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大雪放晴,陽光驅散連日來籠罩在牧場上空的陰霾。
尹劍下了車,徑直走進屋頂覆蓋著厚厚積雪的「夏宮」。
這次來拜見米老爺子,除了禮節性的問候,還有一個目的——代表父母打探一下老爺子對米家與尹家合作開新型機甲的態度。
尹劍來得稍微早了點,老爺子尚在午睡。管家不拿準姑爺當外人,直接把他請進米開疆的書房,奉上茶點,恭敬地說：「少爺請稍等,我這就去請老爺。」
尹劍有些不好意思,擺手道：「先別打擾老爺子,反正我這一下午都沒什麼事,等他睡醒了再請示也不遲。」
管家笑道：「這是老爺子的交代,說是少爺來了隨時叫醒他。」
尹劍便安心坐下等候,一邊喝茶一邊欣賞書房中那些價值連城的古玩字畫。無意中看到一尊佛像,不由一愣,快步走到佛像跟前仔細端詳。
烏木雕刻的佛像長約一尺,慈眉善目身披袈裟,雕工並不出色,然而佛像背後卻生有一雙展翅欲飛的羽翼,顯得極為違和詭異。尹劍確信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尊佛像,可不知為何,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正納悶的時候,身後傳來開門聲,米老爺子拄著枴杖走進書房,精神比半年前大有好轉,臉色也紅潤多了。
「小伙子,又見面了。」米開疆丟開枴杖走到尹劍跟前,親熱地抱抱他的肩膀,望向他的目光裡流露出欣賞之色
尹劍向老人家鞠躬致意,含笑道：「老爺子身體恢復地不錯,看來肝病差不多痊癒了。」
米老爺子親手為他倒了杯茶,示意坐下說話。
「是啊,病灶基本消失了,醫生幫我複診的時候驚呼『奇跡,,這都要感謝你那起死回生的靈藥啊」
尹劍抿了口醇香的碧螺春,平靜地回答：「世上哪有什麼起死回生的靈藥,老爺子康復地這麼快,主要是身體底子好,藥物只是起到一個輔助作用。」
米老爺子見他毫不居功,欣慰地點了點頭,對這個即將成為自己外孫女婿的年輕人非常滿意。
「我這回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算是看開了,長命百歲不如家有餘慶,你小子在花園星於得不錯,米家的未來和我的寶貝孫女,全都交給你了。」
尹劍連忙起身肅然道：「多謝老爺子厚賜,晚輩一定會盡心照顧米蘭,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這話說得自己都心虛,米蘭同學若是知道他在外頭還有兩隻手都數不完的情人,委屈恐怕是少不了。
提到孫女的婚事,米開疆的滿是皺紋的臉上綻露笑容,表示下週一將親自為他和米蘭主持訂婚典禮,還跟尹劍約定,他和米蘭的第一個孩子要隨母性,作為米家接班人培養。
這件事米薰已經跟尹劍談過,並且徵得了尹世豪和葉知秋的同意。
尹劍本人並不在意長子是隨父姓還是母姓,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眼中的這件小事對一個大家族血脈傳承至關重要,自然滿口答應,趁老人家高興道出來意,希望老爺子同意米家與尹家合作開「無名」。雖說米家現在的當家人是米薰,可老爺子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針,沒有他出面表態,這次合作難免有些底氣不足。
米老爺子沒有馬上回應他的請求,品茶沉吟不語。
尹劍耐心等候,沒有流露出絲毫不耐煩的神態。
過了半晌,米老爺子終於開口：「小子,這次合作對米家影響深遠,我不得不慎重考慮,在我做出決定之前,希望你能坦率地回答我兩個問題。」
尹劍放下茶杯正襟危坐：「老爺子請講,晚輩知無不言。」
「第一的問題,如果『無名,無法擊敗『金牛座,獲得軍部列裝訂單,合作計劃便成畫餅,米家白白得罪了王家,豈不得不償失。」
尹劍正色道：「我有信心笑到最後,即便萬一競爭失利,合作意向亦將自動作廢,米家不會因此蒙受任何損失,至於怕得罪王家,恐怕不是您老人家的真心話。同行是冤家,就算米家不支持我,還不照樣被黃道集團視為眼中釘？當初王家把『米氏重工,趕出機甲製造行業的時候可沒考慮過米家的感受,如今米家又何苦拿熱臉貼王家的冷屁股,相反,如果米家能夠把握住這個機會收復失地,躍升為聯盟頂級家族並非空想。」
米老爺子淡淡一笑,看不出對他的回答是滿意還是不滿意,繼續問：「我的第二個問題,軍用機甲更新換代的背後涉及到天文數字的利益,這麼大的蛋糕,全聯盟的軍火商及其背後的世家豪門都在盯著,他們會允許米家和尹家獨吞？」
尹劍沉聲道：「這個問題您老不用擔心,『無名,的核心技術掌握在我手中,無人可以仿製,『黃道集團,曾經通過卑鄙手段竊得很動力池,的設計圖紙,結果還不是一無所獲？因此,在選擇機甲製造商的問題上,我有足夠的言權。」
米老爺子聞言哈哈大笑：「孩子,你太天真了,如果別人都無法從「無名」中分潤好處,他們憑什麼支持你？」
尹劍驀地抬起頭來與他對視,目光鋒芒畢露：「他們不得不支持我因為唯一能夠與「無名」競爭的只有「金牛座」,不支持我,他們就得支持黃道集團,可是您也知道,這些年來黃道集團在軍工業界上下其手、大肆擴張,霸道的作風得罪了很多人,看不慣王家吃獨食的人遠比忌憚我這個小毛孩的人多得多,比如米家,不也是王家鐵蹄之下的受害者？我不信您老人家對王家沒有怨言。」
米老太爺聞言面不改色地笑笑,心下卻是深以為然。當初米家亦曾是在機甲行業佔有不小的份額,後來迫於王家明裡暗裡的打壓無奈退出這個行業,因此蒙受了巨大的損失,至今尚未恢復元氣,要說對王家的仇恨,他比尹劍更深
黃道集團一旦促成「金牛座」列裝,必然動用家族資源壟斷新一代機甲製造產業,王家的貪婪沒有盡頭,下一步就會把目標瞄準戰艦產業,繼續鯨吞蠶食米家的地盤。屆時米家若不想破產,恐怕只能向王家搖尾乞憐討點殘羹剩飯,米家能夠接受這樣的結果嗎？顯然不能,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只有跟尹家合作,助推「無名」擊敗「金牛座
尹劍見老人不肯表態,便繼續闡述自己的見解：「繼續縱容王家吃坐大,抑或扶植一個新興勢力出頭跟王家對著於,兩害相權取其輕也的道理您老人家想必心知肚明,更何況,這不只是生意上的較量,還涉及。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哪怕王家改變原先霸道的策略,樂意出讓一部分利益謀求支持,那些與王家政治立場對立的勢力也不可能與之妥協,能夠身居高位的沒有傻瓜,倘若為了一點甜頭錯過這次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將來等落水狗緩過氣來,必然要反咬一口。」
最後,尹劍補充道：「除了上述理由,坦率地講,我個人的信譽和展潛力也是一大賣點,這兩年來我做了不少事情,結交了不少有力量的朋友,從未讓支持我的人失望過,我的經歷足以證明自己是一支藍籌股,從風險投資的角度講,米家與我合作有百利而無一害,這一點想必老爺子也是認同的,否則您老人家又怎麼捨得把寶貝孫女下嫁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