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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V169】不記得我了? 文 / 亂輕塵

    夜裡,秦晉琛睡不著,一旦入睡,就會想起桑桐那張俏臉,心裡會無比恐慌,心臟彷彿在入睡後也會痛醒,既然睡不好,不如乾脆不睡。

    他緩步挪到樓下的餐廳,從酒櫃裡取出一瓶伏特加,旁邊的劉嬸見了,不由得擔心地說,「少爺,你要喝酒?」

    他擺了擺手,示意劉嬸不要管他,劉嬸張了張嘴,卻又欲言又止。

    秦晉琛在家從來不酗酒,應該這樣說,哪怕是在生意場上,他也不會酗酒,但此時此刻,他將沒有經過絲毫勾兌的伏特加倒入杯中後,直接飲入喉間。

    高濃烈的刺激灼燙了他的食道,秦晉琛又灌了兩杯,走到落地窗前,在黑暗的夜空下,院子裡那間玻璃花房如夢如幻般屹立在那裡,蜿蜒到屋頂的燈全部打開,可裡面卻是空空如也。

    秦晉琛想過,將它打造得更寬敞,以後共兒子女兒在裡面玩耍,慢慢添置各種玩具,這樣的話,桑桐既可以躺在那裡看書休閒,又可以一邊照顧孩子。

    可那又怎樣,女主人根本不屑它的存在,連人影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舌尖殘留著酒味,他伸手覆向落地窗,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似乎覺得不過癮,又仰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不知過了多久,濃重得猶如黑幕般的夜色逐漸褪去,東邊悄然泛起的魚肚白劃開雲層,秦晉琛卻始終猶如一尊雕塑般站立在原地。

    翌日清早,丁玲逕自走進客廳,連鞋都沒換,放眼望去,卻見秦晉琛一動不動坐在沙發內。

    她沉著臉,悄悄問劉嬸,「還沒有找到桑桐?」

    站在旁邊的劉嬸點了點頭,丁玲輕嗤,「她還真是膽大妄為,竟然真的丟下晉琛走了?我看,八成是被單南弦藏起來了,要不然怎麼會找不到她的人?真是一對狗男女!」

    此時的丁玲並不知道桑桐遭遇了什麼,仍然確信桑桐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單南弦的。

    劉嬸也心疼自己的主子,歎了口氣說,「自從少夫人走後,少爺就一直這麼坐著,這都整整一個晚上了。」

    丁玲氣得直哆嗦,她走過去坐到秦晉琛身邊,「晉琛,你進屋睡一覺吧?」

    秦晉琛一語不發,目光定在某一處,丁玲將手落到他肩膀上,話語內是抑制不住的心疼,「晉琛,你看著媽啊。」

    男人這才有了些反應,扭過頭靜靜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雙眼一閉,栽倒在了丁玲的懷裡。

    「兒子?兒子!」

    丁玲厲聲驚叫,她不明白,自己的寶貝兒子為什麼要被桑桐傷得這樣深,桑桐怎麼能下得去手?

    秦伯堯聽到驚呼聲,趕緊從書房裡出來,發現秦晉琛正躺在丁玲的腿上一動不動,劉嬸六神無主地杵在原地,幾個人都嚇壞了,他強自鎮定,「趕緊給醫生打電話,讓他過來。」

    「是是是。」

    他心疼得不行,走到沙發前,丁玲已經哭成個淚人,她抱住秦晉琛的腦袋說,「兒子,你別嚇我。」

    即便是小時候,秦晉琛跟人打架,以一敵十被打得渾身掛綵,丁玲也沒見他這樣過,還有當年葉婉露離開雲海市的那會兒,也不見他這樣子。

    都說心病最難治,可秦晉琛這樣的,丁玲真是由衷害怕。

    她抱緊秦晉琛不放,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兒子,你睜睜眼,我是媽呀。」

    家庭醫生很快趕來,秦晉琛被人架上了樓,經過檢查並沒大礙,只是勞累過度,心力交瘁後一時接力不上,這才導致昏厥。

    針管刺入手背時,秦晉琛沒有絲毫的痛覺,眼皮抬都不抬一下,因為推了鎮定劑的緣故,不一會兒,他慢慢合上了眼睛。

    丁玲不放心他,一直守在床邊,醫生給秦晉琛掛好了葡萄糖,轉過身來說,「等少爺醒後,煮些清淡的食物讓他吃下去,夫人放心,只要吃的進去,明天就能好了。」

    「好好。」

    丁玲將醫生送出房,回屋時,見秦晉琛還沒有醒,就大步來到衣櫥前,打開一看,桑桐的大部分衣服都沒帶走,於是她將劉嬸喊了上來,「把所有桑桐的東西全部都給我丟出去,一件都不要剩!」

    「這,」劉嬸神色間略有猶豫,「我怕少爺醒來會……」

    「怕什麼怕,桑桐已經走了,還能指望她回來嗎?統統都給我丟掉!」

    「是。」

    床頭櫃上擺著幾本相框,是當初小兩口結婚的時候照的,還有一兩張是平時的生活合影。

    丁玲隨手翻看下,啪地合起,「將這些也丟了。」

    劉嬸感到很為難,「夫人,給少爺留著吧,想念得時候也好看看。」

    「有什麼好想的,她既然走得毫不猶豫,就肯定不會回頭。」

    「但她畢竟是少爺的妻子,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再說,這不是不知道少夫人離開的原因嗎?」

    丁玲抬手打斷她,眼神冰冷,「這不明擺著嗎?她懷上別人的孩子,當然是跟人私奔了!」

    劉嬸一時啞了口,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秦晉琛的手動了下,丁玲的腿邊正好挨著他的手,他的這個小動作令她猛然回頭,「晉琛,你醒了?」

    秦晉琛張著雙眼望向丁玲,看她雙目通紅,說,

    「媽,我還沒死呢,您哭什麼?」

    「我看不得你這樣。」丁玲往他身邊挪了挪,故意問,「兒子,桑桐找著了嗎?」

    秦晉琛想起那條短信,太陽穴又是突突地直跳,「還……沒有。」

    「唉,她怎麼就這麼走了?那離婚證……」話到一半兒她住了口。

    丁玲想說桑桐就這麼走了,離婚證跟誰去辦?就算是有法律規定分居兩年後就能離婚,可兩年那麼久,誰耽擱得起?況且這要是傳出去,被別人說兒子是被女人拋棄的,那兒子以後還能再結婚嗎?

    秦晉琛手指按了按前額,銳利的眸子透過指縫間看向丁玲,他放下手說,「我不會放她離婚的。」

    「你,」丁玲吃驚,「都這樣了,你還不跟這種女人離婚?」

    她坐向旁邊的貴妃椅,「我一度以為桑桐身份背景雖然差了點兒,但遲早能擔起秦家少夫人的身份,可我沒想到,她竟然懷上了別人的孩子,還扔下你……跑了,真是荒唐!」

    「我去找過單南弦,他也不知道桑桐在哪裡,或許,她沒有去找過單南弦,又或許,她已經離開了雲海……」

    丁玲嗤之以鼻,「我看是他們倆在演雙簧吧?誰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私奔這種事情,不就是背地裡做的嗎?哼!」

    秦晉琛沒有將桑桐離開的原因告訴丁玲,丁玲也是從劉嬸那裡聽說兩人吵架,還說道孩子不是秦晉琛,是單南弦的,之後又出了桑桐逃走的事情、現在連她的人影都找不到,她更是打心裡看不上桑桐。

    不回來正好,最好以後都別回來!

    ……

    天快亮的時候,桑桐終於醒了,睜開眼發現窗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她嚇了一大跳,趕緊坐起來。

    但手背上的刺痛令她倒抽了一口氣,她側頭一看,手上打了點滴。

    床邊的男人此時開腔了,第一句話就是,「你不記得我了?」

    桑桐怔了怔,這才轉頭又看向那個男人。

    他站在背風處,一襲黑色長皮大衣,顯得很高大,外面路燈的光暈透過燈照射下來,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燈一般籠罩著他,貼身剪裁的大衣款式,明明白白勾勒出寬肩細腰的v形身段。

    她遲疑地定睛看去,可惜他站在背光處,又隔了一段距離,所以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她問。

    男人輕笑了一聲,「算認識,也算不認識。」

    什麼意思?桑桐蹙眉。

    男人撐直了身子,不再倚窗而站,這使得他的身子看起來更加高大挺拔,他一步步走過來,步伐沉穩,桑桐有些害怕,身子不由得往床裡縮了縮,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直直盯著他的臉。

    他已經走出黑暗,燈光打在他臉上,側面線條如同完美的雕刻,眼睛更是黑得像寒冬的夜色。

    然而,他的臉……

    桑桐吃了一驚,驟然想起那次被童夢她們騙去悅來度假村的時候,在那裡碰見一個害她差點兒攤上一宗命案的男子!

    就是他,沒錯!

    「怎麼是你?!」她脫口而出。

    「你好,我叫東方少翎,」他笑瞇瞇地挪過一把椅子,在她身前坐下來,「我一直在找你,沒想到這麼巧,在那座小鎮遇上你。」

    她蹙眉,「你找我,作甚麼?」

    他還是笑,眉眼有些許的輕佻,「還債。」

    「還債?」她懵了,不明白他的意思。

    「當然是還人情債,你救了我一次,我自然是要還你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巧,碰巧遇見有人在追你,我救你的同時,順便也就把欠你的人情債給還了。」

    桑桐怔了怔,而後想起自己肚子裡的寶寶,手本能地捧住小腹,急切地問,「我的寶寶,我肚子裡的寶寶怎麼樣?醫生有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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