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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430章珍珠 文 / 瀟湘冬兒

    第430章珍珠

    青海很久以前還不叫青海,很久以前,這裡沒有名字。很久以後,有人走上了這片土地,只見青草如海,天地廣闊,所以取了這個名字。

    諸葛雲舟以前不叫諸葛雲舟,他叫諸葛孔明,後來他娘做了個夢,夢到一個拿扇子的老頭帶著雷公來劈她,所以才給他改了這個名字。

    星月宮以前不叫星月宮,這裡以前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土地,自從有一家人來到此地之後,這裡才建起了大大的宮殿,有了平靜安寧的生活。

    英雄們走出了波瀾壯闊的戰場,回到了瑣碎平靜的生活,當生命不再跌宕起伏如怒海行舟時,你才會體會到生活的快樂。

    過日子嘛,這才是真實。

    ——【我想做一隻蚌,用時間和血肉,自己呵護自己的珍珠。】

    深夜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雪,沒有風,雪花如棉絮一般漫天飄零。滿園的梅樹一夜盛開,紅粉如血,嬌艷的立枝頭。

    梅香夜裡進殿來加碳,突然看到她坐榻上,不由得一驚,緩步走上前來,輕聲的喚:「小姐,你怎麼了?」

    楚喬穿著白棉色的睡袍,一頭長如漆黑的緞子,她似乎微微有些失神,臉色也是蒼白的,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有些心慌。」

    梅香聞言,嘴角就含了一絲淺笑,打趣她道:「四少爺才剛剛走了兩天,小姐就相思的夜不能眠了?」

    諸葛玥雖然佔據青海,但是如今仍舊以大夏屬臣的身份掌政,尊北地的趙徹為主。所以尊位上,他仍是藩王,而楚喬則是王妃。梅香跟隨他們時間久了,一直也沒改口。

    楚喬笑斥了她一句,梅香就退下了。

    帷幔輕卷,燈影深深,沒有他,這屋子頓時就顯得空曠了。

    她想起了剛剛做的那個夢,夢裡女子的背影模糊,纖細的一條,面色蒼白,嘴角的笑容卻溫軟嫻靜。她一襲白衣,就那麼靜靜的站青磚紅瓦的庭院裡,靜靜的望著她,雪白的梨花她的身後盛開,一片片的隨風飄落。

    深夜寒寂,不知何時,外面突然起了風,風雪捲著梅花拍打窗楞上,沙沙的響。

    她靜靜的望著窗外,心底緩緩升起一絲莫名的酸澀,不知為何,不知為誰。

    那一天,是十二月初四,諸葛玥去龔越處理軍務,剛剛走了兩天。星月宮的鉛華殿裡,楚喬做了一個夢,她夢到一個陌生的女子站她的窗外,默立許久,方才離去。

    半個月之後,諸葛玥從龔越回來,一路疾馳,風塵僕僕。

    諸葛雲舟皺著小眉毛,還沒下馬車就向母親訴苦,委屈的說道:「舟兒再也不要跟父王出門了,總是催命的趕路,一點也不好玩。」

    李青榮今年已經已經八歲了,長得和他父親很像,尤喜艷色衣裝,舉手投足間,都是昔年那人的風采。只見他慵懶的靠宮門前的石柱上,不斷的打著哈欠,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著,嘟囔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是你自己不信,偏偏要跟去。」

    楚喬也不理他們,逕直走過來,笑著為諸葛玥彈去了衣角的塵土,說道:「路上辛苦嗎?」

    諸葛玥擁住她,臉頰邊輕輕一吻:「還好。」

    「哎!」諸葛雲舟無奈的歎息,眼見沒人搭理他,只能自己挪著小胳膊小腿跳下馬車,一邊下車一邊搖頭道:「世風日下,人心難測,同樣是親人,待遇這也相差太多。」

    李青榮則是做出一副慘不忍睹的樣子,一手掩住眼睛,一手摸著就要回宮。

    這天晚上,星月宮開了盛大的宴席。佳餚的流水的呈上,歌舞曼妙,樂聲悠揚,宮人們穿花拂柳,親信的官員攜帶家眷,大殿之上談笑風生,其樂融融。然而這一切猶不及他身邊的一個眼神,門外大雪堆積,梅樹搖曳,風吹過,雪花翻捲飛舞,恍若瑤池仙子的水袖。

    他喝了些酒,興致也很好,被屬下打趣說外心繫家連夜趕路,也只是如孩子般倔強的瞪著眼,一幅事後本王定會找你算賬的模樣。

    那天晚上,酒宴散去,宮門閉合,輕飛的帷幔,肌膚炙熱,抵死纏綿,雲收雨歇後,他輕吻著她的耳垂,她的耳畔低語:「星兒,真煌城的納蘭皇后去了。」

    去了?去哪裡?

    一時間,楚喬的神智似乎有些恍惚,向來玲瓏剔透的心也尚未從極致的溫暖走出來。她靠他的懷裡,迷迷糊糊的想:納蘭皇后?哪個納蘭皇后?

    「據說是暴病而亡,已有小半個月了。我知道後後怕的很,想起當初你病著的樣子,就加迫不及待的想要趕回來。」

    諸葛玥輕聲說著,雙臂從背後環住她,胸膛緊緊的著她光滑的背脊,抱的那樣緊,幾乎有些難以喘息了。

    可是楚喬的身子卻漸漸僵住了,寒氣從指尖升起,一絲絲的爬上來,如燕北高原上冬天的井水,能將人的神經都凍死。窗外的風吹過,出嗚嗚的聲音,一棵梅樹的枝椏窗前搖晃著,裊裊娜娜,如同女子纖細的腰身和如雲的鬢。

    她突然想起了半月前的那一晚,她於睡夢驚醒,身上都是涼沁沁的冷汗,黏黏的粘身上。這麼多天,她已然忘了,忘了那人的眉,忘了那人的臉,忘了那人衣衫上的雲紋。可是,她卻仍記得那一雙眼睛,沉靜的,淡然的,像是天上的雲,輕飄飄的,落她的身上,卻又似乎透過她,看到了好遠好遠。

    她看到了她的身影,那麼瘦,風吹起了她的衣角,有梨花她的頭頂飄落,灑下一地蒼白。

    她們從未見過面,這一生唯一的一次交集,似乎仍舊是那次無意間的一瞥。

    墨跡狼藉,花箋淺香,詩句凌亂,唯有女子傷心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浸透紙背,暈開濃墨,化開一個淺淺的淚痕。

    陰差陽錯,她的痛楚無人看見,唯有她,不經意的抬眸間,看到了一個高高上的女子從不示人的傷痕。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呼的一聲,窗外掠過一個黑影,她突然渾身一驚,連手指都變得僵硬。

    諸葛玥察覺到她的不妥,一把將她抱懷裡,半撐起身子,揚聲道:「什麼東西?」

    殿外傳來內侍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尖著嗓子回稟道:「王,是夜飛的烏鴉。」

    「吩咐箭機營,將附近的扁毛畜生都給射了。」

    「是,奴才這就去辦。」

    夜風仍舊吹,諸葛玥抱住她,輕聲安慰:「別怕,沒事了,只是一隻鳥。」

    她的眼眶突然有些燙,轉過身去,緊緊的抱住他的腰。

    他一手環著她,一手輕拍著她的背,略有所查,低聲問:「星兒,你怎麼了?」

    她埋他溫暖的懷裡,聲音很小,靜靜的說:「只是覺得,人生無常。」

    他溫言道:「人生無常,卻不是說你我。」

    楚喬抬起頭,一雙漆黑的眸子黑夜裡有著迷茫的神色,她微微皺著眉,說道:「有些事,人力終究有所不及,天意難測。」

    「我從不信什麼神佛。」

    他淡淡一笑,眼底是熠熠的輝光,靠上前,輕吻她的嘴角,喃喃道:「我也從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她的心,好似突然間落入了滾燙的溫泉,四肢骸都酥軟了起來。她抱著他,唇齒間細細回應,肌膚如段,一點點的輕觸摩擦,手指如蝶翼,滑過他寬闊的肩膀,抵住堅硬的胸膛,耳廓上來,隔著手掌,也能聽到那穩健有力的心跳。

    砰,砰,砰——

    她的眼淚一滴滴的落下,沒有因由,也不想阻止。

    窗外大雪紛飛,她自己家溫暖的寢房內,靠她丈夫的懷裡,對面的寢殿內,睡著她的兒子。天地那麼廣闊,可是她的世界卻被她緊緊的握手。任憑這世間風雨一**的來,她也有勇氣去面對一切的波折和坎坷。

    青海的冬天很短,很快就過去了。

    春雨貴如油,細若蹁躚的牛毛。這一天,是春耕的吉日,諸葛玥帶著滿朝武去了神農壇,歐陽如今長大了,和平安多吉一起跟隨諸葛玥身邊聽差。菁菁閒的慌,就苦苦哀求楚喬出宮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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