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電話呢，我得跟凌崢說一聲，他肯定找我了。」
她說著就要往床頭櫃上摸去，麥一流趕緊拉住麥豆豆的手道：「放心，放心，乾爹已經和凌崢匯報過你的情況了，你先休息休息。」
「哦……」豆豆暈乎乎的閉上了眼睛，還兀自自言自語道：「他要是找不到我肯定非常，非常，非常生氣，還會怪我主動給他電話，反正他特別小心眼……」
「嗯嗯，沒事，乾爹跟他說過了。」
麥一流一邊安撫性的在她身上拍了拍，一邊看著她似乎又睡著了，這才站起身來悄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天才剛朦朦亮，太陽還沒完全露臉，窗外霜露稍微有點重，好像下了一層薄薄的雪一樣。
麥一流剛把房門關上，就看到陳芳穿著睡袍從客房走了出來，兩人不期然的相遇，陳芳抬高眼角，將睡袍緊了緊，擋住胸前的風光。
後者尷尬的把眼睛移開，克制自己不去看不該看的地方。
只見陳芳走到他面前，語氣生硬道：「早。」
「早……」麥一流尷尬的打了個招呼，好像一晚過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又回到了當初在咖啡廳時的樣子。
正要下樓，沒想到兩人的身體都卡在了樓道口，麥一流趕緊往後縮了縮，做了個請的手勢：「你先，你先。」
陳芳沒好氣的走了下去，好在這個時間傭人們也還沒有過來打掃，不然看到兩人衣衫不整的從樓上走下來，還不知道會說什麼風言風語。
在廚房裡，陳芳用咖啡機煮了一杯咖啡，看到麥一流呆呆的坐在吧檯高腳凳上，指指咖啡機道：「咖啡？」
「謝謝。」
煮好之後倒了兩杯，一杯遞給麥一流，一杯自己雙手捧著，吹了吹上面飄散出來的白色熱氣，兩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咖啡喝了幾乎有一半了，麥一流才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氣球被打滿了氣，終於振作起來了。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該來的總會來的。
他將咖啡杯放在桌上，問陳芳道：「有豆漿機嗎？」
陳芳指著料理台上的機器，冷嘲道：「還真愛國，洋玩意還喝不下去了？」
「不是，」麥一流趕緊辯解道：「我想給豆豆做杯豆漿，植物蛋白和大豆異黃酮對她身體好，她現在才醒過來，不適合吃別的東西，一杯豆漿一片麵包就很好了。」
陳芳放下手上的杯子，驚訝說道：「你說什麼？豆豆醒來了？」
「嗯，」麥一流點頭，一邊從櫥櫃裡拿出一小包黃豆問道：「這個要泡嗎？一次放多少？」
陳芳沒好氣的從他手上拿過黃豆，嫻熟的清洗豆漿機，洗黃豆：「還我來吧，二十年前你十指不沾陽春水跟個大家閨秀似的，這二十年也沒餓死你，真是老天爺不開眼！」
聽到她的奚落，麥一流撓著頭嘿嘿笑道：「沒了你，老天爺這不給了我一個豆豆嗎。」
話一說完，兩人都同時意識到這句話有些微妙之處，陳芳低著頭做豆漿不說話了，麥一流又捏捏鼻子，撓撓頭，有點手足無措。
他假裝左右看著廚房裡的擺設道：「你家，裝修不錯。」
「都裝好多年了。」
「哦，」麥一流又沒話說了，找了話題道：「你和蘇強東相處的還好？」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如果相處的好，怎麼這個男人一晚上也不回來。
「哦，當我沒問吧……」
兩人之間尷尬的沉默起來，好在豆漿機工作的聲音打破了這份靜謐。
麥一流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爺們，不能讓氣氛冷場，尤其是在女士面前，但不知為什麼，曾經對這個女人說出的花言巧語，二十年後再見竟然說不出口了。
稍微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如果你現在過的不順心，可以離婚，相信你兒子應該也會支持你的。」
「離什麼婚啊，都一把年紀了，湊合過唄，我和蘇羽她媽不一樣，她要的是感情，我要的只有錢，不是嗎？你當初讓我去勾引蘇強東的時候不也這麼和我說的嗎？」
麥一流老臉一紅：「過去的事就別說了，其實我挺後悔的。」
「反正都過去了，沒什麼好後悔的，你心裡不要有壓力，我從沒怪過你，從我當初把豆豆扔在孤兒院後我就做出了這個選擇。」
「你要是……」麥一流欲言又止。
而陳芳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麼一樣，急急將他打斷道：「你剛才不是說豆豆已經醒了嗎，她怎麼樣啊？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事，讓她躺下穩穩就行了，我在想一會怎麼跟她解釋這件事。」
陳芳看著豆漿機道：「要不然，一會我來說吧。」
麥一流卻驚訝的看她道：「你先別跟她說真相，她會接受不了！」
陳芳沒好氣道：「你讓我說我未必有勇氣說，她會恨死我，也會恨死你的，而且我怎麼向少川交代？怎麼向強東交代？」
麥一流忙不迭的點頭，不管怎麼說，豆豆雖然不是他女兒，但他對她也有愧疚，畢竟要不是自己當初被錢逼的走投無路，讓陳芳去找蘇強東騙錢，說不定豆豆就是他親閨女了……
「那咱們說好了，就當一切都沒變，該怎麼樣還怎樣。」陳芳強調。
麥一流點頭歎了口氣：「對，不過一會豆豆肯定得問她為什麼在這，昨晚發什麼了什麼，我該怎麼回答啊？」
「我來說！」
見陳芳說的篤定，似乎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麥一流只好答應了下來，除了這之外，也沒別的辦法了。
當陳芳端著豆漿和吐司麵包走進臥房的時候，床上的豆豆早就已經睜開了眼睛，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眼睛還有點花，頭還有點暈，她忍不住搖搖頭，想確定自己不是看錯了：「你？你是蘇少川他媽？」
陳芳回頭看了麥一流一眼，再看看麥豆豆，點點頭，臉上露出一個不大自然的微笑道：「是啊，我是少川的媽媽。」
豆豆驚疑不定的看著她，只見陳芳和自己家上次在醫院見到的時候沒什麼區別，仍然美麗端莊，帶著一種貴婦的刻薄。
但她今天因為沒化妝的原因，眼瞼上面還有一層黑眼圈，在間接宣告著她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