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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卷 五 炎漢烈焰第二十九章 難料之勢 文 / 鷹揚三國

    天色漸明,淡淡的霧氣瀰漫開來,一絲一縷的覆蓋在層層粼浪的河上,有如虛無飄渺的仙境。然而很快,這份寧謚之氣便被打破了。

    一艘艘各式各樣的船隻衝散薄霧,狠狠的撞上河邊的淺灘,一群群全副武裝的戰士躍下船來,在河岸邊整隊而列,一匹匹戰馬也被牽下船來,在騎兵們的照顧下重整裝具,整個過程嚴整而迅速,卻仍有幾名武將不耐煩的大吼著,催促著部下們加快速度。

    遠方的山腰上,南鷹、張奉、馬雲蘿三人趴伏在大石之後,注視著岸邊的忙碌景象。

    「嘿!真的來了,我已經看到了郭汜和華雄,這倆小子果然合兵了!」南鷹緩緩轉動著望遠鏡筒,口中低低道:「真是陰魂不散……就不能放過本將嗎?」

    「你做夢吧!」馬雲蘿輕笑著:「不要說董卓如今已經將你視為最大的眼中釘,便是你前日於邙山之中斬殺他的親侄董璜,他也絕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你的!」

    「切!怕他不成?」南鷹發出輕蔑的冷笑:「不怕告訴你們,命中注定我和他便是不死不休的對頭,只能以一方落敗身死而宣告結束……當然,這個人只能是他!」

    「你倒是信心十足!」馬雲蘿微怔,完全不明白南鷹如此強大的信心從何而來。董卓如今亦是兵強馬壯,且有韓遂和馬騰從後支持,其實力之強怎麼看都不遜南鷹的渤海軍。

    「兩年!」南鷹漫不經心道:「不信我與你打賭,那廝若能再活過兩年。我把老婆賠給他!」

    「什麼?」馬雲蘿更是一怔,突然瞄見南鷹嘴邊泛起的一絲壞笑,這才明白他又在調侃自己。臉上一紅正要發嗔,卻聽南鷹「咦」的一聲道:「好像有些不對啊!」

    「怎麼了?」她訝然道:「有什麼不對了?」

    南鷹隨手將望遠鏡遞給她道:「你瞧瞧,似乎董軍人馬遇到了什麼緊急情況?」

    「不會吧?」馬雲蘿一驚,學著南鷹的樣子湊上鏡端,彷彿近在咫尺的景象險些令她眼前一花,心中尚來不及讚歎一句,目光便立即被董軍戰士的行動所吸引。

    薄霧漸散的河面上。一艘小舟緩緩駛近,舟上幾名董軍將士似乎正在扯著嗓子向著岸上大叫,身邊尚有一名旗手正左右翻飛的打出連串旗語。

    順著那旗手打出旗語的方向。馬雲蘿迅速移動鏡頭便捕捉到了岸上的郭汜和華雄二人,他們正和幾名董軍將領一臉駭然之色的瞧向那旗手,顯然是被旗語之意所震驚。

    突然間,郭汜張口大叫起來。從他指手劃腳之相看來。他似乎正在下達什麼軍令。雖然聽不見他的聲音,馬雲蘿仍然能夠感覺到他的惶急之意,上千名原本已經整齊列隊的董軍將士倏的一陣大亂,紛紛掉頭向著船上奔去。

    馬雲蘿一聲低呼,立即將望遠鏡交回南鷹之手:「你精通唇語,快瞧瞧郭汜說了些什麼?」

    「哦?他說話了嗎?」南鷹亦是一驚,連忙對鏡望去。

    「他說…快!快!……全體立即撤回……你娘的!」南鷹突然罵了一句:「這傢伙轉身向著船上去了,瞧不到了!」

    很快。上百艘各式破船載著數千董軍將士重新向對岸劃去,只留下岸邊一片凌亂足跡。

    「這是怎麼回事?」三人一起面面相覷。事情發展至此已經完全超出了幾人的預料。在他們想像中,董軍將士必會鍥而不捨的渡河追擊,只待他們離岸稍遠,三人便可出其不意的殺回岸邊,驅散守船士卒,全力破壞敵軍船隻,然後在敵軍返身追來之前,施施然重新乘船划回黃河彼岸……正當敵軍認定他們將會就此退回渤海,忙於再尋渡河船隻時,他們卻會在上遊方向覓地重登黃河北岸,沿著事先規劃好的隱蔽路線直插太行山。這招三渡黃河之策,確可說得上是虛虛實實,高明之極,這也正是智先生之前為南鷹所設計好的一條最佳逃生之策。

    豈知正當三人準備全力發動之時,數千董軍竟會虎頭蛇尾的直接撤返南岸,令他們瞠目結舌之餘,同時大叫不妙。只因為他們已經沉毀了得自南岸的小舟,正等著俘獲敵方船隻渡回,如今敵軍盡退,一時半日之間,讓他們三人上何處尋找船隻?

    馬雲蘿氣鼓鼓的撅著嘴,嗔怪道:「都是你自作聰明。非要令我毀船……如今怎麼辦呢?」

    南鷹亦是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突然他眼中一亮,重新將望遠鏡對在眼前,大叫道:「還有一艘船在……我明白了,這船定是郭汜特意留下的,是為了等候早已撒出去的斥侯!我們要立即行動!」

    「快!快一點!」仍然留在岸邊的中型船上,一名都伯向著遠方幾名疾馳而來的斥侯騎兵大吼道:「小心老子不等你們!」

    瞧著幾名斥侯手忙腳亂的將馬牽到船上,那都伯終於鬆了一口氣道:「人都到齊了嗎?快快開船,我們要立即趕回南岸追趕郭將軍…….」

    「等一下!等等我!」一個淒厲的聲音慘叫起來,一個小黑點從遠方現出身影。

    「這他娘又是誰?」滿船二、三十人一起愕然,那都伯脫口道:「怎會還有人的?明明人數已經對上了……」

    「來的是什麼……」那都伯剛剛大喝出聲,卻一眼瞧清了那人的董軍服色,立即改口道:「你是那一營的?為何無故落後?」

    「別開船!別開船!」那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扯著嗓門叫道:「我是張濟將軍親兵,最先上的岸……我他娘的內急,正尋了處樹林方便,剛剛拉了一半,你們就…….喂!一定要等我!」

    滿船人聽得清楚,無不放聲大笑,那都伯也是哭笑不得,但知道此人是張濟親兵,卻無論如何

    也不敢不等,只得笑罵道:「你小子命好碰上了老子,不然張將軍定會打斷你的狗腿……快著點!」

    「唉!唉!」那人終於在一連串的應承聲中,跑到了船邊,他笨手笨腳的攀上船來,一屁股坐在船頭,突然間放聲大笑。

    「開船……你小子笑個什麼勁?剛剛還喘得什麼似的,現在怎麼又中氣十足了?」那都伯向著那親兵瞪起了眼睛。

    「多謝你啦!」那親兵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年輕俊秀的面龐,口音中的西涼腔調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你是……」那都伯看著那張似曾相識的面龐,一顆心兒突然間如墜冰窖…….昨夜郭將軍被擄之時,他恰好便在不遠之處,將那個劫持郭將軍的人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南鷹!」下一刻,都伯淒慘的尖叫震得滿船人一起跳了起來。所有人幾乎都忘記抽出兵刃,而是一臉呆滯的瞧向那個一臉旁若無人的年輕人。

    「咦?小子你竟然認識我?」南鷹嘻嘻一笑,隨手將頭上戴的制式皮盔丟在甲板上……沒有想到,昨夜潛入敵營的這身行頭還能派上這麼大的用場。

    他瞧著一船驚得面青唇白的董軍將士,乾脆雙手負後,傲然道:「看在你們久候本將的份上,饒你們不死……留幾個人開船,其他人可以走了!」

    「你,你,你!」那都伯又驚又怒,連話也說不全了:「你只……只是一個……一個人,你……你怎敢…….」

    「你他娘的磨什麼牙?若是本將的兵,早大耳瓜子抽你!」南鷹向身後努了努嘴:「誰說本將是一個人的?瞧瞧那是誰,有沒有見過世面的?」

    那都伯下意識的回過身來,待瞧清了遠處緩緩行來的那條纖麗身影,整張臉霎時間慘白如紙,腿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他幾乎是用呻吟的口氣慘叫道:「馬……馬將軍!」

    「咦!小子你果然識貨?」南鷹一怔道:「叫什麼名字?」

    「小…小人楊秋!」那都伯眼中儘是驚色,牙關打戰道。

    「楊秋?」南鷹一愣,難道會是日後的韓遂八部將之一的那個楊秋?

    「楊秋?」馬雲蘿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是韓遂讓你投入董卓軍中的?」

    「馬將軍!哦不!大小姐!」楊秋渾身顫抖道:「小人只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之人,怎敢不遵韓、馬兩位將軍之令?大小姐饒命啊!」

    南鷹心中登明,看來韓遂和馬騰確是董卓的最大支持者,否則縱然以董卓昔年在涼州的聲望,也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集結出這麼一支數量龐大的涼州兵馬。而這楊秋果然便是日後的八部將之一,否則他怎麼可能這麼巧的便認識馬雲蘿?

    「你親自駕船送我們過河!」馬雲蘿淡淡道:「留幾個你信得過的人,其他人讓他們滾吧!」

    「是!多謝大小姐!」出乎南鷹意料,滿船將士無不如蒙大赦的齊聲謝恩,竟是連半下反抗也免了。

    南鷹側身讓至一旁,瞧著數十名董軍將士爭先恐後的奔至船下,不由歎了口氣,向著馬雲蘿豎起一根大姆指。

    「楊秋,你先讓他們開船!」馬雲蘿向著南鷹飛去一個洋洋得意的眼神,才又向楊秋道:「你過來,說說為何郭汜突然間為何要重返南岸?」

    「是!大小姐!」楊秋一臉討好之色,點頭哈腰道:「剛剛對岸派來信使,以旗語通告郭汜…強敵逼近洛陽,董將軍令郭汜立即回師支援!」

    「什麼強敵?」南鷹和馬雲蘿一起失聲道:「竟令董卓如此驚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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