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凌御寒的痛
他一劍劈開身前的幾名士兵，一個騰身，腳尖踩在那些人的肩頭，離弦之箭般的朝夜曼殊而去。夜曼殊恰巧在這時一個回身，她望向虎穴溝那裡，看到了凌御寒飛掠而來的身影。
她看到凌御寒安然無恙，心中總算是鬆了口氣，對著她微微笑了笑。凌御寒在看見夜曼殊回頭的那一瞬，整個人都驚呆了，他心中有一個聲音反覆的響起——是她，真的是她！
他飛快的向夜曼殊掠去，沒有注意，在他的身後，一支箭矢朝著他的後心飛快的射去。
「小心！」夜曼殊驚呼一聲，手中長劍脫手飛出，在那箭矢離凌御寒僅有一尺之遙時，劍身撞上箭頭，堪堪擋住了那致命的一劍。
雲祁陰鬱的目光看著夜曼殊，他全力射出的一箭，就這樣被她擋下了！
「曼殊！」凌御寒聲音裡帶著些微的顫抖，帶著十二分的懷疑，他怕這又是夢一場，他無數次的在睡夢中見到她，無數次的於夢醒後思念她。
夜曼殊朝他微笑，開口道：「凌御寒，三年不見，你可好？」
凌御寒張開雙臂，朝夜曼殊抱去，就在他以為終於可以將她擁入懷中時，夜曼殊身旁突然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那手就那麼的擋在了他和夜曼殊身前。
他的目光順著那隻手看向手的主人，那人笑容溫和，雖一頭銀髮卻絲毫不影響他身上那出塵的氣質，他就那樣微笑的站在夜曼殊身旁，在這鮮血飛濺的修羅場中，氣定神閒的笑著。
凌御寒心中一窒，隱約的想起了夜曼殊曾經說過的「師傅」就是這名如仙般的男子嗎？然後他看見夜曼殊朝男子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那笑容比牡丹艷麗，比煙花璀璨。
「軒！」夜曼殊無奈的說了一聲。
風逸軒拿開自己的手，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袖，道：「現在還不是敘舊的時候，先殺出去再說吧。」
這一場戰鬥從子夜時分開始，足足打了三個時辰，天風國三萬精兵，凌御寒手下三千兵士，風逸軒手中千名好手，暗星國雖有六萬人馬，還是被打得丟盔棄甲的逃走。
天風國的士兵並沒有乘勝追擊，因為現在他們還沒有一擊擊敗雲祁的把握，雲祁往檀州退走，檀州那裡現在駐紮得有琉璃國的大軍，他們在等待時機，只要琉璃國返國，那麼就是他們奪回天風國城池的時候。
「軒，你什麼時候和凌御悠聯繫上的？」這次帶兵來救凌御寒的是凌御悠。
風逸軒捏了捏夜曼殊的鼻頭，道：「在你說要救凌御寒之後！為了取得凌御悠的信任，我就只有派人燒了琉璃、暗星兩國的糧草，再讓風揚給鳳千燁找點麻煩。怎麼樣，還滿意嗎？」
夜曼殊伸手挽住風逸軒的胳膊，整個人斜倚在他的身旁。風逸軒朝她寵溺的笑了笑，問：「殊兒是不是覺得特別的感動？」
「公子！」夜曼殊正準備說話，一張娃娃臉突然從她身後探出來，眼睛滴溜溜轉的看著夜曼殊和風逸軒。
「公子，你什麼時候娶妻的？都不賞風清一杯喜酒喝？」風清竄到風逸軒身邊，含笑看著他。
夜曼殊不覺失笑，而風逸軒則冷著一張臉，因為風清說的這句話恰恰的戳到了風逸軒的痛處，他一直懊惱沒能給夜曼殊一場婚禮。
風清好像沒看出風逸選軒的不悅似的，竄到夜曼殊跟前，道：「漂亮姐姐，公子不肯賞我酒喝，你賞我一顆喜糖吃，好不好？」
夜曼殊看著風清但笑不語。
風清撇了撇嘴，嘟噥道：「公子，你也忒小氣了，我立了這麼大的功勞，連杯喜酒都討不到。」
風逸軒臉色一轉，一臉含笑的看向風清，淡淡的道：「風清是想喝喜酒了嗎？」
風清趕緊的點頭，生怕點慢了風逸軒會反悔似的。
「嗯，」風逸軒一手撫著下頜，略微沉思了片刻，認真的道：「風清，你也時候該成家立業了，我記得前幾日小雪還向我提起你來著。」
風清一聽此話，趕緊撒丫子跑路，哧溜一下就不見了人影，風逸軒挑眉笑了笑，面對夜曼殊轉過身，語帶歉疚的道：「殊兒，等此間事了之後，我一定補給你一場婚禮。」
夜曼殊微微一笑，伸手抱住風逸軒，把頭埋在他的懷中，輕聲應了一句。
風吹過曠野，吹在兩個相擁而站的人兒身上，素色衣袂翻飛。
凌御寒包紮好傷口剛走出營帳，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他不禁黯然的笑了笑，終還是遲了那麼一步嗎？
風逸軒此時站的方位，剛好面對凌御寒，他把一切看在眼裡，下頜在夜曼殊頭頂蹭了蹭，道：「殊兒，我先回營帳等你，你早些回來。」
夜曼殊愕然的抬頭看他，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風逸軒示意她轉身，轉過身便看見了凌御寒。
風逸軒放開夜曼殊，向營帳走去，剛走得兩步，他回頭看夜曼殊，道：「禁止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夜曼殊點頭輕笑。
凌御寒和風逸軒面對面的走過，風逸軒朝他微笑道：「謝謝！」
凌御寒只覺心中苦澀，謝什麼？謝他對夜曼殊所做的這一切？他需要的不是謝謝，他要的，或許窮盡他的一生都擁有不了！
「傷口好些了？」夜曼殊看著走到她跟前的凌御寒，問道。
凌御寒只怔怔的看著她，似是要把此刻的她鐫刻到心底。
「凌御寒？」夜曼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凌御寒還是那麼的看著她，問：「這三年你去了哪裡？」
夜曼殊臉色微微一暗，道：「那是我跳下萬仞崖後，到了靈術界。」過往的種種又在夜曼殊眼前浮起。
凌御寒心知提到了夜曼殊的傷心往事，一時間愣在那裡不知道再說什麼好。那日若不是他被邊關的那些將領纏住，拖延了一些時辰，他就趕得及去救夜曼殊。天不隨人願，他終還是遲了那麼一步，這一步之遙就讓他和她之間，終是無法相守。
「曼殊……」
「嗯？」
「他就是你說的師傅嗎？」凌御寒還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嗯，」夜曼殊點頭。
凌御寒抬簾望向天際，心中長長的歎息一聲，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失去了走進她的機會，她的心，一直都只為一個人駐足。他甚至敢肯定，就算成親那晚他不做出那樣的舉動，夜曼殊也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讓他休了她。
「曼殊，如果最先認識你的人是我，我可有機會？」凌御寒垂眸看夜曼殊。
夜曼殊歎息一聲，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可是要她對凌御寒說出這麼絕情的話，此時她做不到。於是她趕緊的轉移話題，問：「暗星國退回檀州，接下來你是怎麼打算的？」
凌御寒知道夜曼殊這是在委婉的拒絕，他苦笑，道：「休整兩日後，再發兵檀州。曼殊有何打算？」
「我還沒有想好，所以我要暫時賴在你的軍隊裡混吃混喝！你可別指望著把我趕走，要知道我是麟都城出了名的刁蠻無禮，你就算是趕也沒用的。」夜曼殊朝凌御寒扮了個鬼臉。
凌御寒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苦澀，他怎會不知夜曼殊是想幫他奪回天風國的國土。她始終覺得虧欠於他，她終是不想欠他嗎？
「殊兒，你沒有必要這樣做。」凌御寒不希望和夜曼殊分得這麼清，若是她覺得欠他，那麼他寧願她此生都還不起這份虧欠，這樣，是不是在她心裡就能有他的一席之地？是不是偶爾的她會想起他？
「凌御寒，我這麼做不只是因為你。我爹一生保家衛國，我想他在天有靈也希望我能這麼做，再者，琉璃國為什麼要聯合暗星國攻打天風國？還不是因他們都想一爭天下，我豈能如了鳳千燁的意？」夜曼殊說到後面，眼神中漸漸的泛起寒意。
凌御寒此時的心情是五味俱全，夜曼殊要留下來幫他，那就意味著雖然他每天都能看到夜曼殊，但卻只能看到她在風逸軒懷裡歡笑，他的心裡又酸又苦。再想到夜曼殊這麼做，最直接的原因是因為她覺得虧欠於他，這也是她不能接受的。是不是當夜曼殊用她自己的方式償還完她所謂的虧欠以後，她和他此生便再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