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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95章:道阻綿長2 文 / 瀟湘冬兒

    第195章:道阻綿長2

    月光灑地,寬大的大殿裡顯得那麼空曠,這裡沒有傢俱,沒有擺設,除了一張大床就只有一把椅子,地板都是烏木的,踩上面,感覺汗踏實,很硬。

    這樣一個地方,似乎連說句話都有回聲四面八方的應和,那般的空曠,那般的蕭條和敗落。

    可是這裡,卻是接近李策的太子殿的地方,很多年前,李策正是這裡長大,宓荷居也曾門庭若市的風光過,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裡就被層層封閉了起來,朱紅色的條幅封住了門,上面的薔薇標誌象徵著皇家的尊嚴。就此,這裡就再也沒有打開過了。

    一晃眼,已經年多了。

    楚喬輕輕的動了一動,微風吹過,她似乎有一點冷。

    李策站起身來,錦繡鑲嵌的靴子踩微微潮的地板上,走到窗子邊將窗關好,然後又回到床邊。伸出修長的手指,一層一層的撩開青色的紗帳,女子的臉,漸漸的分明了起來。

    長長的睫毛,嬌俏的鼻子,紅丹丹的嘴,玲瓏的耳朵,修長的頸……

    他的手伸到女子的身前,似乎想為她拉高被子,可是外面的風雨突然大了起來,辟啪的打窗楞上,月亮幽幽的,淡薄的光線落楚喬鬢角烏黑的鬢上,透出黑亮而森冷的光澤,那般單薄,卻有隱隱有著冰冷的淡漠。

    手指停身前一寸,終於漸漸僵硬,後凝固成一個停滯的姿勢。

    月光寂靜,他的身下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幽暗的,那般消瘦。

    鼓幽幽,這座山水如畫的卞唐帝都,連聲都是以朱琴響奏,聽起來,那般清脆悅耳,好似淡淡風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亮升起,高掛,又再偏落,雨聲於漸漸消逝,男人終於收回凝固的目光,緩緩轉身,踏出了那座幽閉的宮門。暗紅色的錦繡衣衫拖曳過厚重的地面,像是蒼老的手翻過泛黃的書頁一般,一寸又一寸,記起了那麼多逝去的日子。

    房門被打開,孫棣抱著肩,靠廊柱上,見他出來,突然抬頭輕輕一笑。

    李策卻好似看不到他,只是徑直的往前走。

    「殿下,玉裳館的玉書夫人來了兩次,聽說殿下淋了雨受了涼,特意準備了參湯宮裡等著呢。」

    李策並不答話,而是繼續往前走,好似沒有聽到一樣。

    孫棣的聲音卻越的輕快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柳芙館的舞姬柳柳,特意遣了丫鬟來送了很多貴重的傷藥,說是給楚姑娘治傷所用。」

    「唐染宮的唐夫人據說是去了南佛寺,要為殿下和楚姑娘祈福。其他幾宮的夫人們聽說之後也紛紛跟去了,現南佛寺的大和尚們可能都沒有立足之地了,這些夫人們突然間一起向佛,真是一出勝景啊。」

    「還有……」

    夜風清涼,細雨也已經退了,兩人後面跟著大批的侍衛宮女,只是都遠遠的綴著,不敢跟上前來。

    孫棣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哎呀一聲說道:「對了!何大人的女兒下午也進宮了,聽說了宮裡的事,毅然留了四公主的寢殿內,說是要等殿下有空的時候前來請安。」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全無平日裡的懶散和不正經。

    孫棣一笑,笑瞇瞇的說道:「屬下是想說,這麼多有意思的事,殿下難道就沒興趣去瞧瞧嗎?」

    李策沒有說話,孫棣則眼梢一挑,笑著說道:「殿下,這可不像您吶。」

    「我?」李策嘿嘿一笑,聲音裡卻全無一絲喜意:「我自己都快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樣了。」

    孫棣哈哈一笑,好似聽到了天底下好笑的笑話一般:「這樣喪氣的話,可不像是從殿下您的口說出來的。」

    「指拂萬千柔骨背,舌嘗八方點絳唇。我的太子殿下,您何嘗這樣神志恍惚,何曾這般失魂落魄呢?」

    清風拂來,道路兩旁有大朵大朵被雨水澆的黑的海棠,李策站樹下,目光瞬時間變得十分悠遠。好似有掙扎,又好似很平靜,終於他轉過身來,面上頹意去,又恢復了那麼風流不羈的大唐太子的模樣,哈哈大笑一聲,朗聲說道:「說得對,人生得意須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孫棣,傳所有的夫人舞姬,集體去太子殿侍寢,那些念佛的也叫回來,趕明個把那佛堂拆了,重建一座,就供奉……就供奉一尊歡喜佛,哈哈!」

    「人生得意須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孫棣默念半晌,隨即笑道:「殿下,好詩才!」

    李策大咧咧的一樂,絲毫不講廉恥的將別人的成果據為己有。

    不消片刻,太子殿的方向就傳來了一陣歡騰的歌舞之聲,靡靡張揚,裙袖款擺,腰肢如水,酒香輕柔的飄蕩而去,傳向四面八方的清池水榭,女子嬌柔的歌舞順著水流纏綿流轉,橫跨整座宮殿,每一個飛簷斗拱間飄逸搖動。

    枝頭花蔓裊,金樽酒不空,又是一個歌舞昇平的夜晚。

    宓荷居的一座小閣下,兩名年長的太醫正值寢,其一個站窗口,遙望著太子殿的喧囂,歎息道:「原以為太子殿下重開了宓荷居,還興師動眾的招來了所有的太醫會診,必是十分意這位姓楚的女子。現看來,也不過如此啊。」

    另一名太子捧著一個小暖爐,如今已經入秋,夜間微涼,老人家穿的很厚,微微閉著蒼老的眼睛,聞言也不抬頭,只是淡淡的說道:「還奢望天降紅雨嗎?不要妄想了,芙公主大去之後,哎…」

    窗邊的太醫顯然瞭然,也是無奈的歎息。

    夜風薄涼,吹起一層又一層的錦繡,這座奢靡的宮廷,掩埋了多少人沉寂的心事,又承載了多少人的哀愁。

    撫琴聲聲,挑破了子夜的霧靄,撥亂了錦宮的玉塵,千年的古韻積澱之下,是滔天如水的奢華,和腐朽埃塵的寂寥。

    連下了兩日的雨,雨後,花樹掉落,空氣卻是久違的清。

    因為這場無妄之災,楚喬的行程也被延誤了下來,如今看來,似乎要等到李策大婚之後才能傷好上路。而李策當日任性的將趙妍趕走,一時間是京城流傳開來,雖然卞唐和大夏都還沒有正式的官面書,但是大夏的公主被卞唐太子轟出唐京卻是名副其實的事實。

    霎時間,所有的眼睛都凝聚大夏的身上,所有人都靜靜的等待著大夏對此事會作何反應。

    剛剛遭受了燕北重創之後,這只受傷的老虎,會如何對付大膽挑釁他權威的敵人呢?

    山雨欲來風滿樓,人們的呼吸都變得小心和寧靜,生恐一個不慎,會驚起這一池靜謐的湖水。

    黎明前的黑暗,就這樣,恐怖的安靜著。

    這天下午,楚喬被小丫鬟們太出門曬太陽,她並沒有受內傷,都是皮肉傷,但是卻還是多少限制了她的行動能力。秋穗等人大驚小怪,連路都不許她走,到哪裡都是抬來抬去,搞得她整日昏昏欲睡,懶散的很,身子也豐腴了許多。

    其實她並沒有到連路都無法行走的地步,也完全可以啟程回燕北。可是李策不提,她也不能率先說出來,畢竟趙妍被趕回大夏,這會引什麼連鎖反應,楚喬現心裡還沒有底,若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連累李策,她於心難安,所以看不到事情的結果,她是無法勸說自己安心離開的。

    外面的日頭很大,楚喬躺躺椅上昏昏欲睡,樹上的知了已經死去大半,只剩下幾隻殘兵有一聲沒一聲的叫著,她微微打著盹,恍恍惚惚的就要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周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楚喬一驚,猛的張開眼睛,卻頓時一愣。只見一名年約五旬的貴婦站自己的面前,面容很慈祥,眼神也十分寧靜,正細細的打量著自己,看的十分專心。

    見楚喬醒來,還驚異的望著她。貴婦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問道:「你要喝水嗎?」

    楚喬皺著眉望著她,此人渾身上下衣著樸素,可是卻仍舊可看出布料上的華貴,式簡介,色澤淡雅,但卻沒有任何配飾可以看出她的身份。她好像是一個品節極高的嬤嬤,卻又超凡脫俗的多了幾絲高貴,可是若是此人久居上位,卻又少了幾分掌權的威嚴。只見她手腕上帶著一串檀木製的佛珠,很舊,看起來和她的身份多少有些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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