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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七章 文 / 孟珂冰

    孫天壽飛車趕過來,整個樓層都已經被戒嚴了,進出口都有武警把守,可能是有人交代過了,孫天壽走到醫院樓下,就有一個負責幹事在醫院的樓下等著他,帶他直接去了搶救室。

    大家都在搶救室外等著,醫院倒是馬上給安排了休息的房間,但誰也沒動,站在這裡心裡好像能有點安慰似的。

    秦賀身上手上還染著血,頭髮亂掉,帶著從未有過的狼狽,誰勸他去換換衣服,他也不動就在這兒守著,冷峻的眼眸中是無盡的悔恨,悲痛和絕望空白,他不相信那個血糊糊的女人是陸小滿。

    關濤,吳一品,黃胖子,龍擄幾個人臉色陰愁難看,到底是男人,有尊嚴作祟,心裡再難過都挺著,可田蜜兒,李水晶,羅露露三個女人就沒什麼顧忌了,臉色蒼白,淚水不停的流,孔星蟬遠遠的依靠門外,神色陰鷙冷酷,他本身就是做的生死買賣,看慣了生死,所以並不似其他人那樣不冷靜。

    搶救室外靜悄悄的,氣氛沉悶壓抑,飄蕩著哭泣的味道,陸小滿的情況很糟糕,大家都心知肚明。

    孫天壽佝僂的身影腳步匆忙的衝進來,眼睛赤紅,也沒和任何人說話,逕直就奔到了搶救室外,在緊閉的手術室門前停下了腳步,伸手順著門縫撫摸半天,微佝僂的肩膀在顫抖,男兒有淚不輕彈,老天爺他媽的到底有沒有長眼,那麼多壞人不管,怎麼一再的折騰她陸小滿,還有比陸小滿善良的人嗎,都說傻人有傻福,陸小滿夠傻了,怎麼全是災難,把災難給他孫天壽一些也好啊!

    關濤和吳一品對望了一眼,孫天壽身上壓制不住的滔天怒火他們已經感受到了,陸小滿是拿自己的命換了秦賀的命,今天這事兒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孫天壽頭頂著門,默不作聲良久才抬手抹了吧臉,發出吸鼻子的聲音。

    他緩緩的回頭,死灰的臉上,瞇眸看看身後站的這一幫子人,把視線轉接到孔星蟬臉上,聲音緊繃,冷冷的問道「我姐為什麼會出事,她不是呆在山上嗎?」

    孔星蟬就把事情簡單的說了,至於秦賀是通過誰給陸小滿打的電話說孫天壽的事兒,孔星蟬也不知道。

    「找到兇手了嗎?」

    淚花在孫天壽的眼眶裡晃動,他使勁的轉轉眼睛,才沒讓淚水躍落,幾乎是咬著牙才用力的問出一句。

    他是男人,知道越是這種時候,他不能亂,拚命的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生下來就是在不斷的面對命運的折磨,臨危不亂的定力還是有的,他的手腳冰涼,手和腿一直在不停的抖,那種壓抑的崩潰,煎熬著歷經坎坷的他。

    「還沒!只有手機…」孔星蟬說著從自己兜裡拿了出來,手機裝在塑料袋子裡。

    「已經有我們的人員封鎖那個路段,去勘察現場了,那個路段應該有監控的,」關濤忙搭話道,發生這樣危害生命的事兒,他這個公安局長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是他們幹的嗎?」孫天壽理都沒理關濤。

    「不像,沒人聯繫我。不過這個手機裡,有兇手的車聲。」

    「哦…」孫天壽頓了一下,接著道「你去找公路段門口轉修汽車電瓶線路的李聾子,就說我讓幫忙的,給他聽聽。」

    孔星蟬知道很多江湖能人,有的緊靠聽聲音就能聽出一輛車子的很多資料。

    「這邊我守著,別讓兇手跑了。」

    孫天壽生硬的梗著嗓子,緩緩說道。

    孔星蟬點點頭,也不拖拉,轉身就走了。

    關濤想說什麼,又嚥了回去,這麼重要的線索按理兒應該交給公安部門協助破案的,可現在陸小滿在裡面搶救,撇開他公安局長的身份,他還是陸小滿的朋友,孔星蟬不是一般人,也許比他們公安人員的偵破能力更強。

    孫天壽放在身側的拳頭跳著青筋,轉頭時面色卻是平靜的看著羅露露和李水晶,輕聲道「水晶,你帶露露回家,她這腿還得養著,照顧好順順。這兒有我守著就行了!有事兒我會打電話的。」

    李水晶和羅露露握著嘴,早哭的說不好話了,只是眼淚模糊的看著孫天壽很堅定的搖搖頭,這個時候她們要是走了還是一家人嗎?

    孫天壽無奈的瞪了她們兩個一眼,帶著撫慰的輕聲卻容拒絕的口氣道「聽哥的話,回去照顧好家,照顧好孩子。姐在家,咱們可別亂套了,讓人看了她的笑話去,還不更得欺負她。」

    其他人聽著心很不是滋味,合著就你是陸小滿的家人,我們這些人狗屁不是。

    兩個人磨蹭著,就是不想走,孫天壽皺眉給兩個人遞了一個眼神兒,兩個人才一步一回頭慢慢的離開。

    孫天壽死死的盯著合上的電梯,瘦削蒼白的臉上肉慢慢僵硬,眼睛越瞪越大,瞳孔暴戾的向外擴散,牙齒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殺氣從他的偏瘦的身體裡迸發出來。

    氣氛很緊繃,瀰漫著一觸即發的的氣氛,就猜其他人在猜測未知的時候。

    「王八蛋!我**的秦賀!」

    孫天壽突然一個迴旋身狠厲拳頭送出,低低的怒吼道。

    失魂落魄的秦賀毫無防備的被擊倒在地,吐出一口血,可見這一拳孫天壽是凝聚了全力的。

    正在哭泣的田蜜兒臉上蒼白,瞪大淚水盈盈的眼睛吃驚又不可置信的看著孫天壽,甚至忘了驚呼

    看秦賀倒在地上,其他三個發小動容,他們這些個太子爺什麼時候吃過這個虧啊,都是他們欺負人家,黃胖子支著架子欲下手,被關濤努努嘴,攔住了。

    人家姐姐為了救你,生死未卜,肯定是要找你算賬的,挨幾拳就挨幾拳吧。

    陸小滿沒事兒還好,有事兒了,怕是秦賀也完了,就兩個孩子哪兒,他都交代不過去。

    孫天壽又打了幾拳,發洩心中的恨,搶救室的門打開,有個護士探出頭,警告了一句,讓外面安靜點,孫天壽緊抓著秦賀的衣領,又用力的推搡開了。

    「呸!」

    憤怒中的孫天壽恨恨的吐了一口吐沫,緩口氣,冰冷的逼視著呆滯狼狽的秦賀,「秦賀,你說你他媽的上輩子造了什麼福氣,這輩子碰見我姐這個傻女人,給你們秦秦家當牛做馬的,啊!」

    「你說你是什麼東西,啊?你口口聲聲的愛她,你真的愛她嗎?

    她活的有多累你知道嗎?你說我姐認識你,她幸福過嗎?她一直在落淚啊,你知道不?

    這就是你對她的愛。

    你說她那點對不起你了,礙著你了,你們要仗著自己的權勢這麼欺負她,這麼害她。

    前面的事兒我就不說了。

    她這些年活的有多不容易,差點沒被你們逼死啊,她一個女人,在這城市舉目無親,要到處躲避追殺和搜鋪,懷著孕還要被人推落懸崖差點死掉,你們說讓她怎麼活?

    孩子是她的心頭肉,然然雖說一個人在英國,好賴哪裡條件好,還有人照顧。

    可順順呢?

    大出血,她命都差點打進去,苦她都一個人受了,你們現在就是坐等當爸爸,爺爺奶奶了,你們有什麼臉聽順順喊你們。

    她生完孩子不到一個月,不到一個月啊,就把一個小奶娃丟在那個鳥不拉屎的窮山溝,走了,她心裡是什麼滋味,那就是在挖她的心啊。你知道她臨走對爺爺說什麼,她說『孩子,生是他幸,死是他命!』頭都沒回,一滴淚都沒掉。

    你說她心有多狠,離開孩子第一天,她嗓子就憋的腫了個疙瘩,什麼也吃不下,身體虛的臉上沒個人色兒。

    你見過她腰上的疤嗎?

    是你們田家的殺手給留下的,腰上被捅了一刀,扔進了大海裡,命大的沒死成,虛弱的吃飯都沒力氣,可她挺過來了。秦賀,我每次給她換藥的時候,都要發一次毒誓,一定要千刀萬剮了你,替我姐報仇,你知道我有多恨你。」

    孫天壽用吃人的目光惡狠的著地上的秦賀。

    孫天壽雖然說的簡單,但大家都像想的到其中的凶險。

    秦賀手搭在眼睛上,胸口一直在抽動,濕意順著他的鬢角不斷的流,田蜜兒癱坐在地上,用手絹捂著嘴哭。

    孫天壽卻並不打算就此罷休,沒出息的用手背抹一把眼睛,接著道「我中國字識不全,她就是個初中生,也沒個護照什麼的,除了在國外當傻子流浪,東躲西藏吃垃圾,怎麼生活?你知道一個星期不吃東西什麼滋味嗎,你知道一個正常人穿著邋裡邋遢在街上裝瘋賣傻什麼滋味嗎,你知道像個瞎子聾子一樣的活著什麼滋味嗎?

    她在美國這幾年,一天只睡四個小時,盯著電腦,像個機器一樣不停的工作著,連孩子的一個字兒都沒提過,自己卻逼得自己精神幾乎崩潰,胃切除了三分之一,她長袖善舞,逼著自己去社交,她多善良單純的人,可是她現在打爆一個人的腦袋,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她圖什麼,不就圖逃開你們和孩子平平安安的生活嗎?

    她做這些的時候。

    秦賀,你在哪兒?你忙著把你訂婚的消息鋪天蓋地傳遍世界,好似怕她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不知道似的。

    我們熬出來了,你們都跟狗一樣圍上來了,當初她走得時候你們這些個局長,少爺的都他媽的在哪兒。

    我姐她不讓我和星蟬找你們麻煩。

    行啊!

    我們躲著你們,我們惹不起躲得起,誰讓順順和悠然是你們秦家的人呢?不能不為孩子著想。

    可你們也太自私了,這樣那樣的打擾我們的生活,一天舒心日子都不讓過,你們是不是以為世界就圍著你們轉了。

    你要是真的酗酒成性,怎麼不喝死算了,省得你禍害我姐,你那個了不起的爺爺生前就把你的病例給了她,讓她看著辦,你的醫生天天給她打電話。她看著聰明,其實就是個死腦筋,就她的傻樣兒,會看著你消沉下去不管,看著你的病轉化成癌症,我要是知道有這一天,我就是死,也不能同意她管你啊。」

    其他人都驚訝的孫天壽,什麼病例,他們怎麼不知道,就連田蜜兒也很意外。

    秦賀微微僵了一下,怎麼這麼嚴重,醫生不是說沒事兒嗎?

    孫天壽也沒解釋太多,「她突然和你和好,你不覺的原諒的太快,太不合理了嗎?

    你以為你和你那個秘書偷梁換柱的給那個孩子捐骨髓,我姐不知道嗎?

    她是沒法說啊,她手裡攢著你的病例呢,她得看著你,不讓你酗酒,把酒癮戒掉,你在前面工作,她在暗地裡得調動很多事兒給你做,你體會到她的用心良苦嗎。你病好了,反過來,又不肯放過她,你自己想想自己的這些事兒,讓她怎麼跟你在一起,她不貪心,也沒想過攀高枝,就想帶著兩個孩子自由的活著,你都不肯放過她,還要害她,你還是人嘛?」

    「他沒有想害…」田蜜兒替兒子辯解她話都沒說完,就被孫天壽手惱怒的打斷了

    「還有你啊!老妖婆!」

    關濤臉上變了,幾個不願意,你說你一個男人,是,陸小滿這樣你傷心,可我們就不傷心嗎?

    再怎麼說田蜜兒也是長輩啊,你怎麼可以這樣,陸小滿又不是她害的。

    「…啥事最傷人,不是你對她有多不好,而是在她付出所有一頭撞進去的時候,你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她媽媽不喜歡她

    是她心裡的痛,我姐什麼人啊,就是一個實心眼子的傻子,你對她好一點,她就對你一口一個媽媽的喊,她是真把你當母親一樣的看,可你是怎麼對她的,你不覺的自己太殘忍了嗎,你有什麼臉要她原諒你?

    恩將仇報是不是就是說你們這樣兒。

    她給你們秦家生了兩個孩子,受盡委屈從來沒有埋恨報復過。

    可你的兩個好兒子是怎麼對她的,一個強姦了她,一個害她流離失所九死一生…」孫天壽步步逼近田蜜兒。

    孫天壽話還沒說完,吳一品和黃胖子一聽這個晴天霹靂的話,就跳起來了,「孫天壽,你他媽血口噴人!」

    簡直太荒謬了,秦煜什麼人,他們還會不知道,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秦煜會做那樣的事兒,他都死了你還這麼玷污他。

    田蜜兒一個勁的哭,也不辯解,可能也是被孫天壽嚇到了。

    渾身怒火無處宣洩的孫天壽轉身,一點也不畏懼反而上前一步,咄咄逼人道「我冤枉人了嗎。你們去問問秦家的人不就知道了,秦煜死是他活該啊,報應,如果不是我姐幫著,秦賀也得死,怎麼?你們想動手嗎,好啊!你們這些虛偽假意的公子兒,秦家人不仁不義,你們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孫天壽還真想會會。」

    提起這件事孫天壽是火上加火,逼迫的看著對秦煜的死一直就耿耿於懷的三個人。

    儘管孫天壽的眼神兒已經告訴了他們答案,自己心裡也隱隱約約的猜到了,可和秦煜一起長大的三個發小,怎麼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們心裡的天平還是偏向秦家的。

    「大哥…」

    黃胖子扶起秦賀,三個人眼神期盼的齊齊看著秦賀的臉眼睛求證。

    秦賀沒有吭聲,靠牆閉上眼睛。

    三個人凝住了,沉默就等於是默認了,不然,不管什麼情況下,秦賀也是不容許別人亂冤枉自己的弟弟的。

    「唉!我辦的,這他媽叫什麼事兒。還是人嗎?」黃胖子一下子蹲在地上,垂頭歎氣,就他最堵心了,太對不起人家,沒少害陸小滿。

    吳一品和關濤好像還沒從這個震驚中走出來,發怔,心裡挺不是滋味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承載容忍這麼多,面對生活,從來就沒看見她哭過。

    「秦賀,你們如果還有一點良心,就走吧。以後不要再出現了…」孫天壽就執拗的認為秦家人晦氣,遇見他們,陸小滿就沒好事兒。

    悠然哭著進來,看到又是傷又是血的爸爸,和哭的喘不過氣的奶奶,就更是害怕。

    她是從學校被人接過來的,只是接她的人沒告訴她,陸小滿的傷有多嚴重,她年紀大一點,有些事兒已經懂了,陸小滿要是有個萬一,見上孩子一面也不留遺憾了。陸順順,壓根就沒讓孩子知道,太小了,怕嚇著他。

    小孩子精著呢,一看情況,先是給用手爸爸擦擦臉上的血,轉身「噗通」一聲就給孫天壽跪下了,哭著抱著孫天壽的腿哀求「舅舅,求求你,不要打爸爸,媽媽會傷心的…」

    孩子這麼一說,聽著就讓人心酸的落淚,孫天壽用力摟著孩子,不語。說是不和秦家人老往,可血緣他斷不了啊,你看,悠然進來就心疼她爸爸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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