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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京都風雲 第二百四十一章 孽緣 文 / 姽嫿輕語

    第二百四十一章孽緣

    「平身,都起來吧!」女皇滿臉的焦急,可以看出她對這個弟弟多麼的疼愛,「子慕現在情況怎麼樣?」

    太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年紀最老的那位太醫戰戰兢兢地向前一步,小聲回稟道:「任丞相的兒子在裡面,據他所說,肚子裡的孩子已經胎死腹中,若是……」

    「若是什麼!不要吞吞吐吐的,照實說!」女皇虎目一睜,皇帝的氣勢出來了,嚇得太醫們一下子都矮了半截,跪在了地上。

    率先開口的那個老太醫,冷汗直流,卻不得不在女皇的威壓下結結巴巴地繼續道:「若是再不將死胎打下,皇子恐……恐有性命之憂!」

    「那還猶豫什麼?還不去準備?」女皇一聽寶貝弟弟又性命之憂,而這些個太醫們卻在外邊唧唧歪歪,沒有行動,頓時急得想揍人。

    「可是皇子殿下說小神醫想害他的寶寶,不願意聽從醫囑打下死胎!」老太醫見眼前女皇的腳抬起來,緊閉著眼睛等待那一腳下來。她年事已高,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可是,誰叫她是夫科的御醫,誰願意為她頂這個缸?幸好,皇帝陛下的腳抬起來半天,卻沒有踢過來,只是重重地踩在地上。

    「糊塗!!任愛卿的兒子跟他遠日無憂近日無仇,怎麼會有意害他腹中的孩子?孩子沒了以後還可以有,若是因此丟了命,豈不是白白將鎮國將軍正夫的位置拱手於人?那個誰,你去進去將我這句話帶給你們主子聽!」女皇陛下前兩句話聲音特別大,彷彿故意說給誰聽的。

    被他指著的那個小廝,臉刷的就白了,似乎不是讓他去傳話,而是讓他去鬼門關似的。可是,女皇的話,那可是金口玉言,誰敢不從。他面如死灰,哆嗦著進了內室。

    室內,子慕皇子的***聲不知道是累了,還是病情惡化,越來越無力。可是聽了那小廝的傳話,他圓瞪著眼睛,咬著牙齒,彷彿要吃人的樣子,嘶啞著嗓子拚命扯著嗓子嚎出瘆人的聲音:「誰敢動我的孩子,她可是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女兒……我姐姐是女皇,她最疼我的。你們要敢打掉我的孩子,我讓皇姐把你們拉出去砍頭……不!!五馬分屍!!」

    此時的他已經沒有理智可言,滿腦子都是別人要害他的兒子,尤其是眼前這個清冷的男子,他可是那個賤人的女婿,一定是他想要報仇,才故意說寶寶已經死了,絕對不能讓他得逞。「來人哪!暗衛,暗衛快來殺了他——皇姐,救命,有人要害你的弟弟……」雖然腹中的疼痛讓他幾欲昏倒,可是為了腹中的孩子,他絕對不能任別人為所欲為。

    「唉!」女皇聽著子慕皇子淒慘的叫聲,心中酸澀無比,她歎了口氣朝著內室道:「君軼,你出來下!」

    任君軼掀開簾子走出來,向著女皇陛下行禮,等待聖上的吩咐。

    女皇盯著他看了許久,見他神色坦然,目光平靜無波,知道剛剛老太醫說的都是實情,子慕皇子腹中的胎兒確實是保不住了,但是她看著眼前這位醫術卓絕的男子,心中還抱著一線希望:「君軼啊,胎兒真的沒有任何希望了嗎?」

    「稟皇上,臣剛剛已為子慕皇子診過脈,發現皇子殿下的胎囊似乎在生第一胎的時候就已受損,卻沒有得到好好的調養,落下了病根。皇子又屬高齡產夫,即便胎囊完好也有一定死胎的風險,再加上***時,使用的催情香料對身體的副作用極大,使胎兒在坐胎時便已經受影響。所以遠在兩個多月的時候,胎兒已經夭折。此時皇子的胎囊已經被死胎化作的膿液腐蝕,有穿孔的跡象。若是再不將胎兒打下,胎囊穿孔膿液流至腹腔,到時候就是大羅神仙也難醫治了。」任君軼在女皇逼人的目光裡顯得格外的坦然。

    女皇思忖了片刻,望著他問道:「那——子慕今後還有生育的能力嗎?」胎囊受損,又有穿孔的跡象……若是喪失了生育的可能,估計子慕會更難過吧!

    「臣開些藥物,調理個三年五載,胎囊便可恢復正常。」也就是說三五年內,若是想懷孕是不可能的,還有可能損害身體。這子慕皇子已經三十二三歲了,再過個三年五載,年齡增大,想順當產下孩子,那簡直是癡心妄想了。這算不算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女皇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她聽到室內又傳來一陣撕肝裂肺的呼喊,當機立斷,道:「看來只有這樣了,君軼,你放心的下藥吧。」

    皇帝陛下望著任君軼進入內室時不停晃動的簾子,心中充滿了沉痛,思緒漸漸飄飛:若是那年沒有帶子慕去春獵,或者沒有欽點祝將軍護駕,或許她疼愛的弟弟不會那麼痛苦,而清波也不會寧可常年戍邊也不願回京都吧……

    當年的太上女皇對皇夫蹀躞情深,當年她將全部精力放在興國安邦上,本就對男色興趣不高,再加上都城皇夫,便以此為理由一再地免除三年一次的大選,所以後宮皇側夫和皇侍一直就不多。再加上皇夫一連給她生了兩個寶貝女兒後,她更是一個月三十天,至少二十天歇在皇夫的朝陽宮裡。所以身為一代女皇,她僅有三個女兒,七個兒子(夭折了一個女兒,三個兒子),而薛子慕則是太上女皇最小的兒子。

    他出生不久父親雲侍君便去世了,太上女皇便讓皇夫將他養在朝陽宮。當時身為皇太女的薛慕卉已經十歲單獨住慶熙宮了,那天她去朝陽宮給父君請安,見到了尚在襁褓中的子慕。立刻被那白白嫩嫩閉著眼睛打呵欠的小包子萌住了,彷彿天生的緣分般,從此薛慕卉便將小小的子慕疼至心坎兒裡,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緊著他。比她小六歲的九王薛慕蕊,經常眼紅地嘟著嘴巴,抱怨:「到底誰是你一母同胞,怎麼那麼偏心子慕?」

    由於皇夫的偏愛,皇太女的寵愛,養成了子慕皇子自私霸道的性格,但凡他看中的東西,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得到手,但凡他的東西,誰也甭想肖想……就這樣,子慕皇子在萬千寵愛中一天天長大。

    那一年春天,登基五年了的薛慕卉決定去皇家圍場春獵,剛過十五歲成年禮不久的子慕皇子吵著要去。女皇陛下怕獵場裡的動物,驚了他的馬匹,造成不必要的傷害,便拒絕了他的請求。可是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慣了的子慕皇子如何肯就此罷休,他又是撒嬌,又是耍賴,甚至拿出了哭鬧這一招,在女皇面前哭得稀里嘩啦,可憐無比。

    我們的女皇陛下看著這最小的弟弟紅腫的眼睛,哭啞了的聲音,心便軟了,答應了他的要求。

    那一年,剛剛邊疆大捷得勝歸來的祝清波,承襲了母親的爵位,被封為鎮國大將軍,成為華焱歷史上最年輕的將軍。為了顯示榮寵,女皇陛下欽點她圍場護駕。

    風華正茂的祝清波,剛剛得勝而歸,意氣風發英姿勃發,在圍場偌大的御林軍隊伍中,如沙礫中的一顆明珠,那麼的耀眼,那麼的光芒四射。那耀眼的光芒,晃了正是懷春少年的子慕皇子的眼,那天,他的眼睛一直未曾離開過她,而她卻沒有多看他一眼。一場突如其來的小插曲,讓兩人有了交集,也因而成就了兩人的姻緣。

    那天,心不在焉的子慕皇子,漫不經心地騎在馬上,不停地尋找這那個讓他心動的身影。突然,不知從哪裡跑出來的大黑熊,驚了子慕皇子的馬匹,差點將他甩了出去。

    幸好子慕皇子經常陪著姐姐們在賽馬場練騎術,他雙腿緊夾著馬腹,手緊緊地攥著韁繩,雖然臉色有些蒼白,卻無比清醒地想要控制住馬匹,讓它停下來。可是受驚的馬匹,如瘋了般地在圍場上飛跑跳躍,幾度差點將子慕皇子甩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子慕皇子畢竟是男子,又在皇宮內院裡養尊處優慣了,力氣漸漸消失,手也被韁繩勒得紅腫疼痛。他越來越心慌,越來越無助,心想這下可要遭了,早知道就不纏著皇姐來圍獵了,獵物沒打著一個,自己的小命卻要交代了。

    就在他覺得發麻無力的手中,韁繩一點點滑脫,身子在顛簸的馬背上,猶如風浪中的一隻小船,隨時有覆滅的可能。在他即將放棄的時候,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別怕,聽我的指揮。」

    一隻強壯有力的手臂摟住了他的腰肢,「腳從馬鐙上拿出……好,對,就這樣……現在,我喊一二三,你鬆開韁繩。」那沉穩的聲音,讓他焦躁的心漸漸平復下來。

    「一、二、三!」他放心地鬆開了韁繩,將自己的性命交付給那個令他無比安穩的聲音的主人。身子騰空而起,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另一匹飛馳的駿馬上,身後是溫熱有力的胸膛。

    駿馬在騎手的指揮下,漸漸慢了下來,終於停下來在原地踏著溫順的步子。驚魂未定的子慕皇子在一片「子慕、皇子殿下……」的聲音中,被從馬匹上抱了下來,心有餘悸的女皇陛下,把他攬入胸懷,不住地安慰著。

    在皇姐的懷裡扭過頭去,看向那個救了他性命,能憑一句話就讓他托付生命的騎手。

    啊!是他!!那個英姿勃發的大將軍,那個神采飛揚的俊秀女子……一顆少男心,悄悄繫在了遠遠向他笑的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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