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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四九四章 :斗無量 文 / 新兵扛老槍

    靈機說道:「我就不提了,和你們不是一路。輪迴由天道造就,你因天道始能存活,敢把輪迴說成沒用的東西,天理難容。」

    因天而活褻瀆天,所以天理難容,隨口而發,靈機越想越覺得這句話有趣,頻頻點頭自讚。

    「沒錯,你這個人大膽包天,必將死於天。」

    「你弄錯了,我和天道關係蠻好。」

    算不上反駁,十三郎平靜說道:「生命只有一次,死只有一回,我是有道理的。」

    有大把時光可以用,若為無聊事也就罷了,若與生生死死有關,交談對像又非凡夫俗子,靈機覺得自己可以滿足一下好奇心。

    「講來聽聽。」

    「請指教。」

    當成正經論道,十三郎拱手執前輩禮節,緩緩說道:「所謂輪迴,說一千到一萬,其本質只有一個:讓失去生命的人重新擁有生命。也許有人說這只是用途不是本質,但要想想兩者相依,沒有它就不能認為它是它,可當成本質看待。」

    靈機想了想,贊同說道:「有點道理,繼續。」

    十三郎說道:「兩個人,兩隻獸,人與人的面目身體性格完全一樣,只是經歷不同;獸與獸的皮毛大小喜好完全不一樣,但擁有相同一套記憶;這樣的兩人該不該算成一人,兩隻獸該不該算成一條?」

    這算提問了,靈機此時無心計較,細想後說道:「你想說界魂內外?」

    十三郎點頭,補充道:「還有輪迴先後。」

    靈機說道:「外形不同記憶一樣,為什麼說獸,不是人?」

    十三郎回答道:「用人不好區分。你智商不行,我擔心有誤會。」

    靈機氣的瞪眼。好一會兒沒回應。

    「開個玩笑。用獸不用人,原因在於識人有別;獸類區分彼此憑的是視覺與氣味,同個身軀不同經歷。它會認為兩者為一。」

    睚眥必報,十三郎將上次被嘲笑的恩怨還上。接著說道:「人類區分彼此的時候,比如張三李四王五賀六,名字只是代號,實質為身份。張三之所是張三,因為腦子裡的東西屬於張三,李四之所以叫李四,不僅僅因為他爹給取個名,還有他媽是誰。他幹什麼活,去過哪些地方」

    為免被認為智商不行,靈機擺手說道:「一句話,記憶,身份。」

    十三郎說道:「人在輪迴,沒有記憶丟了身份,失去了標誌自己的根本;所以,人只能死一次。」

    靈機說道:「也不盡然,有人輪迴之後記憶仍在,比如修士可以前世覺醒。凡人也有此例我懂了,按照你的意思,這樣的人根本不算死。」

    聽了這句話。十三郎眼中升出一抹痛色。

    「我知道,我見過。所以我認為她沒有死,一定要找回來。」

    「什麼?」靈機莫名其妙。

    「沒什麼。」

    「什麼叫沒什麼?」

    「沒什麼就是沒什麼。」十三郎擺手說道:「活著因為記憶,但不純粹是記憶,還有情感。也不僅僅是自己的記憶,還有周圍與世界。」

    靈機說道:「怎麼講?」

    十三郎回答道:「張三搜了李四的魂,等於擁有他的記憶,是否代表張三變成李四,會喜李四所喜、愛其所愛。厭其所厭,仇其所仇?」

    這是情感。靈機明白了,默默搖頭。

    十三郎又說道:「張三奪了李四的身軀。李四變成張三;然而旁人眼中他依舊是李四,擁有李四的老婆孩子父母身份,仍會像往常一樣愛之憎之恨之感之。」

    這是情感,也是周圍人的辨識方式。

    靈機說道:「那是別人的事情,是張三李四間的因果。」

    十三郎說道:「李四死後進入輪迴,變成另外一條生命,比如人,比如狗。他不知道自己曾經是李四,不記得被張三奪過身體,碰到的話,興許還會與張三做朋友,還會稱讚其老婆、自己曾經的媳婦。」

    靈機聽的直搖頭,說道:「別再扯了,你的意思我完全明白。可我沒有那些東西,我是劫,是死,是寂滅,與天道毫無關聯;我要的就是死,抹去一切因果痕跡。」

    十三郎說道:「你是死,為何還要不停的死。」

    靈機回答道:「因為我死的不夠純粹,不夠乾淨。每死一次,對我而言相當與一次提煉,會變得更加強大。」

    十三郎說道:「你活也好,死也罷,為何誓言滅天罰道?」

    「不是說了嗎,這就是我的道!我要證道,成就無量。」

    「什麼是無量?」

    「無可量,天如蟻,視之無存,虛實由我,有無隨心」

    「聽著好厲害。」

    十三郎擺手阻止他講下去,認真道:「關於無量,我和你的看法也不一樣。」

    眼前這個靈機由無量劫而來,十三郎是個修行三百多年的小修士,這樣的人巴巴跑來談論無量,道理啥的放在一半,只讓人覺得怪異;傳出被人知道的話,不知會笑掉多少大牙。

    靈機輕蔑說道:「管你怎麼看。」

    十三郎自顧說道:「無量,無可量。它的意思應該是這

    樣:有容乃大,包容一切。天道之所以著眼於你,為的就是參透其中道理;他覺得自己容不了狂靈,你可以,所以找你幫忙;可惜你不知道這一點,變相成了天道之手。」

    靈機聲聲冷笑不止,不屑一顧。

    十三郎不管他,繼續說道:「天道不知道具體怎麼做,乾脆想個法子把你們倆捏到一起,分不開也死不了,慢慢研究結果,你沒意識到這一點。或者意識到了但已改變不了。」

    十三郎沉吟說道:「再或者,你的本能促使自己這樣做你之所以滅道罰天,目的其實和天道一樣。為了包容。」

    靈機逮住機會說道:「胡言亂語,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我說過那是本能,是你自己都沒發現的部分。你也說了自己還不夠純粹,不純粹的意思就是境界不夠,需要學習,需要進步。」

    「我進步你個頭!」

    十三郎說道:「別不服。我們來看看你的理解,無量大道就是滅天道,算不算算不算與天道有關。」

    「算,可是」

    十三郎說道:「除了道。你還有什麼?」

    「」

    十三郎說道:「你無父無母無親無族無眷無思;你無痛無仇無感無情無心,你連身體都沒有,這個身軀界魂給你造出來的東西,偏偏它是你必須殺滅的對象。你只有道,只剩下道,你唯一擁有的東西與天道有關,怎麼能說抹去因果,怎麼能說你與之無關。」

    「」

    「你要滅天,天要破你,你們倆緊密相關。相伴而生,如何視之無存?」

    「有關無關,關你屁事!」

    突兀一聲大吼。靈機暴怒失控,大喊大叫:「談生死,不要扯到我與天道的關係。」

    十三郎平靜望著他,憐憫的神情說道:「為何你還不明白。」

    靈機完全摸不著頭腦,問道:「我不明白什麼?」

    十三郎說道:「生命只有一次,死亡必有代價,只不過你的代價不是失去記憶,是別的啊!」

    靈機還是不明白,又問道:「別的。別的什麼?」

    十三郎掰著手指回答道:「比如父母子女親族家國」

    靈機冷笑打斷,說道:「瘋言瘋語。我怎麼會有那些東西。」

    十三郎笑起來,說道:「我說的代價。不是指失去。」

    靈機愕然,片刻後面色微微改變——可他沒有臉,只有身體微微顫抖。

    「看來你已經發現了,只是不肯承認。」

    時刻留意靈機變化,十三郎笑容更歡、看著更憐憫,徐徐說道:「每死一次,你都會變得比上次更有力量,同事會增加一些東西,比如痛,比如怒,比如厭惡歡喜悲酸。」

    「你通過失望得到,得到使你變強,強大到一定程度才能通過主動掠奪進一步提高,這就是你的修行方式。」

    「你是無量,天生能夠包容一切,但不是學來拿來,而是通過死亡獲得。這就是你的代價,是你真正的道。」

    「以往的你太強大,而且強的另類,強到奪人造化氣運,讓任何與你有牽連的生靈倒霉。」

    「沒錯,你是劫,因為你太難對付了,連天道都殺不死,狂靈都滅不掉,所以叫無量劫。我不斷地殺死你,你會不斷增加東西,直到把天道也變成自己,還有」

    「住口!給我住口!」

    失望不但不會失去,還會因此得到力量與更多,換成誰聽到這個都會覺得高興,唯獨靈機不行。

    他惱羞成怒。

    他驚慌失措。

    他畏懼驚恐。

    他覺得不能再讓對方講下去,不能任由他胡說八道,蠱惑自己的道心。

    於是他冷笑,譏諷,揭破,叫囂。

    「我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只是想告訴我:你不受威脅,你可以通過保留記憶的方式讓她、它、還有它們不死。」

    「你想讓我害怕,你想讓我怕死,怕死才能拿死威脅我,之後你才可以讓我教你如何救治,怎樣替它們解除詛咒。」

    「這就是你的想法,你的目的所在!」

    越想越有道理,越說越有底氣,越看信心越足;望著十三郎微微變色的臉,靈機拍打著自己的頭顱,驕傲示威。

    「來殺我,看我會不會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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