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你的要求
憤怒開始膨脹，這個男人！夏優落憤憤地轉身，沒走幾步，便被反手拉入了一個懷抱，帶著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她憤然抬眸，如水的眸子，星星點點的，全是憤怒。而墨黑的潭水卻平靜無瀾，只是冷若冰霜，一直寒到你心裡去。
這樣對視了幾分鐘，楚驍揚懶洋洋地開口。
「你洗過澡了？換過衣服？第一次到沂水，怎麼做到的？」
他探視她的目光，讓她非常非常之不舒服。夏優落扭了扭被他牢牢握住的手，偏過頭，「不勞您費心！」
「不勞我費心？……可是我已經費心了，怎麼辦？」楚驍揚輕輕地捏住她下巴，逼著她正視他的眼睛。
夏優落垂下眼，避開他的目光。她已經太熟悉那裡面的內容了，每每，那樣的嘲諷和鄙夷都能刺得她體無完膚。
「那個男人給你洗的澡，換的衣服？」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指往上抬了抬，那目光，是冷冷的審視。
「說了不勞您費心。」夏優落倔傲地撇開頭，這個男人，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女人，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誰給你這樣的膽量，跟我這樣說話？」他粗暴地扳正她的頭，望進她淨澈的水眸，一字一頓地說，「別忘了，你養父母在美國的治療，是誰出的錢？敢在外面勾三搭四，就要有承受這個代價的準備？膽敢讓楚家蒙羞，我會讓你悔－不－當－初！」
每個字眼，都像釘子一樣釘在她心裡，扎進肉裡的疼。多少詞語句子想在喉間湧出，都被硬生生地嚥了下去。只為他那句「別忘了，你養父母在美國的治療，是誰出的錢？」
是誰出的錢？呵呵……原來，沒有錢，就沒有所謂的清高，這是真理。
幾許委屈，感覺眸子已氤氳了霧氣。但是，她絕不落淚，絕不在他楚驍揚面前落淚。
夏優落咬了咬唇，硬生生地逼回了眼淚。她清冷的目光定定地望著他染上薄怒的黑眸，安靜而倔強。
他彷彿覺得自己的心微微緊了一下，不知為何。
「怎麼，無話可說了？」楚驍揚冷笑一聲，捏著她下巴的手重重放開，她一個趔趄，差點沒有站穩。
「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怎麼說……才算配得上自己的身份地位，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語氣說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說話的自由。除了契約上需要遵守的，我還需要遵守什麼？勞煩楚少爺您，一次說清楚。」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楚家身份最卑微的傭人，忽然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囚鳥，一個木偶，只看著人的臉色說話做事……
看來，那個所謂的契約，她是徹底理解錯了。
「只要你不要做出有損楚家顏面的事，其餘的，我不會過問。」她的眼神有些飄忽，他心頭好像又緊了幾分。這樣陌生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有損楚家顏面的事……」她喃喃了幾遍，忽而笑了。她雖然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但自小也懂得禮義廉恥。為什麼從他嘴裡說出來，她又變成了那樣令人不齒的女人？
「就這些嗎？您請先想完整再告訴我，免得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犯了你的忌諱。
「那個男人，以後斷絕聯絡。」
「他只是我的朋友。難道說，我連交朋友的自由都沒有嗎？」
「朋友？」她眼裡的漣漪讓他有了一絲不悅，「我從不相信，男人和女人可以做單純的朋友。一年以後，你愛怎麼交朋友怎麼交。可是在這一年時間裡……我不想讓奶奶聽到什麼閒言碎語。」
什麼跟什麼！婚都鐵定要離了，還什麼閒言不閒言，碎語不碎語？這究竟是什麼邏輯？
「楚少爺的要求就這些嗎？如果沒有別的要求，我這個你不想看見的人，是不是可以離開了？」夏優落撇了撇唇，望向遠方。
「這麼著急？說了不許見……那個男人叫什麼來著？」
「我跟他本來只是萍水相逢。你放心，我說過的話，從不食言。」夏優落說完，又小聲嘟囔了一句：「才不像你那樣出爾反爾。」
「那就好。現在，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裡？」夏優落抗議地望著他，她真的不想再跟他在同一個空間出現，真的不想。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接下來要做什麼，她很難想像。
「今晚我給你訂房間，還有，待會兒要給奶奶打個電話。你知道，該怎麼說的。」
「電話可以在這裡打，房間我可以自己訂，不需要麻煩你了。」這個男人，剛剛衝著她讓她滾，現在又要她跟著他，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我說什麼，你最好照做。記住，你沒有說不的權力。」楚驍揚停下剛邁出的腳步，冰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沉的黑眸，是無聲的警告。
跟有錢人溝通，真的是對牛彈琴。如果不是因為欠他那麼大的人情，她簡直就想將他大卸八塊！夏優落在心裡狠狠地將他鄙視了幾百遍，咬咬唇，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他走去。
走進「豪閣」，依然是那樣浩大的排場，唯一不同的是，多了驚詫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尤其是那個叫莫莫的服務員，從上往下將她打量了好幾遍，不過，卻多了幾絲不屑。
什麼眼神……拜託，她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一流的服務員，是她自己想像的，好不好？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跟她搶飯碗……
輕快的音樂鈴聲響起，楚驍揚看了看顯示的來電，望了夏優落一眼，同時接起了電話。
「奶奶！還沒睡？這麼快就想我了？」楚驍揚的語氣透著輕快，冰冷的眸一下子溫暖了許多。
「是啊，我們已經到沂水了，玩得很開心……剛剛跟小落從『文軒』回來……」
「……」
「小落，她很好，也很開心……要她接電話？」
楚驍揚向夏優落使了個眼神，用手蓋住手機，在她耳邊輕聲道：「你知道該怎麼說？要讓奶奶聽了放心，開心，嗯？」
「奶奶！」
「小落，怎麼樣？到沂水玩得開心嗎？」
「這裡很好，也很美。我很久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奶奶，這麼遲還沒睡嗎？」
「睡不著。明天早上的飛機，先到美國，去看看你郝姨和……衛叔叔，這麼久，你也想他們了吧？等你蜜月回來，我讓驍揚帶你去看看他們。」
「真的嗎？奶奶！」夏優落激動地差點把手裡的手機滑落，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她抱歉地望了楚驍揚一眼，輕聲道，「謝謝奶奶。」
「本來早該讓你去看看他們了，這段時間忙著婚事。小落，驍揚他對你，怎麼樣？」
「他對我很好，奶奶放心。」
「小落……」對面的聲音沉默了一陣，才開口，「驍揚的性格，我知道……雖然他一直養尊處優，但是……太多的東西我給不了他，所以，小落……」
楚驍揚一下子奪過夏優落手裡的手機，放到耳邊：「……你要多包容他。他有什麼地方讓你受了委屈，別往心裡去，告訴奶奶，奶奶一定給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