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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18章:兩處天涯2 文 / 瀟湘冬兒

    第118章:兩處天涯2

    於是,一個不可避免的結果西南大地上緩緩的生了根,歷史從這一刻生了巨大的改變,好像是一條大河陡然拐了一個彎,就此走向了另外一個走向。很多本該牽起的雙手,很多本該並列起的雙肩,很多本該結起的秀,就此失去了相伴的機會和理由。直到很久之後,歲月呼嘯,年華流水,滄桑的雙眼再一次四目相對,他們才深刻的體會到了「世事弄人」這四個字的深刻含義。「少主,」烏道崖緩緩走上山坡,一身青色披風,眉目疏朗,鬢角如霜,腳步仍舊十分沉穩,聲音微微有些沙啞的說道:「這裡風大,回帳篷裡等。」

    「不用,」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好像是冷風吹過林子,帶著那麼濃厚的疲累和沉重。天氣不算冷,可是燕洵還是穿了一身白色皮毛的大裘,白貂的尾巴簇擁他的脖頸上,越顯得面孔蒼白如紙,毫無血色。他靠一張擔架改成的躺椅上,腿上還蓋著厚厚的白色緞被,輕聲的歎氣:「讓我好好吹一吹燕北的風,已經很多年了。」

    他的話沒有說完,可是烏道崖卻知道他這句很多年是指的什麼。烏先生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啊,很多年了。」

    燕洵突然低聲笑道:「當初帝都的時候,我總是跟阿楚說,燕北的風是甜的,因為有回回山上雪蓮花的味道。可是現,我卻聞不到了,她若是來了,一定會怪我騙她。」

    睿智的大同軍師低沉的歎息:「少主記憶的風是甜的,可是現的燕北,已經不是少主記憶的燕北了。」

    「是啊,曾經的人都不了。」燕洵目光深沉,望著前方大片濃墨般的黑暗,冷風從遙遠的驛道吹來,吹亂了燕洵額前的黑。

    「我記得,離開燕北那年,我才只有歲,那時候帝都下令,各地方的鎮守藩王都要向京送質子,可是藩王們無一響應,景王爺是公開反駁皇帝的政令。有一天,皇帝派人給父親送來了一封信,父親看完之後沉默了很久,然後跟我們兄弟幾個說:『你們幾個當,誰想去帝都,只去一年,回來之後,就是我們燕北的世子。』我們沒人想去,也沒人想當世子,大哥那時年長,已經懂事,就問父親,『父親和皇帝不是兄弟嗎?為什麼皇帝還要防範你?』父親沉默了許久,才沉聲說道:『正是因為是兄弟,我若是不擁護他,誰來擁護他?』那一天,我就決定要去帝都了,他是我的父親,我不擁護他,誰來擁護他?」

    燕洵突然輕輕一笑,笑容苦澀,眼神溫和如水,卻透著刻骨的滄桑,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好像是已經經歷了幾十年歲月輪轉的老人。

    「帝都之行,禍福難料,大哥和三哥都搶著要去,但是因為他們都有官職身,後父親還是選擇了我。臨走的那一天,他們一直跟我的車馬之後,一直送到了墮馬嶺、柳河郡、西馬涼,後,就是站這座別崖坡上,父親和大哥二姐三哥一起站著,後面跟著大批的燕北戰士,天空飄蕩著父親的黃金獅子旗,我遠遠的回過頭去,還能看到二姐偷偷的抹眼淚,聽到三哥粗著嗓子大喊著讓我小心,大哥說帝都比燕北還冷,給我親手做了一個暖手爐子,我一直用了五年,後還是父親他們噩耗傳來的那一天,被真煌城的官員們打碎了。」

    燕洵冷笑一聲,語氣冷漠:「別崖坡,別崖坡,果然真的應了這兩個字,當日一別,遂成海角天涯。」

    「先生?」燕洵轉過頭來,淡淡輕笑,「大同派你過來,是怕我會處置西南鎮府使的那些官兵。」

    烏道崖一愣,沒想到燕洵話題一轉會說起這件事,他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沒有,少主多心了。」

    「呵呵,你可真不老實。」燕洵笑道:「你一定是奉命來阻止我的,來了之後突然聽說帶領西南鎮府使的人是阿楚,於是就沒了這份擔心,性不再說了,以免得罪我,對?」

    沒等烏道崖回答,燕洵徑直說道:「西南鎮府使,我的確存了殺他們之心,當初留他們帝都,除了想讓他們和帝都的武裝力量對抗之外,也希望他們被人消滅不再留世上礙眼。可是阿楚卻救了他們,並且萬里迢迢的帶他們回來,哎,算他們命好。」

    烏道崖聞言面色一喜,笑道:「少主胸懷寬廣,仁慈寬厚,能得少主領袖,是燕北之福。」

    「少跟我來這套虛的,你明知我恨西南鎮府使恨的牙根癢,只是迫於無奈罷了,若是我將阿楚萬里迢迢帶回來的兵馬連鍋端了,阿楚會操刀跟我拚命的。」

    想起那個單薄瘦弱但卻頑固倔強的小姑娘,烏道崖不由得一笑,乾咳兩聲,緩緩說道:「這個,以小喬的個性,很有可能。」

    「可是,如此一來,就沒辦法跟地底下的燕北亡魂們交代了。」

    這話的語氣極輕,好像一陣風一樣,可是烏道崖臉上的微笑卻頓時凍結,這句平淡的話裡,他彷彿聽到了刻骨的痛恨,嗅到了濃烈的血腥之氣,烏道崖連忙說道:「少主,雖然當年西南鎮府使有投敵之嫌,但是如今營老兵大多已不,而且……」

    「投身到這樣一座軍營之,本身就是對燕北的不忠!」

    年輕的王者面容冷冽,語氣鏗鏘的說道:「當年西南鎮府使陣前倒戈,投靠大夏,使得父親兵敗如山,雖然事後這些人大多死大同行會的刺殺復仇之,但是這樣一面臭名昭著的戰旗下,還有人願意應徵入伍,本身就是對燕北血統的褻瀆,是對燕氏一脈的背叛。」

    冷冽的風突然吹起,頭頂的鷹旗黑夜裡獵獵翻飛,年輕的燕洵面容冷然,聲音低沉,緩緩說道:「叛逆是大的罪行,絕對不可饒恕!也許大夏苛政如虎,也許他們是別無選擇,但是我必須讓燕北的姓們知道,無論出於什麼樣的原因,背叛只有死路一條。無論出於什麼立場,什麼理由,也不會得到老天的寬恕!如果我今天寬恕西南鎮府使,那麼明天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第一個一千個西南鎮府使,那時候的燕北,必當重蹈當日之覆轍,再一次淪入血海之。現,既然他們能從那座死牢裡逃出來,就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回來之後,派他們去西北邊線戍邊,全部編入前鋒營去。」

    烏道崖眉心緊鎖,西北邊線的前鋒營?那裡,是燕北對於死刑犯的另一種處斬方式,因為燕北人丁不旺,又常年受到犬戎人的襲擾,是以燕北犯了大罪的罪犯都被編往敢死隊和犬戎人對抗。沒有補給,沒有支援,甚至沒有武器裝備,死亡,這種時候,似乎已經成了唯一的出路。

    「小喬不會答應的。」

    「她不會知道的。」男人斬釘截鐵的說道:「阿楚雖然表面堅強,實際卻是個內心善良的人,哪怕對敵人,也從不濫殺。這種事,還是不要讓她捲進來,想必,知情的人,也不會去打擾她。」

    這句話,是說給他聽的。烏道崖無聲的歎息,卻終於不再試圖挽回什麼,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阿精走上前來,半弓著身子,小聲的說:「殿下,該吃藥了。」

    燕洵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黑色的藥汁自唇角流了下來,男人用白絹拭去,語調低沉的說道:「烏先生,不要總是想著姓的擁護和想法,若論民望,十個大夏皇朝也比不上一個大同行會。可是大同行會西蒙大陸上遊蕩幾年,仍舊只是一個派系組織不是政權勢力。歸根到底,大夏之所以能統治紅川這塊土地,靠的不是民意和選票,而是他們手的刀。」

    「屬下明白。」

    燕洵嘴角一揚,輕笑道:「你真的明白嗎?」

    烏道崖不想再談,轉移話題問道:「少主,天快亮了,若是姑娘還不來,我們就要……」

    「我就要跟你們去柳河郡治傷,你都說了一遍了。」燕洵不耐煩的皺起眉頭,隨即男人轉過臉去,看著黑漆漆的驛道,臉上突然升起一道自信的華彩:「你看著,她一定會來的!」

    正如燕洵所說,此時的西南鎮府使,已經離西馬涼不到裡,戰士們騎馬背上,連夜趕路,一路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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