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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五章畫皮 文 / 風宸雪

    第十五章畫皮

    連壓赴他上法場的人都是特地欽點,他的父皇果然對他頗為看重,彥祖嘲諷地笑,坦然隨之上了精鋼做的囚車。

    一路上,百姓圍觀,更有蓄意污辱的人,追著往他身上砸髒物,罵他是不忠不孝的反賊,他一概泰然受之。

    到了刑場,果然見顏棠坐在高台之上,身邊是兩個身材粗壯的宮女,一看便為男人所扮。

    兩兩相望間,顏棠已經差點忍不住站起來,肩膀卻被一左一右兩股暗力牢牢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今日一大早,皇帝便派人來接她,說憐惜他們夫妻二人生死訣別,給他們見最後一面的機會。縱使龍潭虎穴,此刻也不得不跳。她終是前來,魍魎暗中隨行,魑魅脫身離開,去做其他打算。

    彥祖被按跪在刑台之上,聽李玉逐條宣讀他的罪狀,又說皇帝念父子之情,特意開恩,只處置他一個,家眷無尤。

    「謝主隆恩。」他大笑著朝前方一拜,抬起頭時,又深深望了顏棠一眼,見她正極力忍著淚,臉色已慘白。

    心中驟疼,他低下頭去,等待那三聲喪鐘。

    一聲。

    兩聲。

    三聲。

    劊子手的刀瞬間劈下。顏棠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可就在這一剎那,卻聽見刑台之上,一聲巨響。她睜開眼睛,被看到的情景驚呆,那原本為堅石所鑄的刑台,竟四面炸開。

    而彥祖,如蛟龍入空,騰躍而起,直撲向自己。與此同時,另一個人也飛身撲向她,是皇帝。身邊的那兩個宮女悶哼一聲,向後倒下。顏棠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快被來自兩個不同方向的勁風捲倒,眼睛看到的都是繚亂的影子。

    下一刻,她的身體,被彥祖扯入懷中,而與此同時,皇帝的手也已經觸及她的面門。

    只覺得臉上一疼一涼,面具被生生撕下。

    「蕊……」皇帝在看清她面空的那一刻,彷彿頓然癡了,喃喃不成語。

    彥祖卻立刻趁此機會,抱著她飛掠到三尺開外。

    「抓住他們。」皇帝回過神來,竭斯底裡地喊:「我要那個女人。」

    駐守在側的禁衛軍,即刻追趕,埋伏在圍觀人群中的彥祖親衛,也迅速反擊。場面一片混亂。皇帝站在人群之中,看著那兩個人的身影,越逃越遠,眼中似燃起熊熊火光。

    他要她。那張臉……居然跟那個人……一模一樣。他要她,一定要得到她。過分的激動,讓他的週身都開始發顫……

    彥祖帶著顏棠一路逃到城門口,那裡已有魑魅接應。他們立即出城,往東邊,到預定的地點與其他人會合。

    「魍魎還落在後面。」彥祖摟著顏棠上馬之後皺眉。

    「無礙,反正他又換了面具,不會有人認得出他,再說,城裡還有李大人。」魑魅安慰。

    今日之事,乃是李玉暗中相助。他昨晚對彥祖比的手勢便是示意他,在鐘響第三聲時,行動開始。

    只是彥祖心中仍舊存有疑惑,就算是出於惺惺相惜,李玉應該也不至於如此出力幫他,其中定當另有緣故。

    但現在,也來不及深究,只能等以後再說。往東走了幾十里,便見遠處有大軍來迎。這是彥祖麾下的將軍陳閱,聽聞彥祖落難,自東楚邊關火速撤回,來救彥祖。

    皇帝本也是算準了他們的回程時間,特意選在今日處斬彥祖,既讓他們來不及回防,又能給陳閱以下馬威,卻未曾想,歷來秉公辦事的李玉,竟然會暗助彥祖逃脫。

    當陳閱來到跟前,飛身下馬請罪,說自己救駕來遲。

    彥祖將他扶起,眼神冷然:「本不打算過早動手,現在看來,不給他幾分顏色看看是不行了。」

    陳閱立刻下令大軍,火速圍城。

    彥祖則暫時帶著顏棠去了後方的駐地安頓。儘管在離開法場之後,他已及時為顏棠蒙上了面罩,但那一刻被撕掉人皮面具的驚懼,還有之後皇帝詭異的反應,讓顏棠到現在仍心中難安。

    進了營房,她倚在彥祖身邊,仰起臉問:「為什麼當時他的反應那麼奇怪?」

    彥祖心中一震,卻裝傻:「哪個他?」

    「皇上啊。」顏棠並未輕易放過這個問題,握住他的衣襟:「他為何對著我喊什麼蕊,那是誰?」

    「我沒聽清。」彥祖繼續裝蒜:「或許你聽錯了。」

    「就算我聽錯了,可他當時,就彷彿傻了一般。」顏棠覺得當時皇帝的反應真的很異常。

    「因為你本來的容貌比你的面具要美麗太多,而他好色,所以驚艷。」彥祖解釋的時候,口氣十分肯定,但仍無法完全打消顏棠心中的疑慮,還想追問,卻見彥祖神色凝重,想到此刻他還有大事要思慮,不忍相擾,只得暫時擱下這個問題,乖巧地挪到一邊坐著。

    彥祖撫了撫她的臉:「顏棠乖,不要再胡思亂想,先躺下休息一會兒,我去外面看看。」

    顏棠點點頭,彥祖起身出帳,望著遠處,緩緩地呼出一口氣。那人今日見到顏棠真容,必不肯善罷甘休。因為這張臉乃是他畢生牽念。只怕就算單為了她,他也會拚死反撲。

    當初從夜鷲夜垣那裡收來的軍隊都是養不熟的,此次政變,肯定會助皇帝而非助自己。

    自己在城中的親軍內應,此刻只怕也已被甕中捉鱉,損失慘重。而因為當初夜垣與西桀人勾結時,曾挑撥他與西桀的關係,所以現在還有一支他麾下的軍隊,須死防兩國邊關,以免對方對他落井下石。

    所以眼下能用的,也只有陳閱這部,形勢不容樂觀,在這一點上,李玉棋局之上的話,說得有理。當初他一心只顧往前破陣,卻看輕了週遭暗藏的危機,更是輕視了皇帝的力量,所以才導致今日身陷殘局,即便此次能反敗為勝,也是險勝,不是全勝。

    不過這對他而言,也是好事。至少給他敲了警鐘,時時刻刻,都再不要掉以輕心。果然,不多時,前方來報,說陳閱的軍隊,與城中守軍對峙。對方藉著城樓優勢,不斷放箭,接近不得。

    「不急。」彥祖沉聲命令:「退軍五里,圍城不攻。」

    陳閱之部也是疾行幾天幾夜回來,現在體力有所損耗,不宜在此刻強攻,以免被對方佔了便宜。

    而他也瞭解那些守軍中,多紈褲子弟,一時半刻,尚能憑著一腔熱情抵擋,時間久了,必定開始懈怠。到時候才是最佳的攻城時機。

    彥祖在城外佈局,皇帝此刻也在宮中謀劃。他直覺,今日法場被劫,必定有內奸。然而,與彥祖的人內外呼應的,究竟是誰?想來想去,他終究還是懷疑到了李玉身上。

    據事後暗查,李玉在彥祖入獄之時,一反常態與他下棋,後來更是私自允許太子妃進獄中探望彥祖。這關係,未免有些特別。然而,即便是他,對李玉仍有幾分忌憚。

    初時那禁衛軍,不過是如同御林軍盤的普通組織,可不知從何時起,竟慢慢成來當權者不可缺少的左臂右膀。而那李玉,在夜鷲掌權之時,便跟著夜鷲。夜鷲倒了,便聽命彥祖。彥祖被抓,便又再度回歸於自己麾下。

    就如彥祖當初所想,李玉只忠於國家,而不具體忠於任何人。你可以將他看成是國之忠臣,卻不能將他當做自己的家將。而且他究竟掌握了多少這個國家的機密,也未可知。所以,李玉並不是輕易能動的人,只能先試探。

    當李玉接到皇帝的宣召時,正在書房,聞言淡定如常地微笑,隨前來的人一起入宮。

    見到皇帝,也仍然和平時一樣拜見,無任何防備擔憂之色。

    皇帝凝視他片刻,一笑,讓在自己身側賜座。

    李玉卻謙恭地推辭,說自己位卑受之不起。」誒,其實你的年紀,與朕那幾個兒子差不多。「皇帝親切地笑,又盛讚:「但你為人處世,卻比那些不爭氣的東西們沉穩得多。」

    李玉只是笑著說「聖上過獎」,並不多言。

    皇帝長歎一聲:「其實朕當初最看好的是夜鷲,只可惜,他被他弟弟所害,命喪邊關。」

    李玉仍舊默然。

    「夜垣倒也算仁厚,無奈鬥不過彥祖,最後也還是慘死。」說到這裡,皇帝忙撇清:「朕這可不是怪你,你不過是秉公辦事。」

    「謝陛下體諒。」李玉躬身行禮。

    皇帝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說下去:「本來,既然兩個兒子都已經去了,朕也打算日後將這皇位傳給彥祖,可他居然都等不得朕歸天,便迫不及待來搶。」說著,他憤概地一拍桌子。

    李玉眼神一閃,也隨之沉沉歎了口氣。

    既有共鳴,皇帝望著他的眼神更是柔和:「今日法場之上,朕心中真是矛盾,既想懲治這個逆子,又覺得不忍,畢竟是骨血親情。」

    「臣明白陛下的難處。」李玉點頭,隨後又說:「臣對殿下的才華能力也頗為欽佩,當初他入獄,還特意向他討教過棋局,看他因一時走錯路而必須與家人生離死亡別,也覺得躍居,然而,國家之法,不能因人情而改,臣最終,還是只能秉公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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