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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淚落無聲 文 / 風宸雪

    第七十五章淚落無聲

    彥祖眼眸的顏色,似乎在一點點加深,撤回了手,歎口氣:「其實對你而言,隨遇而安,才是最好的,不要總是想抗爭,那只會讓你更悲慘。」說完,他便轉身而去,卻又在即將出門的時候停住,聲音冰冷:「記住,你是我的女人,誰再敢碰你,我便殺了誰。」

    顏棠只恨不能,將那個囂張的背影,撕成碎片。而於嬤嬤卻在這一刻,微微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抹深思……

    更深露重,殿外的那個人,卻始終沒有走。隔著重重宮門,顏棠都彷彿看得見他,眼底的哀傷。而她,又何嘗不是同樣心如刀割?最後,她沉沉一歎,閉上雙眼:「宣他進來吧。」

    於嬤嬤憐惜地看了她一眼,出門喚馮野進來,自己悄然退下。

    當馮野見到一身素衣,靠在床邊的顏棠,頓時衝了過來,卻又在她面前停下,猶疑地叫了一聲:「海棠。」此刻的他,真的寧願,眼前的人,是鳳歌。生離,遠比死別更痛。可是他看見,隨著這一聲「海棠」,她已淚流滿面。

    她是海棠,千真萬確,就是海棠。悔恨和思念,幾乎將他的心扯裂,他再也控制不住,將她拽進懷裡,緊緊抱著,那樣用力,似乎想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永生永世,再不會失去,再無需分離。

    「你為什麼不早點來……為什麼不早點……」她死命捶打他,哭聲嘶啞。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他已經再不知道說什麼,他將臉埋進她的肩窩,有滾燙的水珠,烙上她的肌膚……久久的相擁之後,他將她從床上拉起:「我帶你走。」

    顏棠卻在這一刻,清醒過來,搖著頭,淒然地笑:「我如何走得了?我現在,是鳳歌。」

    「你不是,讓他們去找真的鳳歌,我們去馮城。」馮野已經不管不顧。」若他們知道我不是鳳歌,你以為,我能活著走出這皇城?」顏棠歎了口氣。

    「誰攔我們,我就讓誰死。」馮野的眼中,已有嗜血的光芒。

    「若是你的父親呢?」顏棠苦笑著反問。對自己的命運,她看得很清楚。只要此事敗露,無論是假的還是真的鳳歌,馮耀威都會立刻痛下殺手,從而一舉拿下這江山,他等這個機會,已經太久。

    死,她早已準備好,可她不想連累馮野,為了她失去原本擁有的一切。「別傻了。」她的指尖,輕輕撫上他的臉:「這是我們的宿命。」

    「我不信命。」馮野咬牙,將她拉近:「我只要你。」

    「她是我的,由不得你要。」陰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彥祖又如鬼魅般,忽然出現……

    當馮野見到彥祖,剎那間全身繃緊,如迅猛的獸,撲過去便是凌厲的一掌。

    而對方顯然也早就準備好,堪堪避過,掠至角落,撣了撣衣衫被掌風掀起的皺褶,笑容裡有勝者的得意:「馮野,即便你現在真能殺了我,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所以何必衝動?」

    馮野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彥祖,你真是小人,你其實早就知道她是海棠,居然還……」

    「真小人,也比偽君子好。」彥祖打斷他的話,眼神中有神秘莫測的光:「馮野,你敢說你面對她的時候,心中無愧?」

    馮野瞬間愣住。

    顏棠心中泛起疑惑,去看馮野,他的目光,竟有些游移。

    那邊的彥祖,卻朗聲大笑:「娘子,你不如問問他,何為幽冥衛?」

    「幽冥衛」?這是她第二次聽人提起這件事。第一次,便是劉太醫臨死之前,拼了性命想要吐露的秘密。難道,幽冥衛……和馮野有關?她的眼皮,劇烈一跳。

    「你不要聽他胡言亂語。」馮野急急開口,可正是這一份焦急,讓顏棠疑慮更重,這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秘,讓馮野如此心虛?

    這時,又有人來報,說馮紹求見,彥祖撫掌大樂:「妙妙妙,今日算是聚齊了人,好唱戲了。」

    馮野在那一刻,臉色微微發白,忽然向彥祖投去一個眼神,其中的含義,只有他們二人心中明白。

    彥祖笑得玩味,然後看向顏棠:「跟你的舊情人,好好話別,但是要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嗯?」

    語畢便出了門,不多時,殿外便傳來他的聲音,說女皇有恙在身,需靜養。馮紹似乎也只是來探望的,跟他寒暄了幾句便告辭,彥祖說由他相送,話和腳步聲,便越來越遠……

    而此刻的內室,卻氣氛壓抑,顏棠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纖白的指尖上,馮野則是站在她身旁,一聲不吭,不時偷瞟她的表情。許久,顏棠突然抬頭,攫住了馮野來不及躲閃的眼神:「幽冥衛,究竟是什麼?」

    馮野明顯一震,強笑道:「海棠,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顏棠的心,下沉得愈來愈厲害,自她第一次從劉太醫口中聽說幽冥衛,她便直覺其和顏家血案有關。而如今,馮野這般逃避,更是讓她有極為不祥的預感。該不會……她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唇,死死盯住他。

    「不要瞎想……」馮野彷彿受不了她這樣的注視,伸手覆上了她的眼睛,手心裡,竟有冰涼的薄汗。

    兩個人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誰也沒動。

    「馮野,不要騙我,這天下誰都可以騙我,就是你,絕不可以。」許久,顏棠低啞的聲音,從下方傳來,馮野的手,輕輕一抖,滑到她的肩頭,將她攬靠在自己身上。

    「海棠,我們一起走,好嗎?找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平平靜靜地……過一輩子。」馮野的眼睛,望著窗外,彷彿在那月色深處,便有他嚮往的那個地方。

    被那片溫暖包圍著,顏棠輕歎著閉上眼。

    不信他,你還能信誰?她強迫自己,想要將心中的那些不安放下來,卻不知,那已化作了驅不走的陰翳,藏在心底深處,日後一切可疑的蛛絲馬跡,都會一縷縷地纏繞上去,最終擴大成籠罩整顆心的黑暗,遮蔽了所有溫暖的亮光……

    只過了半個時辰,彥祖便回來了,痞痞地站在門口,似笑非笑:「我給你們話別的時間,應該足夠了吧?」

    顏棠下意識地攥緊了馮野的衣襟。

    馮野眼神劇烈掙扎,卻在片刻之後,輕輕地拍了拍顏棠的手:「等我回家,先處理一些事,明日一早,便來接你。」隨後轉過頭,咬牙逼視彥祖:「你不許再碰她。」

    彥祖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別走。」顏棠抬頭央求馮野,她對彥祖,心存恐懼,害怕獨自面對他。

    「乖,最後一晚,我會盡快回來。」馮野狠了狠心,拉開了她的手。有些事,他必須去做,不然即便他們逃到天涯海角,也無法安寧。走到彥祖身邊時,他停下腳步,聲音低得只有對方能聽得見:「放過她,我會幫你得到,你想要的。」

    馮野走了,顏棠心中頹然,卻仍強撐著精神,坐直了身體,戒備地看著彥祖。

    他深沉地看著她半晌,慢慢走到她身旁。

    隨著他的一步步接近,顏棠的手,也握得越來越緊,卻緊咬住牙,不肯露出慌亂。

    「我抱抱你吧。」他忽然咧嘴一笑。

    「滾開。」顏棠低吼,卻已經被他整個人箍在懷裡:「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憐。」

    「我不要你可憐。」她掙扎不開,差點又想咬他,卻又想起他說過的,你咬我,我就咬你,只好強忍住。

    他卻看穿了她這一刻心思的轉換,壞笑:「看來我說過的話,你都記在了心上。」

    「你去死。」顏棠大罵。

    「早說了,有你,我捨不得死。」他挑起一縷柔軟的髮絲,在指尖纏繞,眼神中似乎也泛起些溫柔:「別傻了丫頭,他不可能帶你走,安心跟著我,我會對你好。」

    顏棠置若罔聞,此生,她再不會傻到相信這個混蛋說的任何一個字。感覺到他的手拉開了她的後領,她又開始劇烈反抗:「你要幹什麼?」

    「只是看看,我留的印記,消失了沒。」他壞笑,倒也未有下一步的舉動,只是抱著她,怎麼都不鬆手。

    她本就虛弱,到最後,也沒了力氣,只能任他抱著,卻僵硬冰冷如同死人。

    他卻也不介意,到後來,竟還拉過被子,將她裹住,說怕她著涼。

    顏棠懊惱怨憤之極,卻又無計可施。到後來,也不知怎麼,她竟在他的懷中,漸漸睡著。而他,看著她的睡顏許久,忽然低下頭,在她的唇上輕觸。顏棠在夢中,皺了皺眉,想要躲避他的吻。

    他失笑,揉了揉她的臉,歎息著吐出兩個字:「傻瓜。」

    到了黎明前最冷的時候,他看著縮在被子裡的她,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她的臉貼在他胸口,隨後整個人都無意識地靠了過來。他自嘲地笑笑,不知道此刻的她,將他當成了誰。就這麼看著晨光,一點點從幽藍,到淡白,他悄然起身,在床邊默看了她半晌,轉身離開。

    昨夜,他又給她下了安魂香,等她醒來,關於他和她的一切,又會成為一個永遠也解不開封印的夢。就讓她,一直恨著他吧。他本就可恨。

    顏棠醒來的時候,記憶果然只截斷到馮野離開的那一刻,之後發生的事,便模糊不清。她害怕彥祖又對自己做了什麼,直到看見衣衫完好,才勉強鬆了口氣,起身下床。可是今天過來服侍她更衣洗漱的,不是於嬤嬤,而是另外一個陌生的宮女。

    「於嬤嬤呢?」顏棠問。

    「回陛下,今日一大早,她便被三殿下叫走了。」那個宮女的回答,讓顏棠大驚,立即下令:「快去找……」

    「找我麼?」彥祖懶洋洋的聲音,在窗邊響起。

    「你把嬤嬤帶到哪去了?」顏棠厲聲叱問。話音未落,便覺得眼前一花,彥祖已經輕飄飄地躍進窗,站定在她面前。

    他揮了揮袖,示意那宮女先退下,才俯下身來,和顏棠近距離對視,嘴角有詭異的笑:「一個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卑鄙。」顏棠怒極,一巴掌揮過去,被他握住了手腕:「又不乖了,怎麼能總是對自己的夫君施暴呢?」

    「你究竟想怎麼樣?」顏棠簡直憎惡到了極點。

    「放心,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她便不會有事,不過,她現在身受重傷,要死,也很容易。」彥祖即便說著最殘忍的話,笑容也依然優雅閒適。

    「魔鬼,你真的是魔鬼。」顏棠恨聲罵道。

    他笑起來:「你罵人的詞兒,真的很有限,翻來覆去就是這麼幾個,卑鄙,無恥,魔鬼……」他甚至還捏細了嗓子學她,顏棠真想殺了他。

    「不過,你也不必糾結於是該選馮野,還是於嬤嬤!」他頓了頓,放輕了聲音,眸中如盛滿了星子,晶亮魅惑:「因為馮野,根本不會來。」

    「你住口。」顏棠心裡一痛,直覺地拒絕聽他說話。

    他挑了挑眉:「不信麼?好啊,那我陪你一起等。」說完他竟真的搬了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下,神情篤定。

    而她的心,卻越來越慌。馮野,會不會真的不來?不,他不會就這樣丟下她。顏棠扭過頭去,刻意避開彥祖的眼神,默然等待,給過她承諾的那個人。然而,清晨,晌午,傍晚,深夜,時間如漏中沙,一點一滴流逝,他卻始終沒有出現。

    顏棠的心,從最初的盼望,到最後的無望,逐漸涼透……

    二更聲也已敲過,顏棠心中最後一點希冀,也被抽空,眼神徹底黯然下去,她默默等著彥祖的嘲諷。

    可出乎意料,他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歎了口氣:「別傻了,睡吧。」

    就這麼一句話,卻引出了她委屈的眼淚。她等的那個人,又沒有來,承諾再一次,化作了飄渺的煙雲。

    「他有他的不得已。」有溫暖的指腹,為她抹去淚水,彥祖半俯下身,握住她的肩膀,和她對視,眸似漆黑的寂夜,深處卻又彷彿有水光流動:「經過這次,馮耀威對你,必然已動了殺心。但他應該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所以你必須更加鎮定,知道嗎?我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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