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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章霸王上弓1 文 / 風宸雪

    第六十章霸王上弓1

    待顏棠轉過身時,臉上已經只剩下平靜的謙恭,她向來人行禮:「奴婢給王爺請安。」

    馮野穿過紛紛揚揚的雪,踏入亭中,柔聲問道:「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

    「看雪。」她只微微笑了笑,簡單地答出兩個字。

    「不冷麼?」他憐惜地想要去握她的手,她卻側身向旁邊閃了半步,臉色依舊淡漠:「不冷。」

    馮野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有點受傷:「海棠,你怎麼了?」

    顏棠垂下睫毛,並不看他,也不答話。就這麼兩廂沉默了半晌,顏棠又福了福身:「王爺,奴婢還有事要做,先行告退。」

    語畢她便繞開他,下了台階,卻被他追上一步,從背後抱住。「海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裡,我有多想你。」他的聲音裡,有壓抑的痛。

    顏棠在那一刻,心的某個地方,隱隱作疼。可是,轉瞬之間,腦海中卻又浮現起那十三顆圓潤的石子。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深處的哀傷已逝,只留下一片清冷:「王爺,在內宮輕薄陛下的近伺女官,恐怕於理不合,還請自重。」

    馮野將她的身體硬轉過來面對他,語氣急了起來:「你對我,就這般無情嗎?」

    顏棠的嘴角,略微勾了勾:「你我之間,本就無情。」

    馮野的眸色漸沉,扣住她肩頭的手,加重了力道:「你是這麼想的?」

    顏棠輕描淡寫地挑了挑眉,反問:「王爺心中的有情之人,真的是我麼?」

    馮野愣住,手不自覺鬆開幾分,顏棠借勢掙脫開,往後退了一大步,自嘲地笑:「王爺,你真正喜歡的,是送她棋子想與之對弈的那個人,而我,並不想做她的影子。」

    輕甩廣袖,她轉身而去。不屬於她的心,她不要。寧可一世孤寂,也不要施捨的溫暖。她顏棠,縱使活得比別人卑微,也同樣有自己的尊嚴。

    馮野怔然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倔強決絕的身影,越走越遠,最後眼前只有漫天飛舞的雪,她的蹤跡,已不在。馮野回到鳳清殿,那裡依舊是觥籌交錯,歌舞昇平。他不聲不響地重新入座,旁邊的馮紹,並未看他,可是手中的酒杯,卻悠忽轉過半圈,才又放到唇邊輕抿。

    而高台上方的女皇,目光也透過珠簾,向這邊飄來,眼底深處,透著一點幽怨。之後的宴會,馮野一直在喝酒,不敬任何人,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敬酒,只是自斟自酌。眾人心中皆詫異,可無人敢問。到離席之時,馮野已醉,卻不要任何人扶,逕自踉蹌而去。

    馮紹沒有跟上去,而是留下來,站在女皇身邊,一同看他的背影遠去消失。

    「他去看過她了吧?」女皇低低一歎。

    「應該是。」馮紹回答,眸色深沉。

    「那你呢?為什麼不去?」珠簾下的笑容,有絲自嘲。

    馮紹回答得很恭敬:『陛下不准,臣自然不敢再有妄思。」

    「那若是朕現在准了呢?」女皇反問。

    馮紹一怔。

    「還是想去的吧?你們對她的念想,根本斷不掉。」女皇說完,轉身離去,背影中透出些落寞。

    替身有替身的悲哀,可是誰又知曉,被替代之人,也同樣不甘願?不過是因為長了一張和自己相似的臉,就要分走屬於自己的心。誰比誰更悲哀?

    馮紹默立許久,終於還是背轉身,走向了出宮的台階……

    當晚,女皇寢宮之內,顏棠仍像往常一樣侍奉。現在若是無旁人,女皇在她面前,已經不刻意遮掩容貌。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看著對方,就如看著鏡中的自己。初時怪異,時間久了,也已習慣。

    顏棠遞上帕子,給女皇擦臉。

    她接過的時候,忽然一笑:「你今日見過他,是麼?」

    顏棠眼神微凝,但瞬間又恢復平靜:「不知道陛下說的他是指誰?」

    女皇忽然手一緊,原本已擰得半干的帕子,滴下水來:「你在裝傻?」

    顏棠不答話,只是垂首站著。就這麼僵持了片刻,顏棠抬起眼,笑了笑:『陛下放心,除了這宮中之人,我再不會與其他人有來往。」

    女皇怔了怔,也笑笑:「你倒也倔強。」

    顏棠再不應聲,只默默將她手中的帕子拿過來,重新投入水中潤濕,再擰乾,又遞給她,神色淡定,再無半分波瀾。將該做的都做完,她便退下。

    女皇獨坐於床上,盯著燭光出神許久,又慢慢起身,取出那一方木盒,卻未打開,只是輕輕摩挲著那把精巧的小鎖,半晌,逸出一聲歎息:「最後那一顆,你還會送給我麼?」

    顏棠出了女王寢宮,提著一盞精巧的宮燈,穿過彎彎繞繞的迴廊,身影半籠在明黃的暖光中,分外柔美。可就在下了拱橋,忽然有道黑影,從暗處閃出來,從背後摀住了她的口鼻。顏棠驚恐地掙扎,手中的燈籠掉落在地上。

    她被拖入旁邊茂密的樹林,對方手一鬆開,她張開嘴,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被灼熱的唇堵了個嚴嚴實實。

    顏棠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在雪光的映射下,她已經認出來,他是馮野。鼻翼傳來濃烈的酒味,他喝醉了嗎?怎麼會在這裡……她拚命想推開他,卻被箍得根本動彈不了。

    他強硬地想要撬開她的貝齒,她惱怒地咬了他一口。可儘管已經嘗到腥甜味道,他卻仍舊不放過她,將她的背抵在樹幹上,他開始隔著衣衫在她身上摸索。

    無賴,流氓……

    而這時,有巡邏的人,發現了橋下掉落的燈籠,警覺地高呼:「什麼人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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