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不再愛你
他輕輕放下球球，走到夏優落身邊，啞聲道，「如果我不出現，你預備就這樣告訴他嗎？如果我沒有到落溪村，你預備就一直把我的兒子這樣藏著……」
他的黑眸裡閃過一絲傷痛，手覆上了她臉：「你總是自作主張，誰准你對兒子這麼說的？你以為那是你一個人的孩子嗎？那也是我的。不止是你夏優落的，也是我楚驍揚的……沒有父親的孩子，人生永遠都有缺憾，你知道嗎？」
夏優落的唇輕輕顫了顫，沒有出聲，她恐怕一開口就會流下淚來。是，這一點，她的確是虧欠球球……
「媽咪，他真的是爹地嗎？真正的爹地嗎？……爹地說他不知道球球在哪裡，媽咪，你為什麼不告訴爹地？……」
「因為你爹地做錯了事情，媽咪還沒有準備原諒他……」歐凡忽然開口，三個人的目光同時望向了他。
歐凡仍是一臉懶懶的表情，雙臂交叉胸前。其實他的斜插一道，不是為了要跟楚驍揚爭奪夏優落，而是，不想讓他那麼輕易地得到夏優落。輕易得到的東西，都不容易珍惜。雖然，他已經有了那麼多年的煎熬，可是，誰讓他當年那麼對待小落呢？
「做錯了事情……」球球奇怪地望著楚驍揚，摸了摸下巴，「爹地，你做錯什麼事情？你惹媽咪生氣了嗎？……」
對著那雙黑亮的眼睛，楚驍揚無語。他做錯什麼事了嗎？貌似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走，連讓他解釋的時間都沒有，讓他每天度日如年？該生氣的那個人，應該是他好不好？
「媽咪，你不是說每個人都會犯錯嗎？只要改正就好了。每次球球犯錯，改正以後媽咪就會原諒的……」
「球球，大人犯的錯誤跟小孩怎麼會一樣？小孩犯的是小錯誤，大人犯的是大錯誤，如果要媽咪原諒呢，嗯，讓我想想……」
歐凡不怕死地看了楚驍揚一眼，墨綠色的眸子泛著光，有點憋笑的感覺。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楚驍揚臉綠的表情，而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他的臉綠了不下三次。
「爹地，要不你跟媽咪道歉吧，或者送小禮物給媽咪，都有效哦，每次……」
「球球！」夏優落打斷他的話，有些生氣地喝道，「不許胡說八道！不管這個人是不是你爹地，媽咪都沒有資格生氣或者原諒。況且，他也沒有做錯什麼事情……」
這話，是什麼意思……沒有資格生氣或者原諒？她一定要這樣跟他撇清距離嗎？他都已經告訴她，要她，喜歡她，愛她……她還是要這樣嗎？
氣氛沉默得有點僵硬，球球望了望仍有些生氣的夏優落和死死盯著夏優落的楚驍揚，又望了一眼歐凡，撇了撇嘴。
「回家吧！」掀開被子，夏優落從床上起身。她真的覺得好累，每次見到楚驍揚的時候。他沒有對付林悠然也好，他離婚了也罷，她都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糾葛了，她已經習慣了安靜，她只想這樣安靜下去……
「說了不准出院！」楚驍揚迅速地扣住了她的手，「回什麼家，所有的東西我都已經讓人運回龍城了，一個空屋子能住人嗎？誤會都已經解釋清楚了，如果還有誤會還可以再解釋，你還要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嗎？」
黑眸在跳躍著怒焰，生平第一次對著女人表達自己的心跡，就是這樣的後果嗎？他簡直不知道她還在糾結什麼！為了她，他幾乎變成了另一個楚驍揚，摒棄了自己的準則，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塌糊塗，滿心滿腦的都是她的影子……他以為，在他告訴她，他喜歡她的時候，她多多少少會感動的。可是現在，她卻仍是一副疏離的樣子……她究竟是想怎麼樣！
「誤會解釋清楚，很好。我相信你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對於之前的懷疑和斥責，我深感抱歉。但是……我並不想跟你回龍城。」夏優落低下頭，解開了手中的金鎖片，遞到楚驍揚手中。
「這個，原本就是你的東西……還給你……」
「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不收回。」楚驍揚慌忙別開手，那金鎖片的光澤竟然刺眼，轉過身子，心一下一下跳動起來，多是緊張的成分。難道，他生平第一次的示愛，就是這樣的情形嗎？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心頭那份執著的愛已經消失了？現在，是他肩挑擔子一頭熱？……
夏優落歎了口氣，把金鎖片放到了桌子上：「我埋下的東西，也從來不收回……」
「夏優落！」他惱怒地轉過身子，盛怒的眸子望進了那雙對比之下顯得太平靜的水眸，焦灼的痛淹沒了他。
「我會對自己的感情負責。楚驍揚，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夏優落,我不會傻得每天只對著金鎖片生活……過去的一切，我都已經忘了，只想平靜地生活，就好……」
「什麼意思？」他的聲音陡然發緊，她那淡然而絕決的眼神讓他有些恐慌。
「我不會跟你回龍城的，我有權利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沒有！」楚驍揚激動地打斷她的話，該死的，她一定這樣激怒他嗎？
「你是我的女人，我在哪裡，你就在哪裡。你膽敢逃離我身邊試試……」
「我知道你有各種各樣的辦法，想要我怎樣就怎樣……過去不是一直這樣嗎？」夏優落輕歎了一聲，靜靜地望著他跳躍的怒意的深沉黑眸，「可是，你確定要我跟著你回龍城嗎？即使，我並不是心甘情願；即便，你知道我並不喜歡你，不愛你，對你完全沒有感覺……你也要讓我在你身邊留下嗎？」
每個字，都如針尖，在心頭狠狠地刺下。原以為，在找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不會再疼痛；原以為，她的任何抗拒他都可以置之不理，強勢地把她留在他身邊，不惜任何手段；然後，這輩子，只對她好，只對她一個人好……可是，現在……
那灼熱的疼痛伴隨著排山倒海的憤怒席捲而來，他的自尊、他的驕傲、他的尊貴……全全被她踐踏在腳底，殘忍地碾碎。她的表情，那樣淡然，沒有一絲波動，卻讓他的心徹底跌入低谷。整顆心都無法載負這樣的重量，在絞痛撕裂擰碎，那是無法呼吸的痛……
不知道什麼時候，歐凡已經帶著球球離開了。原本炎熱的天，卻多了冷的味道。楚驍揚的手握緊，鬆開，再握緊，再鬆開……他感覺自己太陽穴上的青筋都在跳動，而站著的那個女人，卻如此平靜，平靜得讓他想要發狂……
「聽說過嗎？愛情，就是對的時間對的地點碰上對的人……」夏優落飄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的目光輕輕地望向了窗外。
「可是我們，時間不對，人不對……所以，很多事情都會時過境遷，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感情也一樣……就像你對慕思絡，對寧歡兒，對何夢詩……」
「那不一樣！」他冷聲打斷她的話，那只是……只是隨時可以替換的女人而已，而對她……該死的，竟然這樣相提並論！
「會一樣的……」她的聲音仍然平靜，目光繞過窗外靜靜滴投到他臉上，臉上的笑容淡若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