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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231) 陳母之死 文 / 紫菱幽蘭

    十月十五日。劉志斌說今天就走,肖蘭、肖華都在家裡收拾東西準備上火車站。肖海去單位請假,一會兒就來送行。

    陳忠孝從外面回來。陳忠孝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又去伺候他媽了。他看看屋子裡的狀態就說:「怎麼,要走?幾點車?」劉志斌看看牆上的掛鐘:「啊,下午三點。你咋才回來?」陳忠孝的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他對劉志斌說:「媽,他奶病重了,我得伺候去。」

    他說著又看看肖華,把頭轉向了劉志斌說:「媽,小華,我看你們就先別走了,大夫說我媽恐怕有危險。這幾天,我不能回來了,你們要走了,家裡就剩下了肖蘭和強兒。」肖蘭聽陳忠孝這話的意思,一是他母親要死了,二是惦記著家裡就有自己了,這好像是關心自己還和孩子,肖蘭真是感到意外。

    劉志斌和肖蘭、肖華都有點兒吃驚,劉志斌說:「啥?咋突然就重了?好,我不走了,等過幾天再說,我早一天晚一天都沒事兒,你就好好伺候吧。」

    劉志斌又看看肖蘭說:「蘭子,你和忠孝趕快去看看。」劉志斌又對肖華說:「華,你也去看看,買點兒東西。」陳忠孝聽劉志斌這話,心裡很受用,他看看劉志斌說:「媽,那我先走了。」劉志斌點點頭說:「好,你快走吧,他們姐倆隨後就去。」陳忠孝轉身出去了。

    劉志斌等陳忠孝走後,才說:「他媽犯病,也沒聽說重啊,怎麼大夫說有危險?」肖蘭也說:「嗯,是啊,這次犯病都沒去住院,以前不是年年住過院嗎?這次沒住院,該是不重啊。好怪。」肖華說:「這都不好說,既然大夫說了,可能就是吧。」

    肖蘭心裡犯嘀咕,這事可是有點兒怪,沒去住院,怎麼就重了呢?大夫說她有危險,難道她還會死嗎?閻王爺真的要招她去嗎?但我覺得這好像不能成為事實……肖蘭正在想入非非,劉志斌催促道:「蘭子,你還在想什麼?你和華趕快去看看吧。看看到底她怎麼樣。」肖蘭和肖華都答應一聲就都出去了。

    肖華在街裡食品店買了一些東西,肖蘭幫他拎著,姐倆往陳家走去。到了陳家,陳家人幾乎都在,但是,沒有看見韓雲和老大陳忠仁。陳家人見是肖華拿著東西來了,他們也有了人味,接過東西,讓肖華坐下。肖蘭和肖華看看陳母。

    陳母躺在西炕上,胳膊上打著吊瓶。肖華問道:「陳嬸,你覺得怎麼樣啊?」

    陳母這時候,也好像是不怎麼難受,她看看肖華說:「老肺氣腫了,沒啥大事,就是咳嗽,氣也短點兒,沒事,死不了。」肖華笑了笑說:「大嬸,沒事就好,打針吃藥,慢慢地就好了。」肖蘭也上前看看陳母說:「媽,你老別著急,慢慢就好了。」陳母沒說話,似乎點點頭。

    肖蘭和肖華看過和問候陳母后,他們就離開了西炕,到東炕上坐下。陳忠孝在西炕他媽跟前守候著,一會兒給他媽擦擦嘴,一會兒給他媽拽拽被,一會兒又抬頭看看吊瓶和輸液管裡的流動。陳忠孝伺候的十分精心,他的姐姐妹妹卻都在東炕呆著。

    肖蘭見陳忠孝這副樣子,心裡頭就說:哼,伺候他媽可上心了,可真是全心全意,一絲不苟,不愧是大孝子,可對別人就不這樣了,連他的親生兒子,他都不在乎,是剃頭刀子,可一頭熱。太不公平了!

    不一會兒,陳忠孝又出去找大夫給他媽再看看。大夫來了,陳母也打完吊瓶了,大夫給陳母看病。大夫看看陳母的面色,又用聽診器聽陳母的肺部和心臟。大夫看的很認真,也很細心。看完之後,陳母見大夫沒有對她說什麼,她就問:「大夫,我咋樣?能不能死?」

    大夫看看陳母,笑了笑說:「大娘,沒事,就是老病了,再打打針,過幾天就好了。」陳母聽大夫這麼說,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她翻身朝裡,大概是困了,她閉上眼睛。

    後來,陳忠孝送大夫,肖蘭也跟出來。大夫的意思說,陳母是肺氣腫的晚期,已經到了肺心病的地步,她是心力衰竭。陳忠孝問大夫:「我媽有危險嗎?」

    大夫點點頭說:「嗯,還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因為,她的心力已衰竭了,隨時都有危險。」陳忠孝聽了,臉色很難看,說:「嗯,前兩天的大夫看,就這樣說。大夫,我媽住院去吧。」

    大夫看看陳忠孝說:「也沒什麼大必要,醫院也是這麼治,也沒什麼好辦法。」陳忠孝也就明白了大夫的意思,點點頭說:「哦,也是,我家也離醫院近,也方便,我姐會輸液,去不去醫院也就差不多了。」肖蘭聽了,心裡想,看來這老太太恐怕是到了末路,油盡燈枯,不久於人世了。可也不覺得比每年重啊。也是,到了心力衰竭的地步,恐怕就難說了。

    肖蘭想到這裡,腦海裡出現了陳母那臉胖腫得變了型很難看,一張恐怖陰森的臉令人感到膽寒。肖華也出來,想要回家,家裡還有母親,還要走,心裡惦記著。陳家人送他到門外,肖華就叫他們回去。

    肖華問問陳忠孝大夫的診斷情況,他聽了,勸了陳忠孝幾句,就告辭了。

    肖蘭也和肖華回家了,還得去學校上班,連看看強兒。強兒看到媽媽來了,很是高興,他和媽媽說著話,他還問:「媽,這幾天,我咋看不到我爸呢?」

    肖蘭看著強兒,強兒也正仰著頭看她,肖蘭說:「你奶奶有病了,你爸去伺候了,好幾天都不回來了。」強兒說:「奶奶啥病?」肖蘭說:「和你姥姥一個病,咳嗽,上不來氣兒。」強兒說:「我姥姥咳嗽的厲害,我奶也那樣嗎?」肖蘭說:「這個嘛,我也說不好。」

    十七日陳母死去。肖華、肖海都來到了陳家弔唁,給了些錢,交給陳父。

    陳母的遺體安放在屋地上,穿上了裝老衣服,那裝老衣服是買現成的,很森人,加上陳母的遺容,更加陰森可怖。肖蘭走上前,給陳母鞠躬,她不由得看看陳母的臉,很是膽寒。陳母的臉,膀腫得很大,臉色昏暗,嘴咧著,還黑布醋溜的,像是要吃人!肖蘭退後,心裡翻騰。

    她想起不久前,她和陳忠孝一塊來陳家。

    陳母趁陳忠孝去後院姐家的空兒,說的狠毒的話:「我們哪,就是要在老三面前挑唆,叫他不怕你,對你不好,聽我們擺弄,和你打架。他一說罵你打你,和你干仗,我就樂,心裡就舒坦,你們不打架,我心裡就空落落的哦,不舒坦。喲喲,那老三就聽信我們的,你就是沒招哇,你就遭罪吧。你不能咋地我們哪。嘿嘿!」

    肖蘭想,你死了,就少一個挑唆的人,你死得好!據陳母的兒子說,她不喜歡土葬,不想躺在棺材裡,她希望火葬,她的想法具有新時代的風味,可是她的兒女們認為那火葬有失孝道就違背了她的遺言,把她裝在棺材裡土葬了,即使是這樣,那死去無知無覺的陳母,也許會無可奈何了。

    老太太在生前對肖蘭是封建主義,肖蘭心裡說,她傷害了我,破壞了我們的夫妻關係,我是不能傷感於她的死,但我還掉了幾滴淚,那是我人之初性本善的產物,並不是和她有什麼感情上的牽連。

    老太太還有一個特性。記得有一年,她有病住在衛生院,肖蘭去看她。

    和她同個病房的有個小媳婦,因和丈夫吵架喝藥自殺,肖蘭忘記了那個小媳婦是搶救過來呢還是死了。但老太太卻說:「和男人打仗,咋能喝藥?可不能自殺,就和他打。」老太太說這話時,還有點兒上不來氣兒。老太太雖是個女人,可是好罵雜,嘴不乾不淨,她的兒子就原原本本地繼承了她的不良傳統。

    陳母死去的第三天,出殯了。那家裡來的人,也不算少,畢竟她有一幫兒女,她的黑色大大棺材停放在院子裡,棺材頭上,擺著貢品和香煙。肖蘭也帶著黑紗,肖蘭心裡說:她生前,盡害我了,我還給她帶孝。

    家裡的喪事辦理,陳忠孝一手操辦,他大哥不怎麼管理,不知道陳忠孝從哪裡找來個陰陽先生,這陰陽先生就指揮著人們幹這幹那的,肖蘭是不參與這些做出殯用的物件的,她就跟著韓雲,她們倆個還有共同的語言,至於別人,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出殯了,陳老大跪在地上,摔喪盆子,他還掉了兩滴眼淚,多了一滴都沒有。肖蘭看看韓雲,韓雲的臉上,是很冷漠的表情,她對這個老婆婆,根本沒有什麼好印象,她怎麼能悲哀呢?

    至於說肖蘭,在看到老婆婆剛死的時候,她掉了眼淚,但是,現在,她也沒有再悲哀的情緒,陳母那些惡劣的行為,時時刻刻地都出現在她的眼前。陳忠孝沒有哭,但他是個最孝順的兒女,他說:「活著不孝,死了爛叫,我做不來,但是我沒有不孝順我媽,我對她問心無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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