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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生命盡頭的影子 文 / 飛天

    氣溫越來越低,半空中下落的冰雹越來越密集,打得帳篷頂部砰砰亂響。

    田雨農仍沒回來,帳篷內只有林軒、田夢、薩曼莎。

    「等待真是一種煎熬。」許久之後,薩曼莎幽幽地說。

    田夢接話:「如果煎熬過後能夠修成正果,這種煎熬就是值得的。」

    她一直坐在帳篷門邊,筆直向外望著,等著田雨農回來。

    門簾外面,冰雹斜飛,將世界完全變成了灰白色。幸好他們的宿營地是在一個避風處,不會擔心泥石流、雪崩、山體滑坡之類,可以安心等待天晴。

    薩曼莎低頭,繼續專心地擦槍,又將彈匣裡的子彈全都退出來,一粒一粒擺好。

    傑夫斯基的事對她打擊很大,情緒一直低沉,恢復不過來。

    「薩曼莎,暫時的失敗不能代表什麼?不是嗎?」林軒及時地開口,想緩解帳篷內的沉悶空氣。

    薩曼莎搖頭:「我從不害怕失敗,而是擔心有人再次像傑夫斯基那樣,成為非人的怪物。下一次,也許我們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林軒點頭,當他被傑夫斯基的靈魂拽進虛幻的亞蘭特蒂斯廢墟時,幾乎認為自己已經無法脫逃。如果沒有空沙那一刀,結局如何,不堪設想。

    「我想去找我父親。」田夢站起來。

    林軒也跟著站起:「不要急著出去,天氣越來越糟糕,外面必定是危機四伏。」

    田夢堅定地搖搖頭,撩開門簾,跨進門外的灰色世界裡。

    林軒沒有猶豫,立刻就想跟出去。

    「林軒,請止步。」薩曼莎說。

    林軒停住,望著薩曼莎。

    「讓田夢小姐再多一些跟田雨農先生在一起的時間吧!我猜,田雨農先生太急於求成,只怕凶多吉少。」薩曼莎臉上的表情怪怪的,似笑非笑,嘴角勉強牽動。

    林軒低頭,在腦海中又回憶了一遍薩曼莎打電話時說過的每一個字。

    「他是絆腳石,你們要殺他?」林軒從那些話裡捕捉到了一個極重要的信息。

    薩曼莎開始重裝子彈,慢條斯理地解釋:「田雨農做了很多事,中國人容不下他,俄羅斯人也同樣不想讓他長期活下去。人可以很聰明,但不要過於聰明。很明顯,田雨農是屬於後者。」

    林軒無語地退回來,長歎著坐下。

    在這種絕望的環境裡,誰都無法保護別人,只能珍惜自己的命。或者說,他也想保護田夢,但當她無法與田雨農隔斷關係時,這種保護就演變成了彼此傷害。所以,林軒只能退卻,靜觀其變。

    「登上天外峰是早晚的事,因為本地的氣溫會下降到攝氏零下六十度左右,將雲霧和氣體全都化為冰層,平時毫無用處的水蒸氣,很快就能變成堅固的階梯,載你去任何地方。」薩曼莎說:「我們稍安勿躁,等待最後時刻的來臨吧。」

    不知過了多久,林軒忽然從半夢半醒之間跳出來,倏地清醒。

    就在剛才,他夢見自己面臨絕望困境,須臾之間就要喪命於敵人的指掌之下。那種絕望,使他全身都陷入刺骨的深寒中去。可惜的是,他沒有看清敵人的臉。

    三步之外,薩曼莎也斜著身子沉沉睡去,短槍橫壓在膝蓋上,食指扣著扳機,保持著足夠的警惕性。

    「她太累了。」林軒輕歎。

    其實薩曼莎與堂娜一樣,都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孩子,幹練而敬業,做任何事都竭盡全力,一絲不苟,令人欽佩。

    冰雹大概已經停了,因為現在林軒聽不到帳篷頂上的辟啪聲。

    林軒站起來,掀開門簾走出去。

    驟然之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外面到處都是人,將營地團團圍住。更為奇怪的是,那些人的服飾衣著、年齡體態各不相同,一看就知道是來自全世界的各個地方。

    「這是做夢嗎?這些人哪來的?」林軒喃喃自語。

    就在數百人中間,有一張熟悉的面孔倏地閃過,眉眼五官似曾相識。

    林軒心頭一熱,什麼都顧不得,迅速向前,分開人流,向那個人追去。遠遠的,他看到了那人寬厚的背影。

    「爸爸——」他大聲叫,並且加快步伐,向前狂奔,幾個起落就到了那人身後。

    「爸爸。」他又叫了一聲,這次的聲音降低了許多,怯生生的。

    那是他記憶中最熟悉的背影,他甚至能清楚地記得對方轉身以後,立刻呈現在自己眼前的灑脫笑容、英朗面龐。

    「爸爸,是你嗎?」他叫了第三聲,聲音越來越低,希望如同一個微小的肥皂泡,隨時都有破滅的危險。

    林軒伸出手,要去抓對方的肩膀,但卻一下子抓了個空。

    「爸爸,是你嗎?」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伸也不敢收,只怕一旦收回來,那影子就不見了。

    「是我。」對方終於有了回應。

    「爸爸,這麼多年……你們去了哪裡?」林軒的淚湧上眼眶。

    「我們去了一個遙遠的未知之地,別難過孩子,我從小就教育你,學著盡早獨立,成為一個能夠保護自己的聰明人。現在,你做到了,我很驚喜,因為你從未表現出自己的過人才華。好好幹吧!一往無前,未來無限遠大。」那影子說。

    「媽媽呢?她在哪裡?」林軒問。

    那影子回答:「她沒有跟我在一起,也許是緣分沒到吧。」

    「你在哪裡?她又在哪裡?」林軒問了最重要的問題。

    「我說過,我們在遙遠的未知之地,大家是沒有機會再見面的,只能在這種特殊的承載力發生偏移的環境下,我們才共同來到這裡。」那影子說。

    林軒的喉頭被完全哽住,沉默了一陣,才揮袖擦去眼淚。

    四周的人來來去去,全都對他們視而不見。那些人的臉都又黃又瘦,面有菜色,狀如孤魂野鬼。

    他有些懼怕,怕那影子轉身時,也是同一副模樣。

    「別怕。」那影子幽幽地說:「我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了,不會再向前多走半步。你看到的,已經是我留給這世界的最後一秒鐘。現在,我已經遠離,咫尺天涯,永不再見。」

    林軒不知如何是好,似乎他的一生中從未如此遲疑躊躇過。

    「其實,你不該到這裡來,我要你記住,不要穿過鏡子。」那影子突兀地說。

    林軒聽清了每一個字,但「穿過鏡子」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意思,卻晦澀而玄詭,根本無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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