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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卷 三 兩京風雲第四章 雷霆手段 文 / 鷹揚三國

    漢光和七年秋末冬初之際,隨著黃巾軍三路主力的全面潰敗,各地官軍紛紛轉守為攻,曾挾席捲天下之勢的黃巾起義終於走到了盡頭。

    不久,大漢北路軍主將盧植從冀州掘開了大賢良師張角的秘墓,開棺戳屍。消息傳開後,天下震動,各地黃巾殘軍更加惶惶不可終日,競相歸降。

    同時,侵襲各地多日的疫情也漸漸平息下去,天子聞報後龍顏大悅,遂頒詔改元中平,以取其中興太平之意,又下令大赦天下,普天同慶。一時間,舉國上下一片歡騰。

    正當大漢百姓紛紛奔走相告,慶賀苦難時日終於過去之時,卻很少有人知道,更加殘酷的戰爭已經在西北之地一觸即發。無論是漢室,還是亂軍,都在悄無聲息的厲兵秣馬,嚴陣以待,隨時準備發動大規模的主力會戰。

    與此同時,一場詭異恐怖的巨大陰謀,也悄悄降臨在西北與三輔的交界之地-----西京長安。

    清晨,當第一縷初冬的陽光灑在方圓數十里的陽陵上,

    駐守此處的二百士卒與上百位官役同時感覺到遠方地面傳來的震顫,不久,隆隆蹄聲便打破了渭河與涇水之間廣闊平原上的平靜。

    陵園的圍牆和闕門外突然人喧馬嘶,竟似有千軍萬馬將陵園給團團圍住了。陵內官員軍吏無不變色,紛紛湧出闕門之外。

    過千驃悍的騎兵排成一面長長的扇形緩緩定在了陵外的百步之處。十幾名頂盔貫甲的將軍正躍下馬背,簇擁著一位文官模樣的人向闕門疾步而來。

    「這?這是何處兵馬!」陽陵的陵園令脫口叫道。

    他向著身後緩緩湊上來的幾位同僚苦笑一聲,皺起眉頭道:「來的可真不是時候!難道會是為了前夜之事?」

    這陵園令年紀不過三十五六,生得一副精明強幹之相,曾以辦事得力、謹慎細緻而頗得各級上官誇讚。但是此時,縱然以他的旺盛精力和縝密心思,卻因為連日來種種不可思議之事而被攪得有些六神無主。尤其是前夜,陵外更是發生了極端恐怖的慘事,至今仍是一籌莫展,正自煩悶之時,突然又無端端的冒出一支騎兵來,究竟是禍是福?

    「哼!」身旁的陵園丞冷哼一聲:「管他來得是誰?真是好大膽子,竟敢領軍直衝陵園門外!若是查察前夜之事,ziyou有司負責,也輪不到軍隊出動?」

    說話之際,那些文武官吏已經來到了陵園大門外,為首那文官喝道:「本官便是新任京兆尹劉陶,奉旨與都官從事南鷹、軍曹從事高順查察咸陽原上可疑諸事!你等報上官階姓名!」

    「原來是京兆尹!」那陵園令嘴邊浮出一絲淡笑,施禮道:「下官便是陵園令周旌!」

    他手指一一指過身邊諸人:「這幾位是食官令寧紹、食官丞趙攸、陵園丞劉郁、校長張賁,我陽陵五位主要官吏盡數在此!」

    「只是劉大人,卻不知您所指查察咸陽原上可疑諸事為何?」周旌故作疑惑道,心中卻暗暗叫苦。聽說這位京兆尹不是尚未上任嗎?怎麼會直接出現在此處,看來定是收到了前夜慘禍的密報了,這可如何交待是好呢?

    「聽說附近一帶不但怪事迭傳,謠言四起,陽陵前夜裡更是發生了駭人慘案,你身為陵園令,怎敢故作不知?」劉陶雙眉幾乎要倒豎起來:「如今此事已經驚動聖駕,本官身為長安之首,豈能不問?」

    周旌一滯,一時接不上口。

    「請京兆尹恕罪!」一個聲音陰陽怪氣的開口道,語中雖然說著恕罪,卻實是聽不出一絲敬意。

    開口之人正是那陵園丞劉郁:「敢問京兆尹大人,既然您口口聲聲說奉旨公幹,那麼便請出聖意!否則我等如何遵旨辦事呢?」

    「這個?」劉陶不由語塞道:「天子命本官來時,只說聖意即刻下達,如今本官卻無聖旨在手!」

    「哈!原來如此!」劉郁冷笑道:「既無聖旨,那麼對不住劉大人了,憑你京兆尹的官職,還是問不了這皇陵之事!」

    「你!」劉陶大怒,面色一寒道:「區區一個陵園丞,不過兩百石的官秩,怎敢如此放肆?」

    「又令京兆尹失望了!」那劉郁面無懼色道:「下官官秩雖低,卻是漢室宗親,至今仍有亭侯的爵位。沒有在劉大人面前稱孤,已經是很尊重您了!」

    劉陶冷冷的盯著他,緩緩道:「原來如此!既然劉侯認為本官問不得此事,是否也不准本官入陵查案呢?」

    「說對了!」那劉郁雙眼一翻,點頭道:「若大人請出聖旨,下官等自然無不凜遵號令,若是沒有,便大人在陵外候著!」

    突然,劉陶身後一名年輕的將軍直挺挺的走了上來,滿面不耐道:「跟他廢什麼話?咱們進去!」

    眾官一齊吃了一驚,那劉郁更是大怒,挺身攔在闕門前大喝道:「何人膽敢擅闖皇陵?找死不成!」

    那年輕將軍卻是視而不見般直行過來,突然他身後閃出一名漢將,搶上來伸手在劉郁胸前重重一推,登時將他推得仰面摔倒。

    那劉郁雖然家勢漸衰,但畢竟是宗室身份,幾時吃過這等大虧,人未起身,口中已經狂罵道:「造反了,天殺的……」

    「唰」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架在他的頸間,刺膚的寒氣立時將他下半截話語堵了回去。

    同時,一面白玉令牌直伸到他的面前,上面「如朕親臨」四個大字瞧得劉郁雙眼都逗在了一處。

    「識字嗎?」那個年輕將軍看著癡呆的劉郁木然點了點頭,臉上閃過嘲弄之色,他又向四面晃了晃那令牌,又問了一句:「諸位大人都看懂了?」

    包括劉陶在內,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卻是一齊駭然點頭。但凡有些見識的人,還是聽說過傳說中的那三面寒冰玉牌。

    「天子御令!」周旌終於反應過來狂呼道,他恭恭敬敬向著那令牌行了君臣之禮,垂手侍立一旁。劉郁的反應也不慢,他連翻帶爬的隨著周旌施禮退開,眼中卻現出一絲恐懼。傳說中,這玉牌不是只能由宗室掌握嗎?難道這年輕人竟會是……

    眾官亦如夢方醒般上前施禮,站過一旁,再無人敢多說半句。連劉陶眼中也閃過不能置信的神色,這小子絕對不簡單,怪不得天子之前會做出如此任命!相比這玉牌而言,那個監督百官的司隸校尉又算得什麼?

    「很好!」那年輕將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手將令牌交給那伸手推人的漢將:「手持此令入陵,將陵內所有兵士役吏全部集中起來,帶出陵外!」

    「凡有膽敢阻撓滋事者!」他突然冷冷的加了一句:「以大不敬之罪,立斬!」

    眾官心中一齊生出冷洌的寒意,好幾個人的臉上都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同時心中生出疑問,這年輕將軍是誰呢?他怎會身懷天子令牌!

    幾位令丞更是心中一顫,只怕劉陶說的「驚動聖駕」並非空言恫嚇,看來這事確是非同小可。

    「是!得令!」那漢將大吼道,迅速從腰間取出兩色令旗,打出一連串旗語。

    隨著手中令旗飄展,不遠處的那支騎兵迅速行動起來,他們整齊劃一的滾鞍下馬,開入皇陵之內。在軍官的約束下,這些士兵們還算保持了起碼的禮數,頗為客氣的「請」出了陵內的所有駐守士卒和官役。一名小吏稍微多了一句嘴,便被拖出陵外,狠狠抽了幾鞭子。

    望著那些面容冷峻的騎兵,以及他們手中挑釁式晃動著的長刀,沒有人敢懷疑他們是否有執行「立斬」的決心。連駐陵官兵都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們也算是經過戰陣的老兵,自然能看出這些騎兵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驕兵悍將,不由都噤若寒蟬的排成一列,乖乖行出陵外站好隊形。

    很快,數百人依據各自職屬和官秩在陵外站得密密麻麻。

    「各位!」那年輕將軍笑瞇瞇的行了過來:「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本將是鷹揚中郎將南鷹,雖然暫時兼了都官從事的差事,卻仍然是個只會打仗的粗人!」

    「鷹揚中郎將?」人叢中有消息靈通者失聲叫道,更多的人則是一臉茫然。

    「嘖嘖!看來本將的凶名不小啊!」那年輕將軍搖頭歎息,「是說本將殺人如麻呢?還是動輒毆打同僚呢?」

    人群鴉雀無聲,他們即使再無眼力,但看到幾位皇陵主官都老老實實的站在隊伍前排,大氣都不敢出上一口,又哪裡有人敢多接半句閒話?

    「本將來此,是奉旨與劉大人和高將軍共查所謂妖邪的謠言!不但是這陽陵,其他幾處陵寢本將也自會差人去一一知會,令他們隨叫隨到!」南鷹清冷的話語遠遠傳了出去:「希望各位都能夠恪守本職,安份守己,全力配合查察此事!」

    「若是有人膽敢陰奉陽違,給本將暗中搗亂!哼!」南鷹毫不掩飾的流露出森森殺氣:「本將回去固然在天子面前要受瀆職之罪,但在此之前,還能憑著天子御令砍掉幾顆不聽話的腦袋!」

    「本將別的不會!」他冷笑道:「殺人卻是拿手本事,眾位要不要試試?」

    「不敢!」五位主官中,陵園令周旌和食官令寧紹官秩最高,他二人相視一眼,一齊上前躬身道:「下官等必定全力以赴,不敢懈怠!」

    「很好!這些日子要打擾幾位了!」南鷹哈哈一笑道:「為了避免驚擾先帝,本將便在陵外設帳了!來人,三里之外安營下寨,請幾位大人和相關人等前去問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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