佛光迅速罩上了金一二的身體,然後在他的頭頂形成了一道光圈,整個人看上去寶相端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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