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四顆丹藥
「老頭，咱把這份藥材，留待以後再煉行不行？」
思忖片刻，葉天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並以商量的口吻向玄清說了出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煉藥水平，這個階段來煉製如此高級的藥材，大抵除了失敗之外根本不會留下太多好處。所以與其就這樣白白的浪費掉，倒不如留待以後自己練藥師等級提升起來後，用煉製這份藥材來增加經驗。
但玄清對他這個想法卻是嗤之以鼻：「沒點氣魄，以後遊歷天下多的是煉藥機會，八品丹藥而已嘖，瞧你小子這個態度，似乎是想等以後碰到好藥材全部都給儲存起來，待練藥術達到等級便一起將他們煉製出來？你小子這種小家子氣的那點想法，可是萬萬要不得啊！」
頓了頓，玄清歎息一聲，道：「小子，老夫給你講個故事吧。」
「還有故事？」葉天眨巴兩下眼睛，道：「那小子我洗耳恭聽便是。」
「話說，有這麼住隔壁的兩個窮人各自同時買了一筐蘋果。」玄清看了葉天一眼，緩緩講道：「兩人買回蘋果後，都是發現自己那一筐蘋果，裡面都有一些蘋果出現部分爛掉的情況。」
「把爛掉的丟了咯！」葉天接了一句。
玄清倒是沒在乎他的插嘴，只是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因為兩人都很窮，平日裡不太捨得買水果吃。因此發現有些蘋果部分爛掉之後，他們並沒有選擇直接丟掉，而是各自選擇了不同的處理辦法。一個人是將那蘋果部分壞掉的部分削走，然後吃蘋果完好的那一半。另一個人，則專挑沒有任何爛掉的蘋果吃。」
「這個情況我碰到過的。」葉天點了點頭，有些緬懷的說道：「小時候家裡窮，碰到爛了一些的蘋果，媽媽總是捨不得丟掉。然後將爛的那一半削掉，把好的部分洗洗給我吃。這樣的情況還是經常有的，所以小時候我很少吃過一個完整的蘋果。現在說起來，那樣的日子還真有些不可想像。」
「你小子倒是有個可歎的童年。」玄清對他這話，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後，便繼續說道：「不過，老夫今天想要跟你說的，並不是小時候家裡貧困怎麼吃蘋果。而是這故事裡的兩個人各自對待蘋果迥然有異的態度，使他們在最後吃蘋果的時候，出現了完全不一樣的結果。」
葉天愕然一下，撇著嘴道：「吃個蘋果，能有什麼結果難道前面那個吃壞了肚子麼這不可能的吧，小時候我像那樣吃過很多，也沒見有出過什麼問題哩！」
「你小子倒是能夠扯開話題。」玄清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老夫說到這裡，其實是有一個問題想讓你思量一下。那就是他們各自選擇了不同的吃法之後，前者那個人吃著吃著吃到後來，吃到的居然全部都只是爛了一半的蘋果，後者則吃的全都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好蘋果，你道這是為何？」
「還以為玄清老頭你會講個寓意多麼深遠的故事，這就是小孩子一樣的問題嘛。」葉天呵呵笑著鄙夷了玄清一下，道：「我可是知道，蘋果的腐爛速度可是很快的，只需要一兩天，那爛掉的部位就會擴大許多。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是，前者吃到後來，好蘋果也開始爛掉了，後者則吃到後來，那些爛掉的蘋果已經不能再吃了。」
「看來窮苦出生，倒是能讓你知道很多知識。」玄清贊同的點了點頭，道：「但你有沒有想過一下，究竟是總吃爛蘋果好，還是總吃完整的蘋果比較妥當。」
葉天根本不帶思索的脫口答道：「那當然還是後者好。有條件的話，誰會總吃爛蘋果啊。」
玄清對他這話更是贊同的伸了伸拇指，微微笑著問道：「既然你小子也知道後者好，那麼你為何在做事的時候，還是會像前者那樣選擇呢？」
「我有像前者那樣選擇麼」葉天喃喃嘟囔一下，煉丹這事情吧。玄清老頭，這兩者能夠混為一談麼。一個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蘋果，一個卻是連靳衛那等超級強者都重視無比的東西啊。這兩種東西之間，因為價值太過懸殊，根本就沒有任何可比性好吧！」
玄清摸了摸鼻子，感覺自己好像被葉天給帶偏了話題。稍微沉吟一下，他道：「老夫所想要跟你講的，本來是對待生活的兩種態度。前者好比是說你現在這樣，將好東西留著不用，那等過段時間，這好東西也就失去了價值。後者則是該出手時就出手，把握現在，才是最為恰當的生活態度。」
說完這句話，玄清多少感覺有些唏噓。以前最開始接觸葉天的時候，這小子還沒有豎立起足夠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無論遇到什麼問題都會向自己請教。可是到了現在。即便是自己有意識向他灌輸一些對待事物的態度，他也能根據自己的認知來做出選擇，並不完全被旁人左右。
很明顯的看來，葉天是成長了許多。
不過左右說起來他還只是一個小孩兒，被玄清這麼一說，他才喃喃自語似的思量一陣之後，道：「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但是玄清老頭，你能夠確定，以我現在的水平煉製八品丹藥，可以獲得足夠的好處麼？」
「當然不可能有足夠的好處。」玄清先否定了他的這個念頭，才解釋道：「就你以前跟那些僱傭兵接觸過，知道他們都有一個僱傭等級吧。當然我只是打個比方來說，你認為同樣處在一星等級的時候，去完成一個屠殺九級魔獸任務，和去完成一個獵取四階魔獸晶核，所獲得的好處是一樣的嗎？」
「當然是前者更有利。」葉天沉吟一下，略帶思索似的說道：「就算拋卻所獲得的獎勵，單單只是對僱傭兵的經驗而言，前者甚至可能直接讓其提升一個星級，後者可能只有不多的一點經驗可是，如果前一個任務太難完成，失敗了的話恐怕還比不上後者來的實在吧。」
「繞來繞去，你還是在鑽這個牛角尖。」玄清微微搖搖頭，道：「雖然你說的這個問題確實存在。但老夫想要問一句，就你自己而言，真的需要將這份八品丹藥的藥材視若珍寶麼？」
「看來這就是我們有分歧的根本原因了。」葉天思量一下，道：「你想告訴我的是不是角度不同，對待事物的態度也可以不同。就好比我現在如果只是一名普通武者，或者只是一個沒靠山的菜鳥練藥師，那就應該把這份藥材留待以後再用。但是因為以後咱們能獲得更好的東西，這份藥材拿來練手也就練了，沒什麼大不了，是這樣麼？」
「好吧，看來你小子已經能夠獨立的思考問題了。」玄清微哂的撇了撇嘴。心忖自己以後還是不要將自己的想法，強行灌輸到葉天的身上為好。畢竟那樣的話，只是等若自己在塑造另外一個自己，而按照葉天自己的思路來行事，這樣成長起來的，才是一個能夠完全獨立的葉天。
其實就一份藥材而已，煉與不煉，對葉天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想想之後，玄清就擺了擺手，道：「那你小子看著辦吧，我去煉另外兩份藥材了。這個究竟要不要練練。左右你那份丹藥，只不過是三份裡質量最差的而已。」
說完，玄清便鑽進了空間裡，自去忙乎煉丹之事不提。
瞧著玄清進了空間，獨自留在外面的葉天，卻是忍不住微微搖了搖頭。這是他第一次在某件事情上，把玄清說到改變了主意。本來像這種事情要放在以前，葉天應該感覺到十分欣喜才對。可是等真正出現這個結果的時候，他卻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茫然。就像一個瞎子忽然丟開了枴杖，再讓他自己走路，那就會立即感覺無所適從。
不過好在知道玄清並不是離開自己，葉天在迷糊一陣之後，忽然輕笑著揚了揚拳頭，道：「那練練手唄，左右瞧玄清的樣子，兩枚丹藥是跑不掉了，這一份放在那裡也是無用。」
雖然說只是想著練練手，但對於這八品丹藥的藥材，葉天還是給予了足夠的重視。
按照以前玄清所說，煉製丹藥的各個步驟。葉天發覺識藥辨材這一步，對於此次煉手來說完全可以省略。反正這些藥材都是丹方上所列舉出來的藥材，自己只需要認識一下，倒不虞從玄清那裡拿出來的東西，會出現假冒偽劣之物。另外一項丹藥的比例，也是玄清早已經分配好的，此項自是也可以免去。
至於熟知藥性這方面，自己雖然不太懂，可因為有丹方在手，葉天估摸只要自己按照丹方上所述來進行操作，想必也不會出現太多誤差。倒是隨心所欲控制火焰這一項，對所有煉藥師來說都屬於基本功的步驟，在葉天看來反而要比另外幾項更加困難。因為這一項上，他只能借助與外力。
他不像玄清那樣只用吞噬就行，也沒有秋寒楓那樣擁有自身煉化的火焰。所以在這方面，他只能先去尋了個比較容易聚熱的藥鼎，然後找了些上次在盛寶樓煉丹時候所用的薪火柴木，來做為燃火升溫之用。做完了這些準備工作，雖然已經是日暮時分，但葉天依舊準備開始第一次煉製入了品的丹藥。
好在因為與玄清的談話，葉天並不像新手那樣，因為藥材太過貴重而緊張。
放鬆了心態點燃薪火之木，瞧著藥鼎的溫度一點點升高，葉天才探出手抓起一顆用來做藥引子的五百年靈芝，將之按照丹方上所說的，放置於藥鼎最下方的部位。
這個枯木再生丸的煉製方法，與葉天以前所見過的丹藥煉法略有不同。以前幾乎大部分的丹藥，都是要將其所有藥材在同一時刻煉化成汁液，然後再進行下面的步驟。可枯木再生丸，卻必須先將這顆五百年靈芝煉化，然後按照丹方上所講，依次將其他藥材投入到藥鼎之中。
平常藥材多為煎化，這個則有用靈芝汁液慢煮的意思。
「也不知道這一手，有些什麼講究。」心裡疑惑的劃了個問號，葉天心忖等煉完後問問玄清，這與普通丹藥明顯不一樣的煉法，究竟是根據什麼特殊的藥理才做出改變。
多動手多提問，這才是進步的不二法門啊！
稍微感歎一下，葉天添加了一些薪火之木之後，五百年份的靈芝便已經化為了汁液。靈芝特有的清香飄散出來時，葉天深深吸了一口，閃電般撿出三種藥材將之投入到藥鼎之中，然後靜靜觀察裡面的變化。
按照丹方上所述，這第一批投入進去的藥材，要注意其融化的速度，以及隨時調整汁液的顏色。
融化速度這個不難理解，葉天知道就跟小時候家裡燒飯一樣，只需要多添柴核或者退一些柴禾，控制住火焰燃燒的強度後，便可以大致掌握藥材的融化速度。至於調整融化後汁液的顏色，丹方上倒是有說明，若汁液成青色，便添加一些元精草，若是藍色，則需多加一份離花總之，這個汁液需要控制在灰色為宜。
這麼精確的丹方，對葉天來說無疑有著巨大的幫助。甚至他在看到這個描述的時候，還暗忖有這麼一步步的指示，恐怕隨便換一個三四品的練藥師，應該就能把這東西給煉製出來。就連他自己按照上面寫的一步不操作，最初也把這個汁液控制在了灰色的範圍以內。
雖然這灰色略略有些泛黑，但絕對卻是在丹方允許的範疇。
做到了這一點，葉天就忍不住微微的嘀咕道：「好像這並不是太難嘛，我用薪火之木就能夠調整好汁液，假如我能夠像秋寒楓那樣有本命火焰的話，應該能做的更好。接下來，只要放入主藥千結雪參和陰陽何首烏加以煉化，這熔煉藥材的步驟基本上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顯然，做到了這一步，葉天心裡不禁微微有些自得起來。
但是他顯然忘了，煉製任何丹藥的時候，主藥才是重中之重，也是最容易出問題的地方。大抵也就是將兩份主藥投進去，約莫過了半刻鐘之後，他就發現這藥鼎內的藥材，顏色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首先出現的是千結雪參融化的這邊。這味主藥初一融化，便成了一團雪白雪白的汁液，雖然說這團雪白處在大面積的灰色汁液之中，但其卻向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般，愣是一直保持著其本來的色澤，並且還與那些輔助藥材所融化的灰色汁液涇渭分明，絲毫沒有融匯在一起的意思。
隨即，那陰陽何首烏也化成了黑色，情景與千結雪參完全一致。
這種情況，頓時就讓葉天完全傻了眼。
雖然他知道，出現藥材不融的情況下，應該控制火焰猛烈灼燒，並以勁氣盡快催融才對。可偏偏他不僅僅沒法非常細微的控制火焰，而且勁氣這玩意，他從修行了玉清訣開始之後，身體內就再沒有一星半點。所以這一刻，葉天只能對著藥鼎類三色的汁液乾瞪眼，而根本想不出任何辦法出來。
「我就說我煉不出來這玩意，玄清還一個勁的讓我練手，現在咋樣？！」使勁抓了抓自己的腦袋，葉天真想伸出手去，將藥鼎內那涇渭分明的三色藥液使勁攪拌一下，以使其融匯成一體。可這個念頭也僅僅只能轉轉而已，藥鼎內現在的溫度，別說他還是血肉之軀，就算是普通鐵塊放進去，恐怕也會立即被包括成烙鐵。
而就在葉天沒法處理這個情況的時候，藥鼎內的汁液再一次發生了奇怪的變化。
那黑白兩色的主藥汁液，在靜止不動一會兒之後，竟然緩緩的向周圍蔓延起來。而他們所過之處，連帶藥鼎裡原本灰色的汁液似乎也被他們給同化了一樣，逐漸從灰色向黑白轉化。這就好比兩個人在搶地盤，須臾的時間之後，除了藥鼎中間還剩下一條扭曲的灰色細線，整個藥鼎裡就只剩下了截然不同的黑色二色！
「我叉，這下完蛋了！」瞧著那黑白二色還在繼續蔓延，葉天眼睛瞪了瞪，就待要轉身遠離這藥鼎。他算是估摸到了，只要這藥鼎內完全成為了黑白二色，然後兩種截然不同色澤的汁液相接觸，那麼他們一定就會產生十分劇烈的反應。甚至會出現傳說中的炸鼎也絲毫不為稀奇。
不過，他還沒能轉身跑開，一道聲音卻讓他停下了腳步。
「咦！這汁液，竟然成了太極圖？！」
玄清恰到其時的出現，讓葉天在心裡稍微喘了一口氣。隨即他就看到這老頭如游龍般捲到藥鼎之前，就那麼如長鯨吸水一般，也根本不怕燙直接就將那滿藥鼎的汁液，給悉數吸收到了肚子裡。知道這是玄清接手了後面的煉製步驟之後，葉天害怕炸鼎的心思頓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湊過前去，他就開到玄清其快無比的張口一吐，兩顆黑白各佔一半的丹藥，就那麼滴溜溜落在了藥鼎之中。
驚喜的眨巴兩下眼睛，葉天將頭往藥鼎裡探了一下，這才轉頭朝正在那裡發呆的玄清問道：「嚇，這一下子，就煉成了兩顆枯木再生麼？」
不過話才說完，他的舌頭頓時打了個結。因為他看到玄清正捏著兩顆黃澄澄，一眼看去就不是凡的丹藥，不停的與藥鼎內那兩顆丹藥做著對比。有些傻眼的跟著玄清的視線，在藥鼎內和他手上的四顆丹藥上轉了好幾轉，葉天忽然福至心靈的問了句：「難道，藥鼎裡的兩顆丹藥，出現了異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