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別氣了。」連青山看著翠兒罵的差不多消了火,悄悄的拉住了翠兒的手,將翠兒往自己身邊帶了帶,臉上帶了些笑容,緊緊的捏著翠兒的手,「翠兒,你是我的妻,這輩子都不會變的。」
翠兒聽了連青山的話,覺得自己剛才還像是火山爆發的心情,竟然奇跡般的變成了雨後的山林一般,又清亮又開闊,似乎是一點兒煩惱事兒都沒有了一般。
不對,還有點兒煩惱事,翠兒微皺了下眉頭,眼前這崔娘雖然不足畏懼,但自己跟連青山兩個,卻是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這種自由戀愛在現代沒什麼,在古代卻是大大的不規矩了。
「信我!」連青山看到翠兒的表情變化,旁若無人的低低笑了聲,又緊了緊握著翠兒的手,「各位鄉親們,今天這事兒都是一場誤會,連家的戶帖上清清楚楚的寫得明白,我連青山的妻子只有翠兒一個,至於說旁的花銀子買來的人,不過是為了伺候我們家人買來的丫頭罷了。」
翠兒聽了這話,忍不住驚訝的長大了小嘴,呆呆的看著連青山,一雙水靈靈的似乎在說這樣的事兒可不能撒謊啊。
「別怕,是真的!」連青山讀懂了翠兒的心思一般,對著翠兒笑道。
在旁邊看熱鬧的鄉親們聽到這,也都紛紛議論起來,原來這翠兒是上了戶帖的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肯定不能有假了啊,紛紛把矛頭指向剛才那崔娘。
只是,這時候連家的門前哪裡還看得到那崔娘?剛才她聽到翠兒上了戶帖了以後,馬上就逃之夭夭了,雖然有幾個眼尖的婦人看到她想逃,跟上去罵個不停,卻絲毫沒有辦法阻攔她逃走的腳步。等鄉親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崔娘已經逃得沒有影子了。
「在這還請各位鄉親見證一下子,因為青山之前的身體不好,雖說上了戶帖。但跟翠兒的大婚卻是延遲了,虧得她不顧這些俗禮的精心伺候我,要不我現在的墳頭,都該能長草了。」連青山看著鄉親們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心中一動,想要借這次的機會,給翠兒正名。翠兒老是被弟妹董氏叫買來的媳婦,連青山的心裡頭過意不去的很。
「青山想請各位見證一下子,翠兒對我有情有義,雖然在沒辦婚事之前就住在家裡頭照顧我於理不合。但實在是被逼無奈,我已經請了陸大娘當媒人,替我好好的操辦跟翠兒的婚事,到時候還請各位過來喝杯喜酒!」連青山說到這,對著圍觀的三姑六婆鄭重的行了禮。這樣認真又虔誠的神態,讓一邊看著的翠兒忍不住紅了眼圈,摀住了嘴。
「說得好!」就在這時,從人群後頭走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身上穿著青布長袍,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正是靠山屯的村長。
「村長!」連青山看到村長來了。忙上前行了個禮,「到時候我和翠兒的親事,還請您過來喝杯喜酒。」
「那是自然,翠兒這樣的好閨女,咱們老連家自然不能虧待了她!」村長哈哈大笑著捋著鬍子說道,又交代了兩句。這才轉身離開了。村長說得話雖然不多,但對連青山的看重和對翠兒的讚許,卻是實實在在的傳達到了每一個在場村民的心裡頭。
「這是最好不過了,咱們村長到時候都來喝酒,又有我做大媒。這親事肯定會辦得熱熱鬧鬧的。」陸大娘從人群裡頭走出來,對著錯身而過的村長行了個禮,讓翠兒扶著連青山進屋,自己站在門口幫著打圓場,又點了幾個相熟的婆子媳婦什麼的說是要幫著張羅婚事,又勸散了看熱鬧的鄉親們,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陸大娘這才長呼了口氣,跟著春竹嬸子一起進了連家的院子。
「今天的事兒是真懸呀,還好青山有見識,要不是青山昨個上鎮裡辦了個戶帖,今天還指不定怎麼收場呢。」陸大娘雖是村裡頭有名的道了去的婆子,這種場面卻也是見得少的,她虛虛的捏了一把汗,跟連青山和翠兒說道。
「就是,我聽著這事兒的時候,很是捏了把汗呢!」春竹嬸子笑道,又對著連青山埋怨道,「你們家這麼大的事兒,咋不跟嬸子通個氣兒呢,要不遇到這樣的事兒嬸子還能幫你們說句話啥的。」
「嬸子,是我不好。」連青山看著春竹嬸子嗔怪自己的樣子,笑呵呵的賠禮道歉。
「行啦,你們倆今天又是包粽子又是送東西的也累了,好好的哄哄孩子,早點歇著吧,明天早上我來給你們張羅成親要置辦的東西。」陸大娘笑著說道。
看著翠兒懷裡頭的大妞和小虎還是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又看了看低眉順眼哄著孩子的翠兒,心中對翠兒這該茬楞的時候茬楞,該溫柔的時候溫柔的性子喜歡的不得了,揮了揮手,拉著春竹嬸子和銀環嫂子就走了。
連青山送走了幾個人,屋子裡頭只剩下他們一家四口的時候,心裡頭驀然鬆了下來。自己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要不是這什麼崔娘的過來鬧一鬧,自己還不知道怎麼跟翠兒說幫她入了戶帖的事兒,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給翠兒辦個婚禮。
「翠兒,咱們過些日子就辦個婚禮,你可樂意?」連青山看著兩個孩子趴在翠兒懷裡頭,頗有些驚魂未定的樣子,伸出手來把大妞抱到身邊,有些心虛的對著翠兒問道。
「你不是都訂好了麼,怎麼又來問我?」翠兒被連青山這麼一問,只覺得臉頰發燙的很,藉著幫小虎整理衣裳的功夫,匆匆瞟了連青山一眼,見他正溫柔而專注的看著自己,俏臉更紅了,「你說好就好唄!」
「呵呵……」連青山往翠兒身邊更湊近了些,一把攬過翠兒的肩頭,笑得越發的暢快起來,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連青山和翠兒兩人之間的情緒,似乎也影響了大妞和小虎。兩人見爹娘都很高興又輕鬆的樣子,便也漸漸的放鬆開來,一家人做了晚飯吃了,大妞和小虎兩個白天都累得不行。一會兒就睡著了。
太陽還沒落山呢,翠兒想了想沒有什麼事兒,便拿了錢匣子,坐在炕上數銀子。
「翠兒……有個事兒得跟你說。」連青山看翠兒拿了錢匣子出來,磨磨蹭蹭的蹭到翠兒身邊,對著翠兒說道,「給你辦戶帖的時候,我在錢匣子裡頭拿了塊銀子,一共花了二兩。」
「竟然花了二兩!」翠兒著實驚訝了下,二兩銀子。就是兩千文錢,要是光靠連青山編柳條筐,一個筐才十五文錢,要編一百三十多個筐才行,至少得編上半年。就算是自己賣茶葉比較賺錢。也得賣上四斤普通的茶葉呢,這四斤茶葉,沒有兩個月的功夫是制不出來的。
「翠兒,你別急,等以後我身子好了,去山上打獵,很快就能把錢賺回來的。」連青山看著翠兒微微皺著眉頭的樣子。知道她是有些心疼那些銀子了,忙對著翠兒保證道。
「去,誰跟你說這個了!」翠兒看著連青山焦急的臉色,想到之前他對自己的維護,心中對於連青山瞞著自己做事兒的一點點不愉快,也很快煙消雲散了。
翠兒直直的看向連青山。語氣十分誠懇的說道,「青山,咱們是一家人,以後家裡頭的大事兒,你得跟我商量著一起來。」
「好。翠兒,我都聽你的!」連青山聞言認真點頭,兩人相視一笑,之後才認真的低下頭,看著錢匣子裡頭的銀子。
「對了!」翠兒忽然一拍巴掌,急匆匆的出了屋子,過了不一會兒,又從外頭進來,手裡頭多了個巴掌大的小綢布包,將小包打開來,露出裡頭的金銀首飾,還有些許散碎的銀子,「嘿嘿,我還有事兒沒跟你說,這些是我醒來的時候,身上帶的銀兩,當初沒想好要不要留下來,就藏在外頭了。」
「翠兒……」連青山看到那些金銀首飾微微一愣,然後微微低下頭去,過了半晌才啞著嗓子說道,「翠兒,看這些首飾的樣子,你之前肯定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嫁給我做媳婦……實在是委屈你了。」
連青山已經把翠兒加入了自家戶籍,再也說不出什麼讓翠兒走的話,何況他也捨不得翠兒走,他往前俯了下身子,對翠兒認真的說道,「翠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嗯,我信你!」翠兒笑著說道,順手就要把那小包裡頭的銀子和首飾放進錢匣子裡頭,卻被連青山攔住了。
「翠兒,這銀子和首飾你收著吧,我有錢呢。」連青山對著翠兒說道,看著翠兒一臉疑惑的樣子,連青山轉身往炕梢去了,將炕櫃下頭的擋板拆下來,然後伸出手在裡頭掏了掏,不一會兒也掏出了個布包。
幾乎是瞬間,翠兒就聯想到了那布包裡頭的東西是什麼了,估計,也是錢吧?
連青山將那布包打開來,裡頭是一溜兒四個足有拳頭大的沉甸甸的銀錠子,每個足有五十兩,翠兒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含笑望著自己的連青山,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這些銀子,是當初我在戰場上得了戰功賞賜下來的,我一直沒花,當時是準備著回家娶媳婦用的,後來帶了嫂子逃命回來,也沒辦法娶媳婦了,就想著給大妞和小虎以後用……」連青山的臉兒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髮,憨厚的將銀錠子往前一推,「以後這些都給你了。」
翠兒呆愣愣的看著那從天而降的銀子,心道自己這是守著金飯碗在討飯呀,連青山有這麼些銀子,還看著自己小丑一樣的掙那賣筐的幾十個大錢兒,頓時撅起嘴,「你有銀子怎麼不早告訴我,我跑去談生意賣筐賣茶葉的時候,你是不是心裡頭笑我笑得厲害,覺得我傻乎乎的呢?」
「才沒有,翠兒最能幹了,要不是你,我就是守著這些銀子,也得餓死了呀!」連青山忙表忠心說道,語氣中微微的失落,卻讓翠兒瞬間瞭解到他當時抱著一大堆銀子,卻無路可走,幾乎被餓死的心情。
「呸呸呸,再不許說死字!」翠兒沒好氣兒的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那些銀子,又看了看自家錢匣子裡頭的銀子,歎了口氣,「青山,這些銀子留著家裡頭有大事兒的時候再用吧,以後要是帶大妞和小虎去認祖歸宗,咱們還有好些用錢的地方呢。」
翠兒說著話,伸手把銀錠子給包好了,讓連青山又放回了原處,然後想了想,把自己小包裡頭的五兩散碎銀子也扔進了錢匣子裡頭,金銀首飾又重新包好,在炕櫃裡頭放好了。
兩人坐在炕頭,數好了錢匣子裡頭那些亮閃閃的銀子,翠兒從廚房拿了一小節燒黑的碳枝,鄭重其事的在賬本上記下了一筆。
五月初一,翠兒嫁妝銀子五兩入賬,總計十八兩現銀,三千零四十五個大錢兒,連青山的私房銀子二百兩,不計入賬目裡頭,卻是歸翠兒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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