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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 潛規則 文 / 風中的失落

    卯時,李儒沛已經洗漱完畢了。

    這一夜睡得很好,悅來客棧的條件還真的是不錯,客棧前後都有院落,李儒沛住的是一間上房,靠近裡面,非常的安靜,不會受到任何的打擾,剛剛進入客棧的時候,掌櫃和夥計都以為身穿錦袍的謝玉鑫是老大,不過他們很快從眾人的言行舉止之中,看出了身穿布衣的李儒沛才是真正的老大,故而在安排房間的時候,沒有等到嚴復強調,將最好的客房安排給了李儒沛,這也令李儒沛很是感慨,千年之後,很多人以貌取人,誰穿得好,誰表現的霸氣,就以為誰是老大,殊不知古人厲害很多,人家是從氣質表現來辨別身份的。

    山陰縣屬於中縣,人口和耕地比武陵縣都要多一些,縣城的集市也要熱鬧一些。

    在客棧吃過早飯之後,一行人開始到大街上閒逛了。

    十二人分為了兩撥,錢世渠、黃彪、嚴復、謝玉鑫和秦二黑跟隨李儒沛,其餘人暗中保護,李儒沛說的是官話,也就是長安一帶的話語,若是在大街上開口說話,肯定會被人認為是外地人,就算是錢世渠等人,說話的口音也有所不同,但謝玉鑫和秦二黑開口就沒有問題了,兩人都是本地人。

    離開客棧之前,謝玉鑫已經換上了粗布衣服,他也感覺到了,自己穿著錦袍,有些不合適,過於的顯眼了一些。

    大街上很是熱鬧,剛過正月十五,不少的老百姓還沉浸在春節的氣氛裡面,加之馬上就要開始春耕,不少的農戶都到縣城來買賣日常用品,包括春耕需要的物資。

    李儒沛關心的是大米、粟米、麵粉和食鹽等的價格,這些都關乎到老百姓的生活。

    詢問到的情況不樂觀,特別是大米和粟米的價格,高的出奇,大米最貴,每斗二百錢,粟米每斗一百八十錢,鹽巴分為上中下三等,上等精鹽每斤兩千六百文,中等的細鹽每斤一千六百文,下等的粗鹽每斤九百六十文。

    這已經是天價了,要知道貞觀時期,山南道斗米不過四文錢。

    至於說食鹽,農戶很少能夠買得起一斤的,基本都是購買鹽巴,用粗鹽製成的鹽巴,每個一兩,按照大唐計量單位,一斤等於十六兩,故而一個鹽巴六十錢。

    鹽鐵屬於朝廷專賣,任何個人都不准經營的,食鹽經營屬於暴利行業,朝廷從中得到的收入很大,至於說鐵器,朝廷是從製作兵器上面考慮,大唐律例規定非常明確,百姓私自擁有和製作鎧甲兵器,都是犯罪,要遭受嚴懲的。

    王仙芝和黃巢,當年都是販賣私鹽的,其實製作粗鹽,幾乎不需要什麼成本,鹽田里面自然曬製出來的鹽粒,經過搗碎和曬制篩選之後,就成為了粗鹽,真正計算成本,粗鹽每斤的成本不超過五十文錢。

    李儒沛的臉上沒有笑容,糧食和食鹽的價格如此的高,老百姓怎麼活得下去,難怪很多地方的農民,吃不起鹽,能夠吃到粗鹽拌飯就很不簡單了。

    春節之後,就是青黃不接的時期,而且持續的時間比較長,從三月份到七月份,農戶的生活屬於最為艱辛的,這種情況要持續到秋收之時,唐朝的時候,可沒有雜交水稻,糧食畝產不過一石多一點,折合三百餘斤,這還要求是風調雨順,唐末土地兼併成災,老百姓很少有耕地,都是租賃士紳富戶的土地耕種,租賃費用高達糧食產量的六成到七成,這樣算下來,每畝田剩下的糧食不足百斤,農戶辛辛苦苦耕種幾十畝的耕地,收穫的糧食遠遠不夠吃,要是遇上災荒,所有產下的糧食恐怕還不夠租賃費用,那就只有等死了。

    民以食為天,不能夠解決老百姓吃飯的問題,這樣的朝廷和官府是無法維持下去的,善良的老百姓,也會因為吃不上飯問題,變得窮凶極惡。

    李儒沛暗暗歎氣,也不知道這些顯而易見可以發現的問題,朝廷為什麼不注意,各級的官吏為什麼視若無睹。

    前方傳來了哀嚎聲和哭泣聲,一些人紛紛圍過去了。

    李儒沛皺了一下眉頭,快步走過去,身邊的錢世渠等人,也迅速跟上了。

    傳來哀嚎聲和哭泣聲的地方,正是集市所在地。

    看熱鬧的人已經圍成一個大圈,嚴復走在最前面,用身體擠開一條通道,李儒沛等人跟著走進去,後面跟隨的斥候,也迅速擠進去,包圍在李儒沛等人的周圍,時時刻刻關注周圍的動靜,如此熱鬧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地方,各種不測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一老一少兩個農戶摸樣的人,跪在四個穿著黑色圓領袍衫的人面前,一個年輕的女人站在後面,哀嚎聲是從老人的嘴裡傳出來的,哭泣聲是從女人的嘴裡出來的,至於跪著的年青人,滿臉怒氣,嘴角帶著血絲,眼睛周圍一大片都是青紫色。

    三人的身邊,放著一些柴禾,看樣子是挑到城裡來賣的,其中幾捆柴禾已經散開,散落在地上。

    周圍看熱鬧的人,隔得有些遠,好像很害怕被牽連進去。

    看見李儒沛的神色不好,錢世渠趕忙附耳開口說話了。

    「李郎,這是官府在徵收賦稅,農戶到縣城集市交易,必須要繳納賦稅,也就是商稅,縣衙沒有專人負責徵收集市的商稅,都是臨時抽調衙役負責,這些臨時收繳的商稅,可以用來補助縣衙開銷的不足,譬如說衙役的月餉,也可以用於縣衙其他的開銷,山南西道各處皆是如此,農戶是不會主動到官府繳納賦稅的,某看這個情形,恐怕是在收繳商稅之時出現的問題,農戶手裡無錢,衙役逼著要錢,出現了衝突,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錢世渠的一席話,讓李儒沛啞口無言,怒火沒有地方發洩,看見眼前的場景,他想到了千年之後,那些整頓秩序的城管,也有可能與商販出現衝突,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自古以來,當官都不是容易的事情,當然昏官和庸官除外,就說這商稅,各級的官府都不好徵收,很多的商賈和老百姓都是流動性的,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官府想要徵收到商稅,只能夠是在集市等交易的地方去徵收,這個過程之中,往往容易出現矛盾和問題,若是不問青紅皂白,看見百姓吃虧了,就訓斥和懲治衙役,那官府的工作也無法開展了。

    眼前出現的這類情況,可能是衙役想著殺一儆百,讓其餘不想繳納商稅的人害怕。

    「先生可知這商稅是多少啊。」

    「某所知道的山南西道的情況,是十抽一,至於說這山陰縣的情況,還不是很清楚。」

    李儒沛搖了搖頭,大唐規定的商稅是三十抽一,這其實也不合適,商稅太低了,朝廷和官府從商貿交易之中,基本得不到什麼收入,十抽一是比較合適的,前提要求是官府為商貿的發展,創造足夠好的條件。

    可惜的是,歷朝歷代都是將主要的稅收任務,壓到了農民的身上,土地上面的賦稅是很重的,至於說商稅,很少有人關注,這恐怕也是歷朝歷代都有農民造反的主要原因。

    一名衙役嘴裡罵罵咧咧的,朝著跪在地上的年青人揮舞著棍子,旁邊跪著的老人,不斷的開口求情,甚至磕頭,甚至在木棍準備落下來的時候,撲倒年青人的身上,至於說站在一邊的女人,手足無措,除開哭泣,好像沒有什麼辦法。

    這種場面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衙役的棍子終於落下去了,打在了老人和年青人的頭上。

    鮮血剎那間從老人和年青人的頭上冒出來了,哭泣的女人也跟著跪下,開口求情。

    週遭看熱鬧的百姓出現了議論的聲音。

    一名衙役滿臉怒氣,看著周圍的百姓開口了。

    「吵什麼吵,官府辦事,有敢阻攔者,一律捉拿問罪。」

    木棍繼續落在老人和年青人的頭上和身上,眼看著就要出人命了。

    不管徵收商稅的過程之中遇見什麼樣的問題,出現這樣的場景都是不應該的,這些衙役面對手無寸鐵毫無反抗之力的農民,下手狠毒,不管不顧別人的性命,週遭的百姓看見,是什麼樣的想法。

    就在李儒沛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人群之中的一個清脆的聲音傳出來了。

    「你們住手,官府辦事,為何毆打百姓,就算是百姓有做的不好之處,也要耐心說服,有你們這等的做法嗎。」

    話語剛落,兩個年輕人從人群之中站出來了,前面的年青人臉色通紅,後面的年青人臉色發白。

    李儒沛的眼睛有些發花,這兩個年青人,摸樣太過於俊俏了,而且聲音也不對。

    稍微觀察一下,不過他很快啞然失笑了,這兩個人是女孩子,儘管說盡量束胸了,但看看脖子就非常清楚了,她們沒有喉結,典型的女扮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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