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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99章 文 / 明月璫

    「王爺來了,王爺又來了。」紫扇歡喜地跑進來向阿霧稟道,剛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阿霧雖然努力想克制住內心的湧起的喜悅,但嘴角還是忍不住上翹了幾分。

    「這才隔了八天,王爺就又來了,大老遠的也不嫌辛苦,哦?」紫扇在阿霧面前擠眉弄眼的,弄得阿霧哭笑不得。

    「雖說有些話不該奴婢說,可王妃就是看在王爺這辛苦份上,也不該再給王爺臉色看。」紫扇道。

    「什麼話都有你的,連主子也敢編排,看我不給你找個厲害的夫君,好好兒治治你。」阿霧嗔了紫扇一眼,紫扇的年紀也到了,她可不願意把紫扇嫁在山東,所以便是為了紫扇,她也得回上京。

    阿霧坐到鏡子前,抿了抿鬢髮,又扶了扶珠花,開了口脂盒子,還準備再塗點兒口脂,只有紫扇在後頭著急:「哎,主子便是不弄這些也美絕人寰,還是趕緊出去迎接王爺才是。」

    打從阿霧到了山東後,最急的便是紫扇,她生怕自家主子從此被祈王的冷落,如今見祈王得空就往山東來,她才略微放下了些心,可又怕她那主子拿喬,生生將祈王的熱心腸弄成冰窟窿,以後若是不來了,她們主僕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呢。

    阿霧卻還有些抹不下面子,頭幾回楚懋來,阿霧都沒給他好臉色。她先頭是恨楚懋不經過她同意,就強硬地將她送來了山東,外頭人不知情,還只道她這個祈王妃失德被攆呢,所謂的惡疾,誰不知道那不過世家打發婦人的幌子。

    其次,阿霧覺得楚懋這做派,那就是逼得她向元蓉夢先低頭認輸,真是太小瞧人了,這對好強好鬥的阿霧來說,實在是一口氣難以下嚥

    當然阿霧也知道,她只不過是為了生楚懋的氣而生氣,即使元蓉夢不堪慮,但她現在是元淑妃,若扯下臉來,阿霧還真不好過,別的不說,如郝嬤嬤一般,吐她一臉的藥汁,就夠阿霧自己把自己噁心死了。

    阿霧卻不相信,她這人毛病多,弱點也就多,根本就是細薄的瓷器,碰一下就碎了,哪裡敢讓她同元蓉夢硬碰,便是她自己受得了,也有人會受不了。

    楚懋踏進屋時,阿霧才故作懶洋洋的起身,見他眉間一絲憔悴和疲憊,面有塵色,心頭也不好過,何況楚懋來得這樣勤,阿霧便是鐵石做的心腸,也得融化了。

    「殿下怎麼又來了?」阿霧低著頭,三分嗔怪,三分自喜地問楚懋道。

    「我來看看你。」楚懋笑著將阿霧上下打量一番,伸手想摸她,一下又想起自己剛進門,身上還髒著,指不定還有馬臭味兒,又縮回了手。

    「紫扇已經在給殿下準備熱水沐浴了。」阿霧上前替楚懋解開披風的繫帶。

    這一舉動,頗令楚懋有一種受寵若驚之感,以往他來了,能混著一杯她親手捧來的熱茶喝都不錯了。

    「這兒離上京也不算近,莊子上什麼都有,我身邊有冰霜,還有殿下安排的暗衛,殿下有什麼不放心的,何苦這樣來回奔波,讓人憂心。」阿霧將楚懋解下的披風遞給彤管,又蹲下身要替他換鞋。

    這個「恩典」楚懋可受不住了,「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一日一夜騎馬,他便是再愛乾淨,也難免靴筒裡有異味兒,哪裡敢讓阿霧聞見。

    彤管在後頭見楚懋「誠惶誠恐」地站起身,走到椅子邊自己開始脫鞋,便不由得抿嘴直笑,真是甚少能見到祈王殿下這樣失態的時候。

    楚懋換了鞋,這才笑看著阿霧道:「你今兒怎麼待我不同了?」

    阿霧怕楚懋對自己起疑心,她雖是為了回京才下決心要在他跟前討一點兒好,可心底自然也是心疼他來回奔波的,畢竟是自己的夫君,就像是自己的東西一般,阿霧自然是愛惜的,因而口裡怨怪道:「也不知殿下是怎麼收服了我身邊的丫頭的,直嚇我說,若是我再不給殿下好臉色看,只怕今後殿下就不來山東了。」

    阿霧說這話時,霞飛雙靨,將耳朵上垂的珍珠都映出了粉色,藉著這半真半假的埋怨,她卻將心頭的話直說了出來,如何能不羞澀。

    楚懋直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受,恨不能上前捉了阿霧的手,恰這時紫扇轉身出來道:「熱水都備好了,請王爺沐浴。」

    楚懋看了一眼阿霧,阿霧猛地就背過了身,真是得寸進尺,不過是給了他一點兒顏色,就想著讓自己伺候他沐浴,真是想得美,她可不算完全原諒他,想起他那個乳娘郝嬤嬤,阿霧就噁心。

    「我去廚房讓她們再加幾道菜。」阿霧匆匆地低頭就往外走。

    既然托辭要去廚房,阿霧便往廚房裡頭去尋紫墜,她琢磨著楚懋這才恐怕也待不久,來的路上也不知道吃東西有頓數沒有,怕他趕路餓了,吩咐紫墜道:「先煮一碗麵來吧,弄清淡些,多放些時鮮的青菜葉,煎個雞蛋,有肉臊子也澆一點兒。」

    紫墜道:「這老遠趕來,就給王爺吃麵啊?」

    「吃麵頂餓,你再烙幾張肉餅,預備著給殿下路上吃。」阿霧又道。

    紫墜笑道:「王爺若知道主子這樣心疼他,只怕越發來得勤了呢。」

    阿霧只覺得臉上一臊,「少跟你紫扇姐姐兩個嚼舌根。」

    出了廚房,阿霧躊躇了片刻,便回了正屋,楚懋正梳洗了出來,頭髮還濕著,阿霧上前替楚懋絞頭髮,「殿下這回來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啊?」

    「用了飯就走。」

    阿霧手裡的動作停了下來,嘟囔道:「你這樣來還不如不來呢。」

    楚懋回身拉了阿霧的手,將她拖到身邊坐下,大手裹著她柔嫩的小手,拇指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手背,「我怎麼能不來,能來看你一眼總比見不著強。」

    阿霧聽著這樣火熱的話,連楚懋的眼睛都不敢看,只覺得裡頭的火光照得她的臉發燙,心也像燒沸了似的,咕嘟嘟地冒著氣兒。在府裡時那般冷待自己,如今她來了山東,他倒彷彿瞧不夠似的。

    「這裡還是簡陋了些,我叫呂若興過來伺候,趁著開春,把這邊翻檢一下,在後頭園子裡重新修一進屋子,旁邊開一個花圃,你夏天可以去後頭歇涼。」楚懋只覺得便是宮闕樓閣都委屈了阿霧,更何況是這樣一個簡陋的別莊。

    阿霧聽了楚懋的話,大吃一驚,看來他真打算讓自己在這兒常住了,阿霧盈盈的眸子裡便升起了霧氣,滿是委屈。於她而言,簡直是既被郝嬤嬤噴了藥汁,接著又被楚懋扇了一個耳光。阿霧將手往回抽,偏偏楚懋又握著不放,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氣性兒,抓起楚懋的手放在嘴裡就咬,狠狠地咬出牙齒印,透出血絲來才松嘴。

    這過程裡楚懋連疼都沒哼一聲,就任由她咬,阿霧越想越委屈,淚珠子就斷了線似的往下落。

    這淚珠就跟沸油似地濺在楚懋的心裡,在心上燙出了焦味兒,落下了鑽心疼痛的印記。

    楚懋攬過阿霧的肩,將她摁在自己的胸口,輕輕撫著她的背,心頭卻彷彿被她的淚水淹過,第一次恨自己的無能。若是今日坐在上位的人是他,那元蓉夢又豈能成為懸在阿霧頭上的利劍。

    繼而是姑姑,楚懋的心沉了又沉,他還在孩童時,就發過誓,一輩子不負姑姑。在郝嬤嬤為了護著他,甘心當王太監的菜戶,被那斷子絕孫的缺德貨折磨得體無完膚時,楚懋就發過誓。但是那時候他只當自己一輩子都會是孤家寡人,哪裡想過會遇上這麼一個人,肆意揉捏著他的心,酸、甜、苦、辣、鹹,五味裡已嘗四味,連甜都沒嘗著,就已經深陷其中,彷彿沒入流沙一般,越掙扎就越陷得深。

    在相思一事上,楚懋就已經覺得對不起郝嬤嬤了,可還是選擇順了阿霧的意,在元蓉夢一事上,他又站在了阿霧一邊,叫郝嬤嬤一病不起。如今郝嬤嬤病在床上起不了身,楚懋只盼著阿霧能同他站在一邊兒,為他忍一忍姑姑,她的身子不好,也不過就是這幾年的事了。

    只是楚懋又自嘲地想,阿霧對他尚且無情,又何談為他忍耐姑姑。

    楚懋不是傻子,一個人若對另一個人有情,又豈會是阿霧這樣的表現,她裝得再像,也沒法裝出喜歡他的樣子。可即使是這樣,只要她願意騙他,楚懋也就認了。他如今總算是有些瞭解他的父皇當年的心情了,那時他只覺得隆慶帝楚以成簡直禽獸不如,一個正常人怎麼能無情無義到那個地步,如今想來,才知道感情這種東西真能將人搓圓搓扁,將人弄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楚懋將下巴貼在阿霧的頭頂,他卻不後悔這樣喜歡她,只要每天能看上她一眼,他就覺得自己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用不完的精神,幹什麼事兒都有奔頭。

    他帶著她去洛北,每天夜裡偷著去看她一回,有時候叫她知道,有時候太忙就只看一眼便走,哪怕是這樣,除非是追了金國爾汗出去,否則都是一夜不落的去看她,看到她時,心就安定了。回到上京,哪怕她那樣傷他的心,為了個「姦夫」,居然求情都敢求到他面前來,連人家的娘她都當自己婆婆一樣護著,他面子上冷落她,可夜裡依舊去她窗外徘徊,連他自己都看不上自己。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只有見著她,他吃飯才有味兒,睡覺才能沉眠。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擁著,阿霧是哭不完,楚懋則是心裡淒涼,紫墜端了面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可是面不像飯,冷了糊了就難吃了,只得高聲道:「請王爺、王妃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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