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最愚蠢的男人
「我承認，這件事是我的錯。」何曦晨歎了口氣，「不過，驍揚，你也不能全怪我。夢詩雖然沒有孩子，但是，你既然都這樣以為了，即使沒有孩子，你們之間的關係也不單純了。而且……你不愛小落……如果你愛的人是小落，那麼……我不會讓夢詩嫁給你的……」
「你是覺得讓夢詩嫁給我，你跟她……就有機會？」濃濃的醋意。
何曦晨搖搖頭：「我已經不做這樣的夢了。我跟小落，是不可能的……她不會接受我，不會接受何家……驍揚，有件事其實我一直不想說的，但是……憋在心裡好難受，我還是告訴你吧……」
他緩緩地從懷裡掏出一塊東西了，放到楚驍揚眼前。是金鎖片？……楚驍揚狐疑地皺了皺眉，不就是他送給夢詩的金鎖片嗎？夢詩送給他了嗎？……
他接過何曦晨手中的金鎖片，抬眉道：「這是我送給夢詩的金鎖片。怎麼，她送給你了嗎？」
「不……」何曦晨輕歎了一聲，搖頭，目光仍定定地望著楚驍揚手中的金鎖片，「這不是夢詩的，這是……夏優落的……這塊鎖片，她一直保存了十多年……」
「夏優落……」他擰眉，拿過何曦晨手中的金鎖片，同時，無數個畫面在眼前閃過，在馬場在山上……
這就是金鎖片……她的金鎖片，那個她一直看得比性命還要重要的金鎖片……這個金鎖片，跟她喜歡的那個人有關……他也曾匆匆地瞥過一眼，看著眼熟，卻以為那只是因為鎖片的造型都相似。拿在手上細細地看，才發現那根本就是跟楚家的鎖片一模一樣……
為什麼……她會有一塊這樣的鎖片……難道……
「夏優落喜歡的人，一直是你。」何曦晨猛地喝下一大口紅酒，心裡是淡淡的苦澀。
「你聽過她的故事嗎？……」何曦晨抬眸望向已經徹底愣住的楚驍揚，「金鎖片的故事……你知不知道，在她還在濯希的時候，她拒絕我，就是因為這個……這個鎖片的主人，很多很多年前，曾經救過她，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個人，就印在了她心底……」
心忽然頓住了呼吸，楚驍揚覺得整個人都呼吸艱難了起來。好多好多年前，那個模糊得已經在他記憶裡消失的雨夜，逐漸清晰……
那是他還是很小的時候，看到一個愚蠢的女孩，被別人用一點吃的就給拐走了。他原本是懶得管的，可是，看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他還是……幫她用彈弓打了那個女人，帶著她跑了……
她一直哭，不停地哭，哭得他心都煩了。
「別哭了！奶奶說，哭是沒有用的。你別哭好嗎？」
「你別哭了！你看，這個我有兩條，一模一樣的。這條送給你。
你如果覺得餓了，可以去買東西吃。」
「你別哭。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問問奶奶，可不可以把你帶回家……你等我，別走開！」
回到家，奶奶卻因為生意上的事生病住院了，楚家面臨水深火熱的困境。所以，這件事情他當然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那個女孩，是夏優落……
是夏優落……
握著金鎖片的手在顫抖，他緊緊地握著，彷彿想握住她那顆心。
「這是什麼？」
「沒什麼，朋友送的禮物，丟了不好……」
「我的東西掉了，快停下！」
「什麼東西？錢嗎？還是珠寶？」
「不是！不是這些！是很重要的東西。你趕快停下，再不然，我就跳下來了！」
「你該死的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樣的山也能這樣衝下來，什麼東西比你的命還重要？女人，你有沒有大腦！」
「這東西……哪兒來的？」
「朋友送的。」
「什麼朋友送你這個？幼稚！」
「有什麼幼稚的？你不也送給別人這個嗎？」
原來，她那麼重視那麼重要的東西，跟他有關。她心裡的那個男人……而他，從來不曾發覺……
「……這是給你小小的懲罰，警告你在作為楚驍揚夫人的一年內，不要想著那個男人！」
「已經嫁人了，就不要再想這些有的沒的。那個男人，肯讓你嫁入楚家，就說明你在他心裡一定不怎麼樣。說不定他早就娶妻生子，已經不知道你夏優落的存在了，你別傻得為了那點東西連命都不要！」
「那個男人是誰？……」
「……」
天底下最蠢最愚鈍的男人，非他楚驍揚莫屬了……他簡直想給自己兩個耳光，狠狠的兩個耳光……他沒有發覺，什麼都沒有發覺，在看到金鎖片以後，在聽到她輕輕地對著他說：「楚驍揚，你還記得我嗎？」以後……
心疼，無盡的心疼蔓延，蔓延……那雙盈盈的水眸在眼前閃動，他有要掐死自己的衝動……
「為什麼……這個，會在你這裡……」聲音遙遠而飄忽，他困難地開口，聲音澀澀的。
「在沙子裡面挖到的。」何曦晨的目光遙遙地望向遠方，又緩緩地收回。
「沙子裡面？你說……被埋到了沙子裡面？」他的目光有一絲閃爍。那不是她最重要的東西嗎？為什麼……
「還記得那天，發現……夢詩有了身孕……我找到小落的時候，她正在水巷的沙堆旁……所以，我挖出來就看到了這個，而且我還看到了……你的名字……」
何曦晨看了他一眼，苦笑道：「那時，我就知道，小落心裡的那個人，是你。當時，我並不知道，你跟金鎖片有什麼關係，直到我在夢詩的訂婚宴上聽到了金鎖片的故事，又細細地對比了一番，才知道……原來，小落一直找的那個人……就是你……」
「為什麼不告訴我？」楚驍揚吼道，一把揪住了何曦晨的衣領。
「告訴你又怎麼樣？你不是不愛她嗎？」
一句話說得楚驍揚啞口無言，他握住他衣領的手也漸漸鬆開。他轉過身，狠狠地往牆上砸了一拳。
心亂如麻，心痛如斯，整個人彷彿被什麼撕裂開來。熟悉的疼痛感在心底狂燒，整個腦海都被那個身影佔據，他要瘋了……
飯桌上，何夢詩的聲音在耳旁煩躁地響起。她的身子時不時地靠在他身上，盡情顯示著自己的幸福。何元恆帶笑的目光也在他們兩個之間迴旋……
「驍揚啊，夢詩什麼都不懂，以後你可要多擔待著了……」
「何伯伯，我跟夢詩要離婚了……」
一語既出，如驚雷，全場愕然。
何元恆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驍揚，你在說什麼？醉了嗎？」
「我跟夢詩要離婚了。」他的聲音無比確定，也無比淡然，像在說著一件極其微小的事情。
何夢詩的臉頓時失了血色，笑容就此僵硬。他說什麼……大庭廣眾之下，他竟然這樣把她的自尊踐踏在腳底之下嗎？他竟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就算他真的那麼想跟她離婚，他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可以……
全場的目光像利劍彷彿能將她整個人穿透，這輩子，除了那次訂婚宴，就是這次……為什麼，一次一次地這樣對她？什麼為了保全她的面子，這樣，叫保全她的面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