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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立威,咬人 文 / 黑桃十一

    初晴園裡丫頭婆子小廝戰戰驚驚的跪了一地,大氣不敢出的垂了頭,甚至連素顏的到來都不曾發覺,靠前的幾個小廝和一個管家婆子被按在地下正準備打板子……正中屋子門口,李逸塵面似凜凜似是帶著薄怒,冷冷的輕哼,「竟然連貴客都敢頂撞了,想不到府裡還養了這般的狗奴才,你們說說倒是誰的錯,不然全都拉了出去賣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教訓人發威風到初晴園了?

    素顏略咪了咪眸子,由著碧柳玉詞扶了上前福身,「這些個奴才若是真做錯了事世子爺說一聲就是了,自有管家或是妾身來處置,世子爺發這麼大的火若身子有個什麼好壞可不是鬧著玩的……」

    雖是言笑盈盈可素顏卻希望李逸塵能聽出她話裡的意思。

    不管這些丫頭婆子們犯什麼事,這可是她的初晴園,而且內院的丫頭下人也不歸他管。

    有什麼事有管家,管家處置不了還有她這個初晴園的主子呢。

    自然了,素顏也有自知之明,若人家真的想要處置,她是沒有一點辦法的。

    連她這麼個大活人都是侯府之下的『所有物』,整個侯府都是人家的。

    還在乎這些個奴才小廝?

    院子裡宮燈搖曳,風聲沙沙作響,偶爾呼嘯著打個旋,吹在人身上即冷又寒。

    她就那樣俏生生的站在那,一襲帶毛的大衣裳,繫了風領把整個人棕子一樣包裹了。

    手裡捧了暖爐,面上盈盈的笑望著他。

    可不知怎麼的,李逸塵卻一眼自那嫣然如花的笑容裡感受到的卻是如這寒冬天氣般的冷。

    淺淡帶笑的眉眼隨意的站在那裡溫言軟語……

    卻偏給了他一種凜冽如冰的姿勢。

    這就是楊素顏。

    李逸塵慢慢的勾起唇,淡淡的瞟一眼素顏,眉間的皺起驀的展開來。

    「娘子你來了正好,你這院子裡今個可是挺熱鬧的呵。」

    「是麼,冬天太冷了,熱鬧熱鬧多點人氣和暖氣。」

    「……」

    挑了眉輕輕的站起來伸個懶腰,李逸塵逕自起身向屋內走去,「娘子外面天冷,何不陪為夫屋子裡說話?」說著他突的扭頭向著素顏眨了下眼,狹長明秀的鳳眸在八角宮燈的映射下愈發的幽深頗測,如萬年深潭裡的深水,又讓素顏想起那一個詞,不動如淵,黑白分明,「那些個奴才是娘子的人,現在娘子回來了為夫也不好代勞,接下來的事就由著娘子自個處置吧。」

    竹簾輕晃,人已經沒入室內不見。

    素顏站在院外差點破口大罵,靠,自己遇到的到底是什麼極品?

    什麼叫即你回來了也不好代勞,剛才他那是在做什麼?

    而且,接下來的事讓她自個處置,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她的院子裡這般的使威風又打又殺的所為何來,讓她怎麼處置?不遠處管家婆子膝行兩步一個頭叩下去,「少夫人明查,真的不關奴婢們的事啊,陳姨娘的事不是老奴們指使的……」

    原來還是陳姨娘……

    眉峰輕蹙,素顏心底又有些恍惚,就這麼一丁點的事能讓李逸塵出手嗎?

    她想了想向著碧柳使個眼色,這事暫時她還不能出聲。

    「好大膽的狗奴才,還不趕緊放開少夫人,這麼大的風讓少夫人受了寒可是你們這些奴才擔當的起來的?」碧柳上前一步冷哼著,伸手把向跪到素顏跟前的管家婆子推開,一臉的怒意,「少夫人忙了一天你們這些奴才不說精心侍侯著,卻到處添亂,連世子爺都敢頂撞,看夫人知道了如何饒你們。」

    「奴婢們知錯,少夫人饒命。」

    「少夫人息怒……」

    任由著她們跪在那裡,玉詞和碧柳兩人卻上前扶了素顏兩步進了屋子。

    外面風裡,只餘下她輕輕淡淡的聲音。

    「即是頂撞了世子爺,就都且跪著吧。」

    這院子裡的人也該整頓整頓了,她早有此心,可不是這個就是那個的人,黃夫人的崔夫人的朱夫人的,攆走哪一個留下哪一個都不成,之前她是覺得無所謂,事無不可對人言,你們愛放人就放唄,反正她用誰不是用,可現在看來明顯是她想錯了。

    她是事無不可對人言,可這些人卻更可以在背後給她添點亂。

    趁著這個時機把院子裡的一些人徹底的清掃出去也不錯。

    屋子裡,李逸塵懶散的坐在椅子上,看到素顏進來只是略抬了抬眼皮,繼續把手肘靠在扶手上撐了頭不知是在發呆還是怎的,瞟了眼素顏懶懶的應一句,「娘子可是累了,剛好我還沒用飯,已經吩咐了丫頭把飯擺在這邊,現下應該很快就好了,咱們一起用吧。」

    「多謝世子爺,還有中午……您的麵條。」

    雖然後半句話素顏不想說,可畢竟是事實,她這人就是誠實。

    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碧柳玉詞服侍素顏換了家常小襖坐好,又給兩人上了茶悄悄的退下,素顏才看向彷彿專心喝茶的李逸塵,「不知外面那些頂撞世子爺的奴才們要如何處置,世子爺可有個方案?」即然她現在打定主意要把那些人打發了,自然得把李逸塵這顆大樹綁進來……

    萬事只說是闖撞了李逸塵,就是連黃夫人怕都容不下那些個刁奴了。

    更遑論其他人了。

    「依著娘子的意思就是了。」

    似是清楚素顏的心思,李逸塵似笑非笑的低頭啜了口茶,籍著手裡的茶盅掩去眸內一抹精芒,再抬頭仍是一臉的懶散帶著幾分邪氣的笑,「依著我說,這些個奴才也是著實該好生收拾收拾了,不但衝撞了我,竟然還在角門裡和客人頂撞了起來,最最可惡的是竟然還拿了娘子房裡的東西欲偷出府去,著實的可惡至極呢。」

    「我屋裡的東西?」

    素顏怔了下,她屋子裡好像沒什麼寶貝,不過轉而一想她也就恍然。

    雖不是什麼價值連城,但有些東西也能換個幾十兩銀子。

    可是夠普通人家嚼用個幾年了。

    她向著李逸塵略帶歉疚的笑,「不好意思讓世子爺見笑,這事沒驚動侯爺和夫人吧?」

    「驚動了如何,沒驚動又如何?」

    手裡的茶盅來回的把玩著,李逸塵愈發笑的玩味。

    她的臉上竟然真的一點慌亂都不見,她就不怕被爹和娘親牽怒怪罪嗎?

    要知道今天那個狗奴才可是差點驚了貴人的馬車呢。

    「若驚了侯爺和夫人,妾身這會自當前去請罪,」素顏在那樣不懷好意的眼神裡慢慢的抬起眼,一臉凝重肅容沉聲道,「若沒有驚動侯爺和夫人,妾身自會把這事查實,明個一早自領了那可惡的奴才去夫人那裡領罪……」

    「天色可是不早,你就不怕擾了娘親的休息?」

    「話是這樣說,但若侯爺和夫人被此事驚動,而素顏卻如何能故作不知的一夜安眠?」

    兩個人話裡話外打的全是機鋒,偏偏又都面帶笑意神色淡淡看不出半點其他。

    好半響李逸塵才驀的一笑,略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一勾唇,「娘子可真是靈牙利齒啊,素來聽說楊府六姑娘楊素顏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半點不饒,現在看來果真是如此呵,為夫總算是領教了。」

    「我也覺得有些事是聞名不如見面,耳聽為虛對於某些事某些人還是眼見為實來的好些。」

    「娘子可曾還聽說過一句話?」

    「哪一句,何不說來聽聽。」

    素顏抿了抿唇,掩去唇角的冷笑,她現在就是心情不好不想讓著他。

    他李逸塵能怎麼滴她吧?

    「耳聽為虛但親眼所見也未必就是真的,有些事有些人是需要用心來看的。」

    「是麼,不見得吧?」

    「或者,娘子可以拭目以待看看?」

    言罷李逸塵驀的揚聲向外面吩咐了起來,「長安你是想餓死你家世子爺嗎,那些廚子可是不想幹了,你去看看問明了,若當不了這差的直接讓他給本世子換人……」聲音裡的張揚和囂張卻是素顏所不曾聽到或見過的,還有剛才那話,是被自己擠兌到這個當口他隨聲說了聽的,還是其中另有含義?

    耳聽為虛但眼見也未必就是真的,有些事還是用心來看才好……

    是在提醒自己什麼嗎?

    看他這一番的意思,應該是把事情給壓下來的,不然剛才黃夫人那裡就該和自己說了——眼神微閃素顏一時間有些迷惑起來,對面李逸塵眉目清灼唇色如花,說不出的張揚風流,映著一襲紫色衣袍腰間玉帶,鮮衣怒馬名門公子一身貴氣,便是說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就是也不為過吧?

    素顏眼底驟閃而沒的疑惑不曾漏過李逸塵的雙眸,有些話他只能點到為止。

    何況事情知道的太多並不是好事。

    再者……他也沒打算告訴她。

    垂了眸喝茶,他略略掩下的雙眸裡一抹黯淡滑過——

    有些路有些事只能自己走和承受的。別人是幫不來也不會幫的。

    這是他自小就明白的道理。

    小丫頭挑簾進來,示意晚飯備好,擺在偏廳還是哪裡。

    素顏看了眼李逸塵,李逸塵揚揚眉,「就擺在偏廳吧。」

    丫頭打起門簾,素顏微笑著起身退後兩步,「世子爺請。」自個則理所當然的跟在李逸塵身側退後兩步的地方由著丫頭扶了出去,這就是古代該死的規矩,哪怕是夫妻,男尊女卑,即便是並肩行走也是不允許的,女子得靠後,男方需在前……

    小丫頭擺好了飯,服侍著兩人落坐了,屋子裡靜悄悄的,只聞碗筷輕響。

    飯罷,素顏兩人移至正廳,外面的夜色徹底降下來。

    冬天的晚上風不知何時吹了起來,吹在人身上比白天愈發的寒冷瑟縮。

    院中堂下滿院子的婆子小廝們跪著,臉色發白全身抖成了一團。

    碧柳低聲在素顏耳邊輕語幾句,素顏聽了面色不變只揮手讓她下去。

    抬頭看向那院子裡一地的人,她淡淡的吩咐道,「去問問有沒有人認錯,說出自個的錯事今個就饒一回,只是逐出初晴園,但若自個不站出來卻又被我挑明了的,明個就稟了夫人提出府去賣了,何去何從都自個好生思量思量吧。」

    隨著素顏的話罷,外面頓時響起陣陣的稀稀索索的聲音。

    卻一時間終究是沒什麼人開口認錯。

    估計是不相信自個的話,以為她會槍打出頭鳥?

    素顏也不以為忤,只親自捧了茶遞給李逸塵,「讓世子爺見笑了,世子爺請用茶。」

    兩人都平靜的坐著喝茶,彷彿外面那一地的奴才不存在。

    屋子裡碧柳素顏屏氣凝神的伺侯著,另外幾個小丫頭卻在面上浮起幾分不忍。

    他們都是跟在素顏屋子裡的人,是跟著碧柳玉詞兩人出去的。

    所以才避了這一劫……原本是該開心的,可聽著外面呼呼的風聲,天寒地凍的,那些人卻都被勒令跪了小一個時辰了,再跪下去怕是該受不住了,明個還都得早起當差,這可都是人不是鐵打的身子,可有心求情吧,看著素顏淡淡卻垂下的眸子,幾個小丫頭幾次欲言又止,總覺得那眼神好像刀子一樣逼著她們把在嘴邊打轉的話給硬生生嚥了回去……

    又是盞茶功夫。

    終是有一個婆子忍不住咕咚一聲暈了過去。

    下面一片嘩然,立在外屋中不知是哪個小丫頭終是忍不住呀的一聲驚呼出聲。

    素顏卻只是撩了撩眼皮,「去廚房燒一鍋薑湯灌下去,暈倒的先抬到旁邊的偏房裡,掐了仁中灌了薑湯醒過來放個軟墊接著跪……」素顏的一句話成功的讓外面有些心思靈活的婆子管家們臉色更加白了,他們本來以為暈倒可以免過這一劫的,想不到少夫人竟如此的果斷,甚至連院外二房三房的人遠遠的來偷瞧都不肯出聲饒她們這一回……

    一開始都還咬了牙以為素顏總會為了顧全自個的名聲不過是小懲罷了。

    不就是有個小廝偷了一個玉如意麼,而且那小廝也被世子爺拿了押起來了。

    最不濟可以治那小廝上面的管事,辦一個管理不周牽連之罪。

    但一院子的婆子丫頭總不能都牽連進去吧。

    可偏偏少夫人就這麼辦了,而且讓他們一跪到現在……

    如果說一開始都沒往別處想,這會已經有不少人都想通了。

    少夫人這是在籍著這個理由往外攆人啊。

    心頭一沉,這下不止是外面的風吹在身上冷了,從骨子裡一股寒意竄出來。不少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這可如何是好,被趕出去是絕對落不了好的,可若是留在這裡咬了牙死撐,恐怕也是沒個好,一時間不少人左右為難了起來,交待還是不交待?

    外面又有兩個人暈過去,被碧柳直接叫了兩個婆子拉到偏房裡。

    二話不多一碗滾燙的薑湯灌下去,

    什麼都不用做,什麼掐仁中啊什麼的,根本用不著,直接一個激稜人就醒了。

    醒了啊,醒了好,接著跪唄。

    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素顏穩若泰山。

    都沒人開這個口吧?

    沒關係,她現在最多的就是時間,而且她也不缺耐心。

    如是,就連李逸塵都對素顏的安然若素為之側目時,院子裡終於有一個婆子承受不住喊了起來,嗓子都啞了,出口的話帶著顫聲,「少夫人,奴婢招了,奴婢錯了,奴婢受了風青姑娘的賞,但奴才真的沒做對不起少夫人的事,請少夫人饒奴婢一命……」

    風青……三房朱氏房裡的一個二等丫頭……

    素顏點點頭直接示意碧柳把人記下,輕描淡寫的挑挑眉,「這算什麼,不過是三嬸嬸看重我屋裡的人所以才賞了幾個錢罷了,若這也是罰豈不是顯得你家少夫人我眼皮子恁淺了,你起來退下歇著去吧,明個早上不必急著當差,可以遲一個時辰,就說是我說的。」

    「多謝少夫人恩典。」

    婆子重重的幾個頭磕下去,這次是真心的,額頭都見了青。

    院子裡又是一片死寂,只聞風聲。

    素顏也不語,只端了茶盅慢慢的把玩著,眼角餘光卻在睇到對面李逸塵微閉了雙眸似是睡著了一般的動靜之後不禁嘴角曬然一笑,這個人還真不是一般的怪異,他就一點不擔心自個把事情捅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沒有人站出來了嗎,也罷,即是給你們機會不要,那麼……」

    「少夫人老奴有錯,請少夫人責罰。」

    「少夫人請罰奴才吧,奴才把差事辦砸了……」

    又是幾個人站出來,素顏只平平靜靜的聽了,然後溫言軟語的把人讓碧柳暗中記了,又讓他們下去喝了薑湯歇了,同樣的明個早上當差可以遲兩個時辰,至於餘下的,素顏勾了勾唇無所謂的笑了笑,即然機會給了不懂得把握那就別怪她了,手裡的茶盅放在梨花木桌几上,茶托和桌子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李逸塵眼皮不動,素顏看的好笑果然是假睡呢,卻不再理他,只向著碧柳伸伸手,「去,除了這幾個人,餘下的那些不知深淺頂撞世子爺卻不知悔改的人給我好生的打上二十板子,明個回稟了夫人再作處置。」說著話她懶懶一笑,「或者夫人是個心軟的,反正我這初晴園是留不得各位了。」

    辟里啪啦的板子聲響起來,除了一些人哎喲的呼痛,竟有人一嗓子喊起來。

    「少夫人我們不服,您不能這樣沒白沒黑的趕我們,就是侯爺也得有個憑據吧。」

    「對啊,少夫人您不能這樣就罰我們。」

    一人領頭眾人跟風,竟有幾個人都跟著尖了嗓子喊起來。

    李逸塵似是被驚到了,只皺了皺眉抬了下眼皮,揉揉眉眼好生一副睡意惺忪的模樣看過來,「娘子可是天亮了麼?」是,是天亮了,素顏暗自咬咬牙,她就不信他剛剛是真睡著的,裝是吧,好,她就讓他裝,「世子爺您說笑呢,這天才不過戍時三刻罷了,可是那些個奴才吵醒了世子爺,都是妾身不好,世子爺您請,您繼續……」

    繼續睡你的大頭覺,裝你的大頭鬼。

    似是看出素顏的咬牙切齒般,李逸塵竟靦腆一笑,果真緩緩再次閡上了雙眸。

    竟好像剛才果真不過是被一時的動靜驚醒。

    對於外面那幾個奴才不管不問的。

    「娘子你真體貼。」

    「……」

    這個人果真有把人氣到吐血的本事。

    外面板子聲此起彼伏,幾個人還在那裡不服的叫囂,碧柳和玉詞兩個都白了小臉。

    這樣下去可如何收場啊,不用明個早上,怕一會就該鬧到黃夫人面前了。

    要知道這可是事關侯府聲譽,又正值馬上就年關……

    素顏卻是冷然一笑,真以為她好欺負的?

    伸手喚了碧柳,伏在她耳側輕輕低語幾句,碧柳先是臉色一變,繼爾緊緊的咬了唇鄭重的點點頭,屈膝挺直了身子走出去,竹簾輕晃,消失在屋內,微咪了眼的李逸塵其實很想知道素顏剛才吩咐了碧柳什麼,他也更想知道素顏現在將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確這一場棋局。

    畢竟在他看來剛剛素顏果斷是果斷了,但卻有些稍顯急躁了。

    有些事情不是說不能操之過急的麼?

    素顏卻好像沒事一樣吩咐小丫頭給自個續了茶,細細的品茗起來。

    院外。幾個出聲反駁吵嚷的是兩個管家婆子和一個管漿洗的婆子,畢竟她們都是有頭有臉的,素顏這樣讓她們在眾人面前被打了棍子個個心頭都窩了把火,又想著其他的心思不禁心頭一熱不顧三七二十一的吵嚷起來,反正打也打了,不如大家就索性鬧個一拍兩散,說到夫人那裡去少夫人這樣沒根沒據的就打人也是不合規矩的,幾個人眼珠轉著正各自在心頭盤算著,門簾一晃,碧柳俏生生的身影出現在她們面前,平靜的面容上帶著冰雪般的凜冽,先是看向嚷的最凶的那個二等管家婆子,「王婆子,你也不必喊冤,少夫人說了,只讓我問你一句話,那次碧桃管著的箱籠綢緞被毀,你可是半點不知情?」

    「我……」

    碧柳卻是不再看她,只刀子般的眼神在她身上狠狠一剜,輕輕的移到另一個婆子身上。

    「孫成家的,少夫人讓我問問你,你娘家兄弟的妻舅開的鋪子生意可還好啊。」

    「……」

    孫成家的雖是閤家都在侯府當差,可卻不是家生子。

    而且孫成兄弟孫有被放到莊子上做了個小管事,娶的也不是府裡的老婆。

    可孫有老婆的弟弟開了個鋪子,這鋪子裡的東西卻是大有講究了,要知道孫成可不是在府裡當差,而是外面一個香料鋪子的外掌櫃,而孫有內弟開的鋪子卻好巧不巧的也是個香料鋪子,素顏雖然不知府裡有沒有人注意到,但她可是入府之後不久查孫成家的底細時查出不少的貓膩,而且孫成家的兒子可都沒有進府當差,個個在外面聽說打了侯府的名義辦了不少的事……

    碧柳一連幾句話無一讓人臉色一變,幾個人冷汗就跟著下來了。

    這次是真的冷汗,又凍又嚇又疼。

    一通板子打完,碧柳仍代素顏傳話,「少夫人心善,你們卻只當她是個好欺負的,希望這通板子能讓你們心裡都有個數,主子就是主子,下人什麼時侯都只能是個下人,若心裡妄想存了什麼,那就是該打,你們可都記下了?」

    「謝少夫人恩典,奴婢們該死。」

    「嗯,把這些人抬下去,該請大夫的請大夫該上藥的上藥,診費都自少夫人的份例裡出。」碧柳雙腿有些發軟,掩在長袖下的手指用力的掐著掌心,提醒著自個不能緊張不能緊張,盡力擺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鸚鵡學舌般把剛才素顏在她耳邊的一番話慢條斯理的說罷,最後看一眼地下被打的喘不過氣來的奴才狠著心吩咐道,「好了今個就這樣了,少夫人明個會把這事稟給夫人,夫人心軟,想來定會給你們改過自新的機會,到時侯可別忘了夫人和侯府的好。」

    「多謝少夫人,多謝世子爺。」

    「……」

    一行人被抬下去,有那伶利的丫頭小子上前來收拾善後,碧柳卻是慢慢的轉身,拖了足有千斤重的步子回到屋子裡向素顏屈膝臉色蒼白虛弱的一笑,「少夫人,那些人都已經被抬下去了,一會大夫看了上過藥,都是一些皮外傷,奴婢想來應該是沒什麼大礙……」

    冬天都穿的厚……

    她又只是吩咐打了十板子,而且那些打板子的人應該會手下容點情。

    素顏點點頭,事情的結果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她要的不是那些個奴才怎樣怎樣,她只是想讓大家知道,在她初晴園裡做事,主子就只有她一個,而且,她平時不管事不出聲由著她們,但是並不代表自己不知道她們的底細。同時變相的警告了二房三房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至於黃夫人那邊……

    素顏笑了笑,眼角餘光瞟了眼玉詞,有她在想來黃夫人暫時不會再派別人的。

    「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了,這茶有些涼了,你去換一下吧。」

    碧柳面帶感激的應個是字,低眉垂眸屈膝退下。

    雖是腳步有些浮但身子卻是挺的筆直。

    少夫人是想讓她去偏房喝杯暖茶靜靜心緩緩神吧?

    屋子裡玉詞眼神微閃,愈發畢恭畢敬起來,幾個小丫頭大氣不敢出。

    她們直到現在這會還不敢相信,少夫人竟然把初晴園大半部分的人都撤了。

    而且有些人還是有後台的……

    可想想剛才少夫人平靜中透著冷意的眼神,耳邊回想著碧柳在外面那凜冽如冬雪的一席話,幾個人的心裡都不禁一凜,再看向素顏的眼神時愈發的敬畏起來——

    想不以平日裡看著萬事不管的少夫人竟知道的那般多。

    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說罷了。

    但是,卻總有找到時機和你秋後算賬的那一天。

    如剛才那一幕,外面的那些人……

    幸好自己沒做什麼錯事,不然怕那板子現在就落到自己身上了吧。

    幾人打定了主意以後辦差事可是愈發用心。

    不知何時李逸塵慢慢的睜開了眼,大大的打個呵欠,絲毫沒有半點形象的伸個懶腰,「娘子什麼時辰了,咱們該歇了吧。」

    「是,天色是不早,世子爺是該歇了,長安玉詞,好生服侍世子爺回半秋居。」

    「……」

    這個女人就這麼急著把他往外推嗎?

    李逸塵本抬起來往外邁的腳驀的停下,一個輕巧的旋身向著內室行去。

    「不必了,今個本世子爺就歇在初晴園了,長安你去和半秋居說一聲吧。」

    「是,世子爺。」

    長安是李逸塵的貼身小廝,對於自家主子的話自是絕對執行,只向著素顏畢恭畢敬的行了禮慢慢的後退兩步方轉個身子退出門外,而裡面李逸塵則已經自個挑起簾子輕車熟路的拐向了內室,還不忘扭頭對著素顏吡牙一笑,「娘子你也累了一天了,明個兒還要早起給新人見禮,、這會也該歇了吧。」

    「……」

    素顏突然覺得很冒火,噌噌噌的小火苗一個勁的從心底往上竄。

    有沒有比這個人還更討厭的?

    她騰的站起身子兩步追過去,「你今晚不許住在這裡,我……」她話還沒說完,才到了內室還沒站穩一頭撞上回過頭來衝著她挑眉的李逸塵胸上,「為什麼不能住在這裡?」

    撞的她鼻子直髮酸,好像撞到的不是人而是鐵板一樣。

    疼死她了,揉著鼻子素顏沒好氣,「我今晚身子不舒服。」

    「嗯,不舒服?」

    狹長的鳳眸細細的咪了,臉上掛著的是他李氏獨有的招牌笑容,懶洋洋的又帶著些許的邪氣,好像一眼望透素顏的心底,就那麼玩味的勾著嘴角望著她……素顏的臉驀的一紅,眼神竟是不爭氣的躲閃起來,耳邊聽到某人吃吃一聲低笑,隨即她心頭的火苗又竄高幾分,不禁在心頭暗罵自己,她有什麼好心虛的啊,牙齒磨了又磨,她挺挺胸,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是,我身子不舒服,世子爺金貴之體不敢有污,要不,妾身讓長安和玉詞送世子爺去留香院如何?」

    「陳姨娘不是有了身孕麼?」

    看著他一副『你真白癡』般的眼神,似笑不笑的譏諷的眸光,素顏真想一巴掌撐過去。

    這人太可惡了。

    不氣不氣,她忍。

    咱不和這混蛋一般見識,總不能被狗咬了再反咬一口回去吧?

    素顏心頭的火氣頓時降下來不少,眉眼彎彎,脆生生的笑,「世子爺您說哪去了,不是還有那兩個通房丫頭的嗎。」說著話素顏故作詫異和驚扼的挑了眉,「或者,世子爺是覺得那兩個人服侍不好,這可不好辦了,要不世子爺您就將就一晚,等明個一早您看中了哪個妾身就去給您尋了來?」

    「本世子今晚確實得將就,就在你這裡將就一晚了。」

    「你……」

    素顏眼神可以噴火了,她好話說一大羅框這人怎麼就油鹽不進呢。

    燈影下,一身粉色家常小襖,烏絲輕挽在腦後,大眼裡氣惱疑惑懊悔等不一的表情交夾而過,鮮紅的唇緊緊的咬著,小襖是圓領,露出雪般白的脖頸……李逸塵看著看著竟覺得癡了,心裡竟恍然生出一個念頭,那貝玉般的牙齒再咬怕是唇角要被咬破了……

    他竟然心疼了?!

    他那張如玉般的小臉上出現的為難表情讓他有些心疼了。

    轟的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心裡炸開,他剛才都想了些什麼?

    李逸塵臉色驀的一變,竟自轉身向靠窗的軟榻走過去,「天不早了我就在這裡睡,你也去歇著吧,明個一早還要和四弟妹見禮,那些奴才們的事母親那裡怕你也還得解釋一番,就說是頂撞我好了。」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帶了幾絲淡漠,「睡吧,明天還有的忙呢。」

    李逸塵幾乎是逃也似的合衣躺在了榻上。

    心頭迴盪的卻總是那鮮紅的唇,明媚多變的大眼,以及一臉複雜表情的小臉……

    而素顏很明顯也沒有睡好。

    一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如同烙餅一樣的折騰。

    只要一想到屋子裡還有一個男人她就覺得心裡喘不過氣來。

    眼睛睜開一條縫,靠著有些暈暗的燈火,自重重的羅幔中,素顏可以感覺到對面李逸塵影影綽綽的身影,一頭長髮隨意的遮了面容,輕而淺的呼吸,半側著身子的睡姿,露出一個彎曲的背影給她……聽人說這樣的睡姿是沒有安全感的人最喜歡的,李逸塵他會是這樣嗎?

    想著他的幾次受傷,剛才話裡話外無不另有含義的一席話……

    抿抿唇,皺皺眉,撓撓頭髮,素顏最後猛的坐起來。

    她真的睡不著了。

    李逸塵的手臂露出錦被。

    身上繡有鴛鴦戲水圖案的大紅色錦被滑出半個身子垂在地下。

    想了再想,幾次猶豫過後,素顏還是悄悄披衣下床,掂了腳過去準備幫著李逸塵把被子收好。

    屋子裡雖然放了炭盆,但這天可是實打實的臘月寒冬天。

    李逸塵的身子看著挺正常的,可真正誰知道有什麼啊,看那兩回都要死要活的。

    要是真著點寒引發點什麼後果可不好了。

    可沒想到她才一靠近,指尖還不曾觸到李逸塵的手腕,眼前一閃她的手已經被人用力的捏了起來,力道之大足以把她胳膊捏碎了,她呀的一聲痛呼,聲都還沒來得及出呢,只看到眼前又是一晃,李逸塵整個人坐起來另一隻手已經掐到了她脖子上,「什麼人?」

    「李,李逸塵……」

    靠,早知道她不這麼好心了,難得心軟一回,結果再次差點被掐死。

    狠狠的瞪一眼反應過來把她鬆開一臉訕笑的李逸塵,她靠在床上只喘粗氣。

    手腕上一片淤青,可見他剛才的力道。

    外屋響起碧柳的聲音,「少夫人,少夫人您醒了嗎,可是有什麼吩咐?」

    「沒事,我有些口渴,端兩杯茶進來好了。」

    外面碧柳輕聲應了,小心的端了茶低眉垂眼的退下去,素顏看著帶幾分陪笑的李逸塵親自端了茶遞過來冷冷的一哼,順便把頭扭到了一邊,她決定了,以後堅決和眼前這個人保持一定的距離,這個人就不是人來的,而且她和他一定是八字相剋犯沖——

    不然為什麼幾次都被他又掐又拽的,就差沒去了小命了。

    李逸塵真的很不好意思,他只是慣性動作啊,他以為是有人過來……

    「娘子真的對不起,為夫幫你端茶陪禮,你大人大量,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是好心幫你蓋被子,好心沒好報。」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娘子你要怎樣都可以。」

    「你的錯,幾聲對不起有什麼用,我差點被你掐死了。」生怕驚動外面的丫頭,素顏不敢大聲,只吡牙咧嘴瞪大了眼惡狠狠瞅著李逸塵,重重的哼,「剛才我想過了,以後我是堅決不和你一起了,咱們倆個得保持距離,不然我小命非得送你手裡不可。」

    「娘子你說笑呢,只是今晚這事真的是為夫不好,你別氣了,再睡會如何?」

    孔夫子不是說過麼,唯女人和小人難養也,更何況現在真的是他不好。

    他家娘子心疼他幫他蓋被,卻被他當成那起子欲行不軌的小人。

    怎樣都可以?

    素顏斜斜睇一眼李逸塵,眸底飛快的滑過一抹狡黠,挑高了眉眼,「拿來。」

    「什麼?」

    「手。」

    「哦。」

    李逸塵乖乖點頭,把自個的右臂送過去,素顏撇撇嘴,抱了他的手臂裉下上面的衣袖如小獅子一樣張口重重的咬了下去,齒間瞬間就見了血,素顏卻偏不放開,只用力的拿了牙齒在血肉裡來回的磨,心頭卻是恨恨的道,最好這一口咬死你。

    這丫頭莫不是屬狗的麼?

    疼的李逸塵嘴角直抽,可素顏不放他又不敢用力推她。

    想了想心頭曬然一笑索性由她咬吧,不過嘴裡卻壓低了聲音在素顏耳側輕輕的道,「娘子,你咬的太快我來不及告訴你一件事,我血裡可是有毒的,娘子別喝太多,不然會出人命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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