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雅走失,全家鬧騰著找人的時候,翠兒猛地覺得自己的肚子裡頭一抽一抽的發緊,顯然是要生了的寫照。
她不由得苦笑了下,伸手招來香茉,在她耳邊低低的囑咐了幾句,然後對著自家娘親說道,「娘,這夜深了,我有些困了,回前邊去休息一下,你也在床上瞇一會兒吧。」
「好,你也該歇歇了……」葉夫人等得心焦,也犯著困,迷迷糊糊中隨口這麼一說。這話還沒說完,葉夫人卻猛地回過神來,目光灼灼的望向翠兒。
葉夫人知道翠兒不是大事當前還能睡得著的性子,她這麼說肯定是有什麼事兒了。她原本就擔心翠兒聽了惠雅的事兒會早產,如今看了眼翠兒的樣子,還有她微微護住肚子的手,心裡頭就有數了,「你這孩子,是肚子裡頭有動靜了?」
「嘿嘿……」翠兒捂著肚子想要說什麼,猛地覺得自己的肚子一抽抽,疼的翠兒額角上就滲出汗來了。
「你這孩子,都疼成這樣了還想瞞我?」葉夫人看著翠兒這個樣子,哪裡還不知道她是要生了肚子疼,忙不迭的站起身來,一疊聲的喚著金嬤嬤和桂嬤嬤,讓人準備軟轎,要把翠兒送到產房裡頭去。
「娘,我現在還沒開始生呢,你別急,也不用軟轎,我這慢慢的走過去,待會兒生孩子的時候才好生。」翠兒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忍著肚子的疼痛對娘親說道。這三進院子離自己的產房也就是百米不到的路,走一走正好。
「行,我扶著你,咱們趕緊過去。」葉夫人想著產房裡頭現在雖然準備好了。卻並沒有升起爐子來,忙不迭的讓底下人去準備。
「娘,我們也去幫忙!」小夏氏和小趙氏兩個看到翠兒要生了,心裡頭的愧疚越發的濃烈起來。兩人急急的站起身來,忙不迭的使喚著自己的丫頭,準備熱水的,準備爐子的。準備衣裳產房的。忙了起來。
翠兒扶著娘親的手,披了大氅打了傘,緩緩的往自己的院子裡頭走。那邊兒下人們已經熱火朝天的忙碌起來了。有人準備生產用的東西,有人去請定好了的產婆,有人去稟報連青山他們在外找人的家人,忙成了一團。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二進院子的東廂房,翠兒提前準備好的產房。就已經燈火通明,被張羅的溫暖如春的了。
翠兒脫了大氅換了衣裳躺在炕上,衣裳是翠兒讓丫環們做的產婦專用服,下擺開叉大的很。方便生孩時候觀察情況。身子底下的被褥都是葉夫人新做的,洗乾淨以後用開水燙過,在太陽底下暴曬過的。
光是這些還不算完。香葉從櫃子裡頭拿了厚厚的一大摞子蜜色的衣裳出來,一一發給在屋子裡頭伺候的丫環婆子們。讓她們都換上。
還有葉夫人、幫忙指揮的小夏氏和小趙氏,也都換上了這種蜜色的衣裳,套在原本的衣裳外頭,主要是為了防止細菌和灰塵太多,帶來不必要的感染。
衣裳換好了,桂嬤嬤就端來了一個大碗,大碗裡頭是滿滿的麵條加上五六個荷包蛋。
「翠兒,你先吃點兒。」葉夫人端過那大碗來遞到了翠兒跟前,勸著翠兒先吃點兒。
「好!」翠兒知道古代女人們生孩子就是闖鬼門關一樣,多吃點兒東西待會兒就多一點兒力氣,也不矯情,趁著肚子還沒怎麼疼的時候,大口大口的往嘴裡頭吃東西。
「咦,怎麼還有元宵?」翠兒硬著頭皮吃著只有鹹味兒的荷包蛋,吃到一半兒,竟然發現碗裡頭還有幾個元宵。這倒是出乎了翠兒的意料之外,當即興致勃勃的夾起來咬了一口,是玫瑰紅豆餡兒的,餡料甜美帶著讓人愉悅的鮮香,倒是讓翠兒回憶起在靠山屯時候的日子,心裡頭喜悅無比。
「嗯,元宵不錯!」翠兒吃完了以後,還有心思評價一下子。翠兒被丫環們扶著躺會床上,笑嘻嘻的跟著娘親說了會兒話,這才覺得肚子疼的感覺,越來越密集起來。
翠兒躺在炕上,從開始的時候還能聽娘親嫂子們說話,到後來滿心滿腦子的都是肚子的疼痛,只覺得這夜怎麼這麼長,連青山怎麼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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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候的燈市口,除了被花燈照耀得無比明亮的大街上以外,就連旁邊的小巷子裡頭也是燈火通明的。
而這小巷子裡頭,燈火通明的原因不是別的,正是惠雅被發現了,並且兩方人馬正在僵持著。
要說發現了惠雅,直接帶回家去不就行了,怎麼還在這僵持著?這就得把話說回到惠雅被人拖走的時候了。
惠雅跟葉綠兩個圍在燈謎攤子上看燈,在葉綠猜燈謎的時候,危險悄然靠近了他們。
一個穿著土紅色衣裳的中年婦人,不知道怎麼的在惠雅的頭上一拍,惠雅就有些神志不清醒了,只聽得她叫著小姐小姐的,便意識模模糊糊的要跟著她走。
惠雅下意識的覺得不對,想要呼救,卻覺得自己的嗓子被掐住了似的說不出話來,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彈,竟是就這麼的被拖著走。
還好葉綠發現的及時,緊緊盯住了惠雅那火紅的狐皮大氅,葉青和葉碧也緊隨而來,才沒能讓那拍花子的中年婦人拉著惠雅逃脫。
但這不是事情的結束,因為那拍花子的婦人並不是一個人,看到惠雅這樣身上穿的富貴,臉上長得好看,卻又沒帶幾個下人的小丫頭哪裡肯放手。拖著惠雅進了黑巷子以後,仗著自己在巷子裡頭還有七八個壯漢的幫兇,便想著明目張膽的搶人。
這要是放在別人家裡頭,看到七八個凶狠的壯漢,可能會有所畏懼,但葉家的男人們可不是那種慫包。想起之前翠兒被擄走的經歷。如今的葉家三兄弟眼中,這就是在救翠兒一般,竟是有著將生死都置之度外的狠絕。
雖然礙著惠雅的安危不能強攻,但三人帶著一干下人卻是分毫不讓,絕對不肯讓他們不放人就離開。
「這位大娘,你這麼辛苦擄人,不過是為了銀子罷了。我這有三百兩銀子。只要你將手裡頭的孩子放了。這銀子就歸你,我們也絕不報官,你說可好?」葉碧在三兄弟中最是油滑。看到惠雅纖細的脖子被人掐在手中,只覺得心頭一陣猛跳,恨不得手裡頭有把劍,能立刻將前頭的人都砍殺光。好報翠兒被擄走時候的仇。
「三百兩銀子?」那七八個壯漢顯然都有些動心了,看到葉碧真的從身上拿出了三張一百兩的銀票的時候。這心動的就更厲害了。
「你們可別信他,他們這麼多人,咱們要是把這孩子放了,沒準兒反手就被人抓了。」那婆子看到銀子也心動。卻比壯漢們更多了幾個心眼,眼珠亂轉的說道。
「要不這樣,你們把她放了。我給你們當人質,你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把我放回來。」葉綠向前走了兩步。張開手如是說道。
「這……」那為首的婆子看著葉綠雖然長得高,卻細瘦細瘦的像個豆芽菜一樣,看起來並不比手裡頭的小姑娘難治服,正在猶豫的當口,卻聽到馬蹄聲陣陣,竟是葉家這邊兒又來了人了。
「大哥、二哥、綠兒,惠雅情況怎麼樣?」連青山跳下馬來衝到最前頭,想要問情況。正看到惠雅被人掐著脖子的樣子,眉頭皺的死緊。
「惠雅?!」這時候,一個穿銀甲的青年竟是愣愣的看向前後,脫口而出惠雅的名字,聲音中震驚滿滿喜悅滿滿,竟彷彿是丟失了許久的家人重見了一般。
這聲音一出來,葉家三兄弟加上連青山都愣住了,「青山,這位是?」
「啊,這是我請來的幫咱們尋找惠雅的城防軍的隊長趙兄。」連青山的運氣不錯,正好碰上的是趙家的人當值,而聽聞連青山有求,那姓趙的城防軍首領便派了自家子侄出來,也就是這趙隊長了。
但為什麼一個城防軍的隊長會認識惠雅,連青山卻是沒有想過的,除了愣愣的看著以外,竟是別無他法。
「三叔……」那邊被婦人掐著脖子的惠雅,看到這姓趙的隊長,竟是驚喜的流下淚來,連剛才被拍了藥的眩暈感都被沖掉了,「三叔……」
「惠雅莫怕,三叔這就來救你!」一聲三叔,更是證明了趙隊長心中所想,讓他激動得幾乎熱淚盈眶。
他伸手拔出腰間佩劍,指著巷子裡頭剛才還與葉家人對峙的壯漢們,「我乃守城軍隊長,爾等在皇城之中當街擄人罪不可赦,若是乖乖放了人來,我饒爾等狗命,若是不放人,定讓你們死無全屍!」
要說剛才陪著連青山來的時候,這姓趙的隊長看起來像是收了爪子的大貓,如今卻彷彿是下山的猛虎一般,他手中的劍光冰冷,竟將對面的人凍的手足發寒。
「大嫂,怎麼辦?」其中一個壯漢對著手裡頭掐著惠雅的婦人問道。
「那姓趙的城防軍弄死了咱們不少弟兄,如今撞見了就不能善了!」那婦人不知道怎麼的,竟是發起狠來,「既然這小丫頭是城防軍趙家的人,正好用她的命來祭你大哥!」
說時遲那時快,這婦人說話的時候,竟是發狠的將手指頭收攏起來,要活活的掐死惠雅。
「啊!」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惠雅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手中一道金光閃過,竟是將手中的簪子狠狠的戳進了那婦人的手臂之中。
惠雅一擊得中,脫離了那婦人的挾制,拚命向前奔來,她身後的幾個壯漢見到這情景,要往前追,卻被一道道劍光狠狠的釘在了原地。
惠雅和趙隊長都被帶回葉宅的時候,翠兒的生產已經發動了一個多時辰了。聽完了惠雅平安的消息,看到了這瘦弱的人兒在自己眼前打了個照面,翠兒才算是狠狠的鬆了口氣,這時候只覺得一股劇痛傳來,然後就是驀然放鬆了的感覺。
惠雅平安回來了,而翠兒也在得知了好消息以後,平安的產下了一子,驚心動魄的元宵節,總算是落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