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皓廷郊外一處住所.中庭室內水池潺潺流水.夜秋雨坐在台邊上.望著水裡飄動的裝飾水藻出神兒.
「那麼想妹妹.不如聯繫一下他吧.」
歐皓廷走進來.夜秋雨回過神兒.看著他微扯了扯嘴角.最終也沒把笑意露出來.
「笑不出來就算了.你這樣勉強自己何必呢.憋得那麼難受還不如哭出來更痛快一些.」
歐皓廷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夜秋雨.她眼底流露出感激神色接過來.這一次是真的笑了.只是笑容又淺又淡.
「哭嗎.呵.眼淚這些日子流的太多了.曾經讓自己堅強的那些話.似乎也都成了耳旁風.我是很想念茜茜.可是也知道在他那裡茜茜會安全.至於聯繫的事……過些日子再說吧.」
夜秋雨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麼.總之一個意思.她目前還沒想好怎麼面對狄亞倫.
「我真有些搞不懂了.面對狄先生.就讓你感到如此為難嗎.」
「是這樣沒錯.」
說出這樣的話.夜秋雨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可是原本的自我傲嬌氣質.又讓她控制不住把話說出口.
「豈止是感到為難呢.我現在不想見他……不想見……」
接連兩個「不想見」.其實夜秋雨心裡清楚.她不過是給自己找個借口罷了.似乎越是說的多了.那份決心也就更加堅定.
「整不明白你.妹妹都在那裡了.本人還這麼彆扭.」
歐皓廷聳聳肩轉身走去另一邊.把這裡的空間留給夜秋雨一個人.
「衣服是我叫人按照你說的型號幫買的.你看看合不合適吧.真是……我歐皓廷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還會幫女人買東西.而且還是你夜秋雨.」
夜秋雨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歐皓廷的埋怨聽起來並不惱人.她對這個還挺熱心又守誠信的男人.看法也在逐漸改變.
輕歎口氣.剛要打開包裝盒.夜秋雨突然覺得眼前有個人影走近.她心不免位置狠狠一顫.猛地抬頭看去.
「狄……狄亞倫」
聽見夜秋雨的話.剛要走進裡間的歐皓廷也頓住了腳步.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回頭.狄亞倫冷著一張臉站在那裡.
「狄先生.你怎麼……」
歐皓廷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他是狄亞倫的私人秘書.可是竟然幫著夜秋雨隱瞞她的行蹤.
「皓廷.我現在的心情……真的難以言述.」
狄亞倫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麼的陰冷.可是他說出的話.讓人心底形容不出的疼痛.
「難怪這之前我在你家裡沒有見到她.原來你把人藏在了這兒.不過想想也是.既然知道你找到了人.而她還不想見我.你怎麼可能讓她住在你家主宅呢.」
「狄先生.我……對不起.」
歐皓廷本應該有許多種解釋.但是話到嘴邊.最終說出來的只有「對不起」三個字.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怪你.」
狄亞倫把視線從歐皓廷身上收回.轉而投落在夜秋雨的身上.她緊張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狄亞倫踱步向夜秋雨走去.她一慌想要站起身.但是腳軟得竟然站不起來.歐皓廷見狀連忙快步過來擋在了夜秋雨面前.
「狄先生.這件事……」
「怎麼.」
狄亞倫冰冷眸子又移回到歐皓廷身上.他的眼底寫滿的是關心與擔憂.這與平日裡的歐皓廷大相逕庭.讓狄亞倫心裡極其不舒服.
「夜秋雨到底是怎樣一個存在.竟然連歐皓廷都會變得這麼在意.」
「狄先生.」
歐皓廷從來就沒想過要背叛狄亞倫.他知道一定是之前夜秋雨說的那番話.讓狄亞倫產生了誤會.
「至少……不要太過為難她.」
這是歐皓廷唯一的請求.他也希望狄亞倫看在這段日子對夜秋雨朝思暮想的那份心情上.將這件事徹底化為煙消雲散.
「皓廷.這麼多年了.你應該瞭解我的脾氣.」
狄亞倫只甩給歐皓廷這樣的話.抬手將他推開.徑直朝夜秋雨走去.
「狄先生……」
夜秋雨擺擺手.示意歐皓廷不要為了她惹怒狄亞倫.
「夜秋雨.你當真不在意你妹妹了是麼.」
狄亞倫在冷笑.笑容像是徹骨的冰刀.讓人打從心底裡感到寒顫.
「你……我求你.不要傷害我妹妹.我只有這一個親人……」
狄亞倫嘴角彎起懾人的弧度.眼底不帶一絲溫柔的緊盯著夜秋雨.
「血脈親情還真是感人啊.可惜我並不是那種熱心腸的人.不會被你的話所感動.夜秋雨.就讓那段時間的狄亞倫徹底消失吧.因為這也是你希望的不是麼.」
夜秋雨一怔.還沒等她開口在說些什麼.狄亞倫一把按住她的頭.把她推進了水裡.
「狄……唔嗯……」
夜秋雨奮力地掙扎著.濺起一大片驚濤駭浪般的水花.
那番對話是多麼似曾相識的話.當初夜秋雨曾經對狄亞倫說過.可是經歷了那些糾結過往百轉千回之後.兩個人竟然又回到了原點.
「狄先生.你不能這樣.會鬧出人命的.」
歐皓廷衝上去一把拽開狄亞倫.把浸在水裡嗆了許多水的夜秋雨給拽了起來.她臉色煞白.一陣劇烈地咳嗽伴隨著吐出許多水.之後面色痛苦的靠在那裡喘息急促.
「只有這樣.才能讓她長長記性.以後還敢輕易做出這種事麼.不過……夜秋雨.我會給你一個選擇.到底是跟我回去還是繼續留在這裡.你自己看著辦吧.」
狄亞倫說完.也沒有強行拽著夜秋雨離開或者怎樣.直接轉身向外走去.
「你怎麼樣.」
歐皓廷扶著夜秋雨.一臉關切的詢問著她.夜秋雨微微搖了搖頭.
「我沒事.至少……他還不會讓我去死.」
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夜秋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儘管那是心生難過的笑.也不該這個時候出現.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收留.還有你的信守承諾.為了茜茜.我……還是跟他回去吧.」
夜秋雨的話讓歐皓廷感到有些意外.他有些詫異的望著夜秋雨.
「為什麼你不認為是我告訴他的.難道你不覺得.這有可能是我們兩個人搞出來的戲碼嗎.」
夜秋雨緩緩抬頭看向歐皓廷.這一次.她的眼底才充滿了真正的笑意.
「通過這段時間的瞭解.讓我知道你也是個有血有肉真性情的男人.雖說相處的日子不長.但是我也能夠感覺得到.你應該是不屑於做那種事的人吧.畢竟……如果真想把我交給他.你早就直接去做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歐皓廷笑了.他過去真的誤會了夜秋雨.瞭解何嘗不是在這幾天呢.
「我早該料到狄先生會這樣做.只是一直以為這裡是安全的.」
「算了.找都找到了.我也不希望你因為我的是有什麼自責.」
夜秋雨撐起身子.身影還有些搖搖晃晃.剛剛嗆了水.這會兒胸腔像是有人用酒精燈在燎燒一樣.
「幫我把那個……」
手指似乎都有些費力的指了下地上.歐皓廷托人買給夜秋雨的衣服掉在了那裡.
歐皓廷撿起來遞給夜秋雨.其實狄亞倫家裡要什麼沒有.也不差這一件衣服.可是夜秋雨卻很堅持要帶走.
「你該不會用這個去氣狄先生吧.」
夜秋雨嘴角笑意愈濃.她的身體很不舒服.笑起來也特別吃力.
「雖說我覺得他不會讓我死.但是也不確定因為一時氣憤失手或者怎樣.我只是不想把朋友贈與的東西就這麼扔下.僅此而已.所以你也放心吧.我不會再去惹怒他.至少現在不會.」
「你還真是個倔強的女人.」
歐皓廷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要不是夜秋雨和狄亞倫都這麼固執倔強.他們也不會鬧成今天這樣.
夜秋雨離開了.歐皓廷本想扶著她出去的.可是一想到外面的狄亞倫.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看樣子還可以走的.那就自己走出去吧.也好讓他少一些糾結多一些心疼.」
歐皓廷的笑容十分無奈.跟在狄亞倫身邊這麼多年.他豈會不瞭解狄亞倫的脾氣.絕對不容許有人背叛的天蠍.夜秋雨這一次是真正地踩踏上了雷區.
她若不是恰巧被狄亞倫聽到那些話還好說一些.可是不偏不倚的就被狄亞倫聽到了節骨眼兒上.然後在腦中神展開讓人一通腦補.某些情節和心態也就順理成章的架構成型了.
……
狄家的車.緩慢的行駛在公路上.
狄亞倫得知夜秋雨被歐皓廷藏在這裡之後.便叫司機開車來這裡接他.而且狄亞倫也很肯定.因為有夜茜茜在.所以夜秋雨一定會乖乖跟他一起回去的.
夜秋雨縮坐在車後排座椅的左邊.側著身子倚靠著椅背.濕漉漉的頭髮還有水珠在滴落.但是那個放置在包裝盒裡的衣服.還被她緊緊地摟在懷中.狄亞倫眸光一驟.伸手要把盒子拿出來.可是夜秋雨手拽得很緊.就是不讓狄亞倫給拿走.
「你總不希望我這副模樣去見茜茜吧.到時候她要是追問起來你怎麼回答.因為找到了姐姐.所以一開心就給推倒水裡去了嗎.」
許久不曾聽到夜秋雨抬槓的語氣和聲音.狄亞倫突然覺得通體舒暢.
「你怎麼就料定我會一直對小丫頭和顏悅色.難道不覺得我會像曾經那樣對待你們姐妹嗎.」
夜秋雨淡淡的一笑.她也說不出來.為什麼會這樣不擔心.
「如果你想做的話.就算我不說什麼做什麼你也會那樣.就像過去時那樣.所以.狄亞倫你不如再做回魔鬼.起碼這副模樣讓我更加熟悉一些.」
說到底.還是不想接受他的那份感情.夜秋雨說完這番話.心裡也難受的不得了.
然而讓人感到更加不舒服的是.狄亞倫聽完這些話之後竟然不吭聲了.車內氣氛壓抑得讓人極度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