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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宴會之上他與她初相見 文 / 望晨莫及

    一

    這個宴會對於佟庭烽來說,也是一個意外。

    他剛剛從國外被專機接回來窀。

    在飛機上,他休息了大約五六個小時妲。

    下飛機後,一輛爺爺派來的專車把他給接到了這裡。

    等看到那些生日快樂的字眼時,佟庭烽不覺一笑,唉,他家這個老頑童,就愛玩這種意外驚喜。

    酒店大門外,母親笑著過來擁抱他,拍拍他肩上的風塵:

    「老爺子給你訂了總統套房。去洗個澡吧,禮服也已經準備好,在你房裡。老爺子在宴會別墅區的會議室等你。好像有話要和你說……待會兒,你過去一趟。」

    他以一個迷人的微笑回抱了母親一下,在助手小莊的帶領下,去了套房,洗了一個澡,重新抵達宴會中心時,親朋友好友都圍擁了過來,一個個笑吟吟的賀他生辰,往他身上噴綵帶。

    他和他們說了一會兒話,獨自去會議廳。

    開門進去,看到一個嫻靜纖纖的女孩子穿著一件像皮紅的裙子,正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書,很認真的模樣。聽到有人走進來,她抬眸,和他的目光對上後,站了起來,輕輕喚了一聲:

    「佟少!」

    是韓婧。

    平常時候的韓婧,愛戴一副很老土的平光眼鏡,穿著也土裡土氣。

    今天很不一樣。

    裙子好像是國內頂尖設計師親手製作的,有市無價,脖子上掛了一個簡單的白玉墜子;一頭秀髮以水晶蝴蝶結給束起,垂於胸前;中裙,裸露著線條優美的小腿;腳上趿著一雙銀白色的涼鞋,粉嫩的腳指上塗著亮晶晶的甲飾。

    他微微彎了一下嘴角,突然想到一句話:人靠衣妝,佛靠金佛。

    這丫頭本身氣質不錯,不過,她愛藏起自己的美麗。

    這種低調的作風,是他所欣賞的。

    而今天,這孩子再度令他眼前為之一亮。

    「小婧也在?」

    他打了一個招呼,出於禮貌。

    韓婧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似乎是不習慣這樣一個打扮。

    也是,那樣一個出身的女孩子,怎麼適應得了這種貴族式的宴會——到場的來賓,一個個不富即貴。

    「嗯……」

    韓婧才應了一聲,佟六福從另一間休息室走了出來:「謹之你來了呀!」

    「爺爺!」

    佟庭烽對於韓婧的驚艷,也只有那麼一瞬間。

    佟六福精神抖擻的很,笑瞇瞇瞅了一眼面前這一對金童玉女,招招手:

    「到裡面來,你奶奶有事要和你說說……」

    一頓,他又對韓婧說:「小婧啊,坐著要是覺得無聊,就往外頭走走。不過,別走遠哦…待會兒我還有事要找你呢……」

    「嗯!」

    韓婧很乖巧的點頭——二十歲,正當青春嬌艷,臉孔白裡透紅,粉嫩如花,幾乎能掐出水來。

    她放下書,走了出去。對於這種華麗的宴會,她難免也會好奇。

    爺孫二人進了裡間休息室。

    關上門,佟庭烽看到奶奶正坐在輪椅裡,手上翻著一本時尚雜誌,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臉色病白的厲害。

    此時此刻的奶奶,已是病入膏肓之人。

    醫生說:如果能再活三四個月,就已經是個奇跡。

    奶奶本有一雙充滿智慧的眼睛,現在,她已漸漸看不清東西,哪怕戴著眼鏡。她說看東西很模糊。卻美麗依舊。

    「奶奶,日安!」

    佟庭烽上去,吻了吻祖母的臉。

    老太太立即笑瞇瞇起來,拍拍他的臉蛋:

    「喲,是我家帥佟佟來了。來來來,讓奶奶摸一摸。不錯不錯,還是那麼的圓潤。」

    他笑:

    「那當然,您派給我的廚師天天盯著我吃好……要是不圓起來,那才稀罕呢……」

    「圓圓的好呀……圓圓的才健康……」

    老太太笑,摸摸孫子的頭:

    「喜歡今天這個宴會麼?你爺爺讓人辦的挺大的樣子……」

    「喜歡!謝謝爺爺奶奶這麼放心上……」

    其實他不太熱衷這種儀式上的盛大,而喜歡安靜,但他清楚,爺爺之所以把他的生日宴會辦的這麼風光,無非是想和奶奶多一個具有紀念意義的日子。奶奶能陪他們的日子實在是不多了。

    「爺爺,奶奶,二老不出去招呼賓客,卻躲在這裡輕閒,有點不合禮數吧……嗯,二位這是有什麼示下的嗎?」

    「其實呢,也沒什麼!」

    佟六福摸了摸頭。

    看到這光景,其實,佟庭烽隱約知道爺爺想說什麼了。他也不急著問。就這樣抻著。

    繞著遠路,老爺子先是問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他呢,井井有條的答著。

    好一會兒,佟六福終於繞上了正題:

    「謹之啊,對小婧今天的打扮有什麼看法?」

    老太太也側耳聽了起來,臉孔上滿是慈愛之色。

    「爺爺讓人給倒飭的?」

    「是你奶奶親自打電話請了傑米親手給打扮的……」

    頂尖的化妝師傑米,一般人請不到。奶奶和這個人有點緣份。

    佟庭烽笑著點頭:「還行。」

    「嘖,你這小子,眼光就是挑。這樣子還只是行而已!」

    老太太瞇瞇一笑,饒有興味的問:

    「是不是太素淡了?這丫頭死活不肯穿另外一件大紅的禮服……要是穿那件,保準會更好看……」

    佟庭烽想像,大紅襯韓婧的膚色,一定更靚。但也太引人注目。她不肯穿也符合這人的性格。嗯,他的爺爺奶奶啊,對這丫頭一直有著一種別樣的喜歡之情。喜歡到恨不能讓他娶回來……

    之前,爺爺提過這事的,被他拒絕了。

    「謹之,讓你娶小婧,你覺得怎麼樣?」

    突然爆出來的一句話,差點讓正在吃一塊起司蛋糕的佟庭烽,被卡死。他連忙去接了一杯水來喝。等順過氣來,他扯來濕巾抹了一把嘴,說:

    「奶奶,您別這麼嚇人好不好?」

    「奶奶不是在玩笑,奶奶是說認真的!我知道之前,你爺爺提過的……」

    老太太那雙琥珀色的大眼睛,閃著希翼,只是到底是老了,眼袋下垂,顯得削瘦。

    「那您也該知道謹之是什麼意思了……奶奶,您是因為愛爺爺,才不顧江家的反對,嫁給爺爺的。您和爺爺可是反抗包辦婚姻的楷模,最懂得你情我願在婚姻當中的重要性了是不是……奶奶,我對韓婧沒感覺……您讓我娶她,不光是害她,也是害我……」

    佟庭烽包著老太太那乾癟的小手,說。

    「怎麼就沒感覺呢?那麼好一個姑娘……」

    老太太輕輕抱怨,有點不樂意啊!

    「是啊,怎麼就沒感覺?當年追奶奶的年輕小伙有那麼多,您怎麼就獨獨選了爺爺了呢……可見命裡的緣份也是很重要的。您說是不說?」

    「臭小子,翅膀硬了,連奶奶也敢來調侃了是不是?」

    老太太戳他額頭。

    佟庭烽笑:「奶奶,您要是喜歡她喜歡的特別的厲害,可以認她作乾孫女。和佟家有了這樣一份干親。韓婧下輩子會不同的。奶奶,我可以向您保證,以後,我一定好好罩著她。這樣,您覺得如何?」

    「唉,這世上,除了丈夫,還有誰能罩一個女人一輩子……」

    老太太有點無奈的拍拍孫兒的臉:

    「那麼好一個小姑娘,你怎麼看著就不會心動呢?」

    佟庭烽賣蔭式的嘿嘿一笑:

    「奶奶,緣份沒到呢……婚姻神聖不可冒犯。咱佟家不興包辦婚姻很多年了……這樣的先例不能再開了……美麗的女王大人,小的求饒過……」

    「臭小子,就知道和我油嘴滑舌……」

    老太太笑罵了一句,最後沒有再強求。

    二

    這一天的生日宴會,無比盛大。

    宴會中心,衣冠雲集,鬢影彌香,到處皆是歡聲笑語,呈現著一種權貴圈中那種獨有的高雅格調。

    寧敏穿著侍應生的衣服,很順利的和顧曉碰面,尋了一處隱蔽的地兒,穿上了那襲漂亮的像皮色禮服,把自己打扮的格外清新動人。

    出來時,她攜顧曉走進了宴會場地。

    「人好多!」

    顧曉左右顧盼,輕輕說。

    「佟家富甲一方。南方首富當之無愧。」

    寧敏也為之感歎。

    這種勢頭,瓊城的名流商客似乎都有到場,政界的也有一些人不請自來。這氣派,甚至於要比過霍啟航二十四週歲的生日宴會了——在東艾國,男子的二十四歲生日非常重要。有錢人家通常都會大肆慶祝。據說,這與古來的傳統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哎,你說,佟家把佟大少的生日宴擺在這裡,有沒有那種和霍大少較勁兒的苗頭?」

    顧曉問。

    霍佟兩家都是當世大族。可兩大家族卻已經不相往來很多年。

    寧敏想想還真是有可能。

    兩個人在角落裡攀談了一會兒,分道,去鎖定目標人物。

    寧敏盡可能的掩在角落裡四處觀察。

    有幾個單身男人,看到她,一個個都來搭訕。想請她做舞伴。她微微笑,拒絕。

    誰知遇上一個糾纏不清的,一個勁兒的跟她要電話號碼。

    她忍不住差點就把人踹了。

    「甄先生,不好意思,婧小姐是佟家的貴賓,您這樣會惹貴賓不高興的。請適可而止!」

    一個溫和的男人聲音在耳邊響起。

    寧敏回頭看,溫文爾雅一男人,如果她記得沒有錯的話,這個人,應該就是佟庭烽身邊的那位特別助理:莊聞。

    「我就是想和這位小姐交個朋友!」

    「婧小姐性格內向,不喜歡交朋友。很抱歉。我得把婧小姐帶到那邊去。佟少剛剛切好蛋糕。正找婧小姐……失陪……婧小姐,請……」

    莊聞作了一個請字,寧敏不客氣,跟了過去。

    起初她在想啊,是不是這莊聞也想藉故認得她這個「漂亮女孩」,等到他把她引向宴會中心時,她才覺得,這個莊聞是認錯人了。

    那一刻,她看到只有媒體上才能看到的英俊男人佟庭烽,正面帶一抹清冷中顯露溫情的笑容,姿態優雅的和幾個尊貴的客人說話,手上持著一杯紅酒,整個人∼流露著一種迷人的氣質。身處華宴,依舊搶眼奪目。

    她有一剎那被他眼底閃過的溫和吸引住了目光。

    黑玉似的眼珠子,光華四射。

    那種黑,是她見所未見的黑。

    就這時,那個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存在,和身邊的賓客道了一聲失陪,衝她走來。

    她莫名有點侷促。

    他卻跟著微微一笑:

    「小婧,一個人是不是有點小自在,要不我讓小蕾陪陪你?」

    怪事啊,又一個人把她認錯了。而且這個人還是巴城的第一少。

    這事,真是邪乎。

    她面不改色,淺淺露齒,輕聲而應:

    「不用。我就隨意坐坐。你們不用管我!」

    「肚子餓的話就自己去找東西吃。房間已經給你訂好。明一早就會送你回巴城。爺爺這次擅自作主,討擾你了……放心,你打工那地兒,爺爺有讓人替你打招呼。」

    佟庭烽的態度很溫潤,會讓人覺得,擺在面前的是一塊泛著溫和之光的美玉。觸摸起來無比的細膩。

    她再度眨了眨眼,實在很好奇他們嘴裡的女孩子是怎麼一個角色,得長得有多像她,才讓他們不約而同認錯了她……

    看樣子,這個婧小姐和佟家的關係非比尋常呀……

    嗯,應該說是很奇怪。

    聽聽啊,這個小婧是個替別人打工的小女生,卻和佟家有這麼好的關係……

    這到底是怎麼一個身份啊?

    「你去忙。我會照顧好自己!」

    她溫聲回應。

    佟庭烽沒有再多說,轉身離開,和來賓們一一握手聊天,身上著一種領袖的風範。

    燈光把他打的特別的有親和力,這和她在媒體上所看到的佟庭烽有點不太一樣。大約是這些和他打招呼的都是一些親朋或是生意上比較熟悉的商業夥伴的緣故吧!所以他才顯得這麼的「異樣」——她總覺得,一般人,應該是很難靠近他的。

    寧敏對這個男人進行了一番研究後,就將之拋於腦後,無暇再去考慮他們為什麼會認錯,而跑出了主宴會廳。

    室外,滿天的星星眨著眼睛,天有點悶熱。

    她找到了目標,那個名叫天狼的男人拉著女伴在一棵樹下竊竊私語。

    好一會兒,兩個又重新進入宴會廳,並沒有去約見其他人的打算。

    跟蹤了半個小時候,了無結果。

    這個時候,那個天狼勾走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四處環視一圈後,從側門閃了出去。

    她正想追了出去,身後忽然有人叫住她:

    「婧小姐,想去哪裡?」

    她往邊上瞅了瞅,附近就只有她一人,顯然又是一個認錯他的人。

    「婧小姐,佟老請你過去一趟……」

    寧敏轉過身,看到有個年過半百的老紳士正站在身後,畢恭畢敬的。

    她本想說:我根本就不是韓婧。轉眼又一想,要是否認,就得費很多唇舌解釋自己的來歷,忙改了口:

    「我去趟洗手間。稍後過去!」

    「請便!」

    寧敏去了,在洗手間給顧曉和和平發了一個短信,出來後,從另一處側門跑了下去,正要跑去和顧曉會合,再度被人叫住:

    「小婧,急急忙忙跑哪裡去?」

    男子低磁而清冷的聲音在夜色裡顯得格外的悅耳,就像琴音似的。

    她巡音望去,看到佟庭烽脫了他身上那件白色的禮服,裡頭是一件深藍的銀紋襯衫,領結已經被扯著,他解開了最上面的扣子,倚坐在一張鞦韆上,雙頰泛紅,眸目被燈光照得閃亮,正在輕輕的蕩著……

    這個男人,優雅如同一頭沉浸在月光裡的金錢豹——無宇倫比的尊貴,皆在他的眉宇之間彰顯著。

    那是她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個想法。

    寧敏扶了一下臉孔,心裡不由自主就拿這個人和男朋友作比較,都是出類拔萃的男人,一個表面冷酷,實際上呢,是一個渴望得到溫暖的孤獨孩子;眼前這個,外頭人看到的是他清冷疏淡,為何她看到的是一份溫潤可親?

    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麼?

    也許是!

    突然之間,她覺得可惜,這兩個人,應該成為好朋友才對,怎麼會互不相往來呢!

    「在發什麼呆?在看什麼?」

    他倚在那裡問。

    「沒什麼,我……我隨便走走!」

    能不能別理這個人,直接走開行不行?

    她和他不熟好不好!

    「過來坐坐!」

    他卻很自來熟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這個男人,估計有幾分醉意了。

    本不該理會這個人的。

    奇怪的是她的雙腳情不自禁就沖那邊走去。

    一定是活見鬼了。

    等走近了,果然聞到了滿鼻子的紅酒味,以及一股若隱若現薄荷的清涼氣息。

    月色裡,朦朧的燈光下,他們對峙著,一個婷婷靜植的站著,風吹裙袂,飄飄舉,長髮垂胸,青春正好,嬌媚之姿,呈於精緻的五官之間;一個閒閒而坐,下巴微挑,瞇眸而睇,面俊眉揚,天生的高貴氣質,自然流露……

    她直勾勾而視,第一次正視除卻霍啟航之外的男人,溫溫如玉之態,讓人心安,欣賞之情,從心而發。

    這世上,很少有男人,讓她覺得不凡。霍啟航算一個。這個佟庭烽,唔,現在也算是一個。

    佟庭烽呢,也在直直的睇著她,眼底有詫異之色流露。

    剛剛在會議室見到時,他一眼就感覺到了她的緊張;第二次在宴會上見到時,他感覺她似在打量他;現在呢,那種大剌剌的在研視他的目光,越發讓人覺得有點放肆。

    原來這個膽小的姑娘也有這樣不馴的時刻。

    也是,每個人都有點自己的小個性。

    他想了想,說:

    「今天,你有點不太一樣!」

    他哪裡知道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韓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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