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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四章 文 / 孟珂冰

    側睡的肖竹韻睡夢中動動笨拙的身體,就覺的腰間沉,不舒服,還以為被被褥壓到了,迷糊中伸手扒拉了一下,卻摸到一隻手,肖竹韻一驚,空白的腦子癔症了一會兒,慢慢清醒過來。

    熟悉的男性氣息在自己的背後瀰漫,環繞著她,積壓在心頭的石頭一下子就散來了,心頭湧上陣陣令自己鄙夷的喜悅,多日來的怨恨也不知都跑哪兒去了。

    孫天壽很瘦,從背後擁抱著她,很是勉強,頭埋在肖竹韻的背部,相處了十幾年的愛人,熟悉的一個呼吸都能感覺出他的心情,肖竹韻閉著眼,心情很複雜。

    碰觸到一起的手反射性的想收回,又捨不得,雖然怨恨著,同時自己心裡天天還惦記著這個男人,說什麼恨啊,離婚啊,全都是假的。

    蘇蔥花夫婦對她再好,那也不如自己的愛人在身邊。

    不收會吧,又覺的委屈,心裡堵著一口氣,本來就是他不對,憑什麼自己先低頭啊,沒面子,不甘,太便宜他了。

    手就那樣僵僵的浮搭在孫天壽的手背上,心裡矛盾的思緒萬千,身體也跟著僵硬著,感覺很累人。

    「哦…」

    孫天壽貌似無意識的手臂一胡虜,肆無忌憚的就把肖竹韻糾結中的人和手臂更摟緊在懷裡,身體還往前貼緊。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

    肖竹韻不怎麼真心的掙了一下身體,其實跟沒動差不多,不過就是那個意思。

    「老婆!」孫天壽帶著睡意朦朧的抗議聲音喊了一聲。

    身體往前靠了靠,手也習慣性的伸進了衣襟裡,手杵著自己最喜歡的部位,又安心的睡去。

    夫妻間這種心照不宣,又不傷面子的互動,很多時候對緩解矛盾,是屢試不爽的。

    裝睡的肖竹韻嘴角翹起,羞惱的小聲嗔罵一句,不要臉,身上的疏離抗拒已蕩然無存,手緩緩的撫在自己滾圓的肚子上,現在才是他們一家三口真的在一起,她心裡覺的暖暖的。

    孫天壽這一鬧,她也睡不著了,閉著眼,想著心事。

    預產期已經過去幾天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營養攝取的太足了,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都說第一胎提前的多,可他做了b超檢查羊水各項檢查的結果都好著呢,醫生建議她順其自然,不要著急,孩子母體裡多呆幾天是沒什麼大礙的。

    儘管這樣她心裡還是忐忑不安,自從上次受傷就一直在醫院住著,她太胖,血壓升高,醫生也建議她住院觀察,所幸她住的這家是高檔的私人婦產醫院,負責她的主治醫師是一位很知名的婦產科專家,醫院是陸小滿的一個朋友開的,所以對她各方面都很照顧。

    很多明星,有錢人都是專門來這家醫院生產,據說就光生產一次,就要十幾二十萬,聽的蘇蔥花咋舌,直呼有錢人金貴,她住了這些天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她現在就是每天配合醫生,量體重,量腰圍,吃營養餐,攝取多少卡路里,多少維生素,都要講科學,沒完沒了的折騰,說是為以後做準備。再不能像以前那樣隨便的胡吃海喝了,很不自由,有人家醫生在,蘇蔥花也不敢太慣著她,心裡難免是煩躁的。她現在這個後悔啊,一開始怎麼就不知道節制點,現在被醫生這樣那樣的一嚇唬,天天提心吊膽的。

    李水晶來看過她幾次,知道水晶懷孕了,她就天天給人家李水晶打電話,傳授經驗,不能讓好朋友重蹈覆轍,反正倆個人一對無聊就瞎瞥唄。

    想到李水晶的甜蜜。

    暗光中肖竹韻傷感的輕歎了口氣。

    她是個普通的女人,不求什麼大富大貴,只求一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兩個人可以相守到老,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帶著孩子平淡幸福的生活著,可自己的這份婚姻,顯然與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馳。

    她羨慕水晶,雖說羅祥瑞年紀大了,長的也不算帥氣,但誰又能說人家李水晶不幸福呢?

    身後這個對自己也很好,可有人分享的愛,幸福早已不再完整。

    為了這個自己心儀的男人,她可以容忍這份不夠完美的愛,可孩子你呢?

    肖竹韻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迷迷糊糊的反而睡著了,但睡的不是很安穩,嘴裡哼哼唧唧的,夢裡感覺有人在小心的親吻自己的臉頰,輕輕的,暖暖的……

    &

    什麼卸磨殺驢,眼前的這夫妻倆典型的就是!

    陸小滿吃著蘋果,眼睛裡的小刀嗖嗖的射向沙發上無良的倆個人,不過人家的無視令她很沒成就感,抗議道「羅祥瑞,不帶你們這樣兒的啊!太不厚道了,我這忙前忙後的,給你促成好事兒,你老婆孩子到手了就翻臉不認人。還有你水晶,你說為你你這驢脾氣我操了多少心啊,我可是你姐,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和外人坑自己人啊。」

    他們兩結婚辦喜宴,要她出錢,她什麼時候吃過這虧啊!

    「小滿,話可不能這樣說,水晶在你家給你幹了這麼久的活兒,我都沒說什麼,工資我們更是提都沒提過一句。你自己不也說了嗎,你當水晶是妹妹,沒當她是保姆,你這娘家人兒怎麼著也要表示表示啊!」羅祥瑞看陸小滿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兒,故意反駁道。

    真是人不要皮,天下無敵,還工資,他也真好意思提。

    陸小滿氣結。「對對…」更氣人的是李水晶好像沒看到陸小滿的吹鬍子瞪眼,還很沒眼力勁的點頭附和。

    「我…」

    陸小滿語窮,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狠狠啃一口蘋果瞪眼道「你還有沒有良心了,要不是我給你看著,人家水晶還指不定是誰了老婆吶,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那個誰…。嗯…。」陸小滿威脅的看著想置身事外的李水晶,那意思是,要李水晶站在她這邊。

    「小滿姐,你可不要亂說啊,從頭到尾我心裡可就認定了我們家祥瑞一個人,為了一頓飯你至於嗎,也太小氣了吧!」李水晶憋著笑,也開始加入嘴仗中,住自己老公一臂之力,戲謔道。

    以前不善言辭的李水晶也是在陸小滿和孫天壽的耳聞目染下,嘴巴也變的利索起來。

    人家到底是兩口子,當然是站在一邊了。

    羅祥瑞還鼓勵的揉揉李水晶的柔順的長髮。

    「嘖嘖…你瞧瞧,瞧瞧…真是女大不中留,這才幾天啊,就叛變了,跟著羅祥瑞學的牙尖嘴利的,羅祥瑞也不知道給你灌的什麼**湯,酸死人了。」陸小滿鬥不過人家兩個,就一臉嫌棄的撇著嘴一副受不了的神色。

    「嘻嘻…小滿姐,你不是有錢嗎,在你面前我和祥瑞還是困難戶兒,你就當救濟我們了唄。」

    人逢喜事精神爽,水晶在愛情的滋潤下,面色紅潤容光煥發,整個人開朗了很多,加上懷孕,整天笑呵呵的,甜蜜的冒泡,身後有羅祥瑞撐腰,整個人油腔滑調的。

    羅祥瑞翻白眼仁,擦了把冷汗,他老婆也真敢說,他們這樣的要算是困難戶兒,那國家的人均收入水平得多高啊!

    「行,水晶,你就跟我貧吧,你忘了前幾天哭鼻子的事兒了,還動不動就離家出走的鬧我!我可給你說,你再要是這樣藏著事兒,任性死倔的鬧,看我還管不管你了。」陸小滿眼波流轉,就拿以前的事兒半真半假的取笑李水晶,不過,她也是有意的提醒,怕李水晶再犯老毛病。

    「小滿姐!」李水晶霎時就沒了氣焰,臉色通紅,不依的嬌喊了一聲。

    陸小滿眼神通透的笑看著李水晶,羞的李水晶無地自容,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羅祥瑞對這個倒是認同陸小滿的話,暗暗點頭。他不敢說,小滿替他說,他是正巴不得吶。

    「露露呢?來了半天怎麼也不見她出來。」羅祥瑞怕李水晶被陸小滿逗惱了,不然倒霉的還是自己,就岔開話題問道。

    外面的三個人逗嘴,熱熱鬧鬧的。

    羅露露這會兒躲在房間裡正愁眉苦臉的,稿子是打完了,可人家說了,出版還要保證金,怕她打的稿子錯誤太多了。

    五千塊啊!

    雖然說這錢還會退還的,可她一時去哪兒弄去,上次的一千還是借的,欠條還在孫天壽手裡吶。

    這次又要五千。

    可人家說的也在理兒,這本書中間百分之二十是繁體字,她也是費了很大的勁兒需要借助工具書才轉換成簡體,再錄入的。並不能保證百分百的正確。

    人家是正規的出版社,…

    努力了這麼久,押金也交了,她不想前功盡棄。

    拿出手機,躊躇了半天,還得找孫天壽。

    說是說,笑是笑,關於慶祝羅祥瑞和李水晶復合的事,陸小滿準備的還是很豐盛的,也沒出去吃,大家就是在家裡聚聚,熱鬧一下,商量商量兩個人婚禮的事。

    食物是從市裡的一家很有特色的老字號飯店定的外賣。

    陰言夫婦先來,醫院有孫天壽陪著,算是把這段時間總困在醫院他們兩個人給替換出來了,兩個人也出來透透氣,再好的醫院呆久了,正常人也能呆病。

    因為張姐父母的事,陰言和李水晶走的就特別的近乎,平時李水晶一句一個陰大哥,大嫂的叫的親熱,對陰言很是尊敬。

    幾個人坐在客廳裡寒暄了幾句。

    陸小滿好似對蘇蔥花身上的枚紅色收腰唐裝的來了興致,水潤的眼眸總是有意無意的瞄她的衣服,蘇蔥花心裡很得意,她就說她穿這件衣服好看吧,你看從進來小滿就盯著她衣服看。

    「蔥花姐,你來幫我弄點水果吧。水果我忘記洗了。」

    陸小滿看看時間,就對蘇蔥花說道。跟蘇蔥花熟了,她說話也不客氣。

    蘇蔥花樂呵呵的答應了一聲,跟水晶夫婦倆招呼了一聲,就起身跟著陸小滿向廚房走了。

    留下陰言和羅祥瑞兩個大男人喝茶聊天,因為有孕婦,兩人人也不敢抽煙。

    李水晶覺的有點累,困的不行,就起身去了羅露露的房間,她想趁著人還沒來齊,先躺上一會兒。

    蘇蔥花看看果盤裡準備好的水果,和一些堅果類的小零食,不解了陸小滿還讓準備什麼,她就說嘛,想陸小滿這一想事兒周全的人怎麼會忘了準備水果。

    「蔥花姐,把這些咱也弄上點吧,這是人家給我從四川直接帶過來的,比市面上的味道要鮮。我看水晶剛才就吃個沒完呢,正是嘴饞的時候,不能委屈了她。這不還多著呢,待會兒都帶走一些。放的時間長了就不好了。」陸小滿也會說,拉出一個大箱子,裡面全是新鮮的橙子。

    說著她也沒動手,孩子氣的拿著個橙子在手裡一拋一拋的玩。嘴裡說著「你現切開個嘗嘗,味道不錯的。」

    「行啊,小滿,水晶結婚,你說我跟你陰大哥多少總要表示一下的,隨多少合適,我還真是拿不定主意了。你看竹韻那會兒吧,大家還都不認識、我也我欠考慮…」

    蘇蔥花說著麻利的挽起袖子,在櫥櫃裡找出一個長條型的果盤,拿到水池裡沖洗了。

    這隨禮也是有講究的,要說她跟李水晶還談不上真正的朋友,頂多也就算是認識,水晶結婚她是隨不隨都能說的過去。

    但因為陰言幫過李水晶,李水晶好像是心裡好像一直是感恩不盡的樣子,套的挺近乎,父親節的時候還送了陰言一條領帶,再加上中間有陸小滿牽扯,人家水晶還做為重要嘉賓邀請了他們,這禮他們肯定是要送的,而且還不能送的薄了。送的厚了吧,前面送竹韻的禮,有樣兒在哪兒擺著吶,雖說不一姓,但他們都是這個家的人,將來竹韻和孫天壽要是知道了,心裡難免是要有看法的,同樣是結婚,你怎麼就送水晶的多,給我的少啊,這不是瞧不起我們嗎?

    還有就是她這禮還不能壓過陸小滿,所以頗通人情世故的蘇蔥花這就是在談陸小滿的口風。

    陸小滿多尖,那會不懂蘇蔥花的意思,嘴裡爽快的道「話不能那麼說,一時是一時的事兒,誰讓她結婚早呢?再說你這些天白天黑夜的照顧她,你和陰大哥對她怎麼她還會不知道,她又不是傻子。你和陰大哥也不用顧慮什麼,想送什麼送什麼就行了,只要是你們的心意,水晶就高興,我這兒你更不用擔心,我壓根就不計較這些。」

    蘇蔥花一聽,也就明白了,估計陸小滿沒少給,自己再怎麼表示也打不過人家,她也就放心了。

    「哎,蔥花姐,你這鐲子可是不錯啊!看著像個老物件。」站在蘇蔥花右側的陸小滿水潤的眼眸帶著某種令人琢磨不透的銳利光芒,落在蘇蔥花有條不紊幹活的手腕上深深淺淺的,貌似隨意的道。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也有一隻這樣的鐲子,是太奶奶留給她的,可惜小的時候被佳鴻淘氣的給打成了兩半,她傷心了很久,看到玉鐲子就想起太奶奶給她梳頭的情境,她一直珍藏著。

    了了一件心事,蘇蔥花心裡輕鬆,邊低頭做事,邊跟陸小滿閒聊道「你眼睛還真毒,還真是個老物件,居陰大哥說他家祖上還什麼大門大戶,後來落敗了,這是他家留傳下來的唯一值錢的東西,也算是傳家寶了。你陰大哥老神神叨叨的讓好好收著,是個念想,聽他那個意思,還挺值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平時也沒啥機會帶,今天穿這衣服,就想它來了。再好的東西,你老放著有什麼用呢,死了帶不走一星半點的,還不如活著的時候拿出來的帶帶。」

    「可不是嘛?我就不愛放東西,蔥花姐,陰大哥結婚的時候就送的你只鐲子當定親禮的吧?」陸小滿好奇的聲音中有點興奮的壓抑。

    可惜蘇蔥花沒聽出來,還以為陸小滿八卦吶,就講起來「哪兒啊,我嫁給你陰大哥時候,他就是窮光棍一條,要啥啥沒有,還是個外鄉人,在我們村裡的粉坊,跟著一夥人打粉,就是在村子裡收紅薯,給人家加工成粉條,賺點苦力錢,一個冬天也賺不了幾個錢。我結婚晚,嫁給你陰大哥也是鬧的風風雨雨的,連個新房也沒有,不怕你笑,第一個晚上,你陰大哥帶著我去城裡的旅社住了一個晚上,當時他就哭了,我們說了半宿的話…」

    提起往事,蘇蔥花這個開朗的人也變的感慨,「我們當時多苦啊,也沒見一個人伸把手,可不出兩年,我和你陰大哥就憑自己的勞動,也在村子裡有了自己的家,日子好過了,冷不丁的卻冒出個什麼太爺爺來。還是個和尚,讓我給他磕了個頭,給了我這個鐲子,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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