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隨時做好離開的準備
他順著痕跡往下挖，洞很淺，很快，他就看到了裡面一個亮閃閃的東西。
那是什麼？何曦晨把手伸向了那小小的金閃閃的東西，拿出來仔細地把上面的沙子吹乾淨，卻發現，那是一塊小小的金鎖片。
金鎖片？他心裡一驚。金鎖片的故事，他知道，聽金采兒說過。夏優落喜歡那個送給她金鎖片的男人，為了那個男人，拒絕了其他的愛情。那麼，今天她把金鎖片埋下，是什麼意思？她已經不愛那個男人，而愛上了楚驍揚？
他小心地把金鎖片放進了懷裡，濃濃的失落感。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是一定會受到傷害的。如果他是願意為她療傷，等她復原的那個人，她會願意接受嗎？
心裡那麼不確定……在夏優落面前，他所有的自信，都化為零……
夏優落無力地靠在了車子上，夜色很濃，只看到周圍不斷後退的昏黃路燈。忽然，她有強烈的衝動想讓司機掉頭，再去拿那塊金鎖片，被自己狠狠地抑制住了。丟了的東西，就是丟了，沒有再拿回的道理……
可是心裡為什麼還是酸澀得能逼出淚來？難道，捨棄真的是一件那麼困難的事？夏優落吸吸鼻子，止住了淚。也許，是需要時間適應的，時間能抹平一切，包括，她這算不上愛情的愛情……
終於，還是到了楚御苑。如果可以，她寧可一輩子都不要下車。走進房間，滿滿的全是他的味道。不是折騰人嗎？奶奶還在，她不能搬到自己的房間去住……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把手機帶在身邊。夏優落望著跳躍的號碼，臉上漾起一絲自嘲的微笑。
她竟然以為是楚驍揚打來的，真是自作多情地可笑……他現在一定很忙吧，怎麼可能有空打她的電話？她抽了抽鼻子，接起了手機。
「小落，是我，你現在在哪裡？」是何曦晨的聲音。
「事情都已經處理好了，我也回龍城了。我現在已經到家了……何少爺，你放心吧！以前的事，我不會再追究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管我……」
「小落，謝……」
「我有點睏了，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她輕輕地按斷了電話，鑽進了被窩，眼睛卻一直望著頭頂上的燈，沒有一絲睡意。
她懷孕了，真好……是時候離開了，她必須隨時做好這個準備，離開的準備……好好想想，有什麼需要還給他，玉鐲、金卡、還有那些剛剛到的一大批她都沒有穿過的衣服……
還有那個，她相處了幾個月卻從來沒有擁有過的男人……她側過頭，終於，眼角緩緩地流下淚來。
楚驍揚晚上並沒有回來，心淺淺地放下了。事實上，她並不想看見他……第二天，一整天的時間，她都呆在楚叔叔那邊，做了很多好吃的，才慢慢地踱回。
接到采兒的一個電話，說是要結婚了，她咋咋呼呼說了好一陣，她聽得心不在焉，也只就聽清了過幾天見過面吃頓飯什麼的。合上了手機，忽然想到了這個手機是楚驍揚莫名其妙給換的。離開的時候，她是不是應該把這個手機也一併還給他？
終於還是又到了楚御苑，這個宅子，看著就多了幾分陌生。不知道楚驍揚現在，人是在濯希還是在龍城……如果是在濯希，那倒也不錯，至少，以她的個性，是會覺得見面尷尬的……
推開門，沒有見到人影，夏優落輕輕地鬆了口氣，卻又有點淡淡的失落。她沖了個熱水澡出來，躺到床上，又是淡淡的煙草香味淹沒了她。
她煩躁地轉了個身，卻聽到門輕輕開了。夏優落屏住了呼吸，那腳步聲幾分熟悉，是楚驍揚回來了……
熟悉？竟然能達到分辨腳步聲的地步了……夏優落自嘲地笑了笑，竟以為自己是等待丈夫的心情嗎？簡直可笑！
閉著眼睛，卻是全然沒有睡意。聽到浴室裡淅淅瀝瀝的水聲，夏優落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浴室裡朦朧的燈光，心裡一片茫然。
門打開的聲音，夏優落同時也闔上了眼睛。感覺到楚驍揚也鑽進了被窩，他身上的味道跟體溫，卻讓她的身子更冷了幾分。
腰肢上忽然環過來的手臂讓夏優落身子一僵，那手卻更用力了。夏優落不安地蹭了蹭身子，楚驍揚稍一用力，就把她整個人輕易地困在懷裡。
「我知道你沒睡。」他啞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夏優落睜開了眼睛。
一天未見，卻彷彿已經過了好久。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思念，那麼，是什麼……原以為的平靜跟美好已經被破壞，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楚驍揚的額頭碰了碰她的額頭，夏優落一驚，往後縮了縮身子。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明明，他已經決定對何夢詩負責了；明明，她就要離開了；明明，他可以為了何夢詩不分青紅皂白地對她大吼大叫，明明……
現在，他憑什麼對她做這樣親暱的動作？
「何夢詩……她怎麼樣？」她讓自己的身子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眼睛望著被子的一角，緩緩開口。
「好好休息就好，沒什麼……」這個名字讓他心裡堵得慌，他又擁緊了她刻意疏離的身子，下巴扣住了她的頭。彷彿，只有抱著她的時候，心裡才會覺得踏實一些。
「沒事就好……」她的下巴抬高了一點，語氣不覺就冷了幾分，「你不問問我對她做了什麼嗎？她這樣莫名其妙地暈倒了？」
楚驍揚歎了口氣，幾不可聞，他低下頭，望進了她盈盈的滿池秋水，啞聲道；「你在怪我？我……是我太急躁了……」
「關心一個人，心就會急躁，這很正常……」心裡有一絲失落，夾雜著痛，夏優落垂著眸，蒲扇般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漂亮的剪影。
楚驍揚細細地望著她，心裡糾結著難言的疼痛，不知道算是陌生還是熟悉。
「奶奶……」她咬了咬唇，又抬起眸子，認真地說，「如果奶奶那邊有問題，我可以幫你去說服她……」
楚驍揚愣了一愣，臉色微變。
「我想，老人都喜歡孩子，應該沒有問……」
「別說了！」他忽然狠狠地打斷她的話，一時間，令人窒息的靜默在蔓延。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許久，夏優落才打破沉默。
「你說。」他的煩亂毫無頭緒，他早已經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瞭解自己，卻從來沒有想過問題的源頭出在哪裡。或許，遲鈍如他，就算想過了，也不知道答案。
「為什麼是一年？……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麼我們的期限……」
「我說過，從你成為我的女人那一刻起，契約就已經取消了。」他又狠狠地打斷她的話，她所有的話，都是他不想聽到的。
成為他的女人的那一天……
她忽然想到了慕思絡的話，又隱隱約約地有了那麼一點點的記憶……
而且，他曾經說過，那次是個意外……
夏優落吸了口氣，輕聲道：「那天，我是被下藥了……是嗎？」
她抬眸望向他，他的目光滯了滯，她卻已經看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