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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遍地伎館 文 / 北宋生活顧問

    青苗撅嘴道:「我就曉得二夫人要出來幫忙,才故意躲著你。」

    林依奇道:「這是為何?」

    青苗道:「二少夫人今非昔比,只怕轉眼就是個誥命,怎還能與從前一樣,事事親力親為?」

    林依大笑:「若要我做個萬事不理的窮誥命,我寧願重回鄉下,做個有錢農婦。」

    青苗說不過林依,只得任由她也抓了一塊磚,動作利落地抹上粘口漿。

    灶台砌到一半,張仲微回來,加入砌磚行列。三人一同幹活,度快了許多,趕著在天黑前搭成了簡陋灶台。

    張仲微帶著欣賞的目光,繞著新灶台走了兩圈,拍拍手道:「大功告成,娘子,咱們且去巷口買晚飯吃,明日便能自己開火。」

    林依見他回來後一直心情不錯,奇道:「洪員外那事兒,你一點都不擔心?」

    張仲微朝隔壁看了看,不答,直到回到房中才道:「此事我做不了主,一切得聽爹的,著急又有甚麼用?」

    林依一想也是,便問:「那爹可有了主意?」

    張仲微道:「哥哥去寫信與李太守了,爹叫我明日一早便去報官,免得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咱們拐騙人口,若是這樣事情還不得解決,他就打算去尋昔日同僚幫幫忙。」

    林依道:「既是爹有謀算,那我就放心了,照著做便是。」說著喚青苗端了盆水進來,與他兩人把手洗了,一同走去隔壁,問張棟與楊氏晚上想吃甚麼。

    楊氏一瞧林依興致勃勃的模樣,就曉得她是想去逛,便道:「你們去罷,吃飽回來時,不拘甚麼捎一兩樣與我們便得。」

    楊氏雖客氣,林依卻不敢怠慢,忙叫青苗去巷口買來幾個肉餅,讓兩位老人先墊墊肚子,待得他們回轉時,再吃宵夜。

    夫妻二人出了小巷,旁邊有條與巷平行的大街,雖也入夜,卻仍燈火通明,人群熙攘,好不熱鬧。林依存心要瞧東京夜間景色,又見那條街離家裡近,便想也不想,拉起張仲微就走。

    張仲微不知為何,臉上有慌亂神色,連忙拉住她道:「娘子,你不是肚餓麼,那邊又沒有賣吃食的,去了作甚。」

    張仲微扯謊太沒水平,林依朝他臉上一掃,就曉得他講得是胡話,便故意道:「誰說我餓了,偏要逛夠了再說。」說完將來路一指,故作驚訝狀:「呀,那是個甚麼物事?」

    張仲微上當,回頭去瞧,林依趁這空檔,掙脫了他的手,疾走入街,然而還沒走兩步,就被張仲微追上,硬拖了出來。

    林依甚為不解,道:「我都還沒將那幾棟樓瞧清楚,你急個甚麼,難不成那街上有吃人鬼?」

    張仲微拽著她胳膊,死活不讓她進,卻又尋不出理由來,急得直撓頭。林依好奇心愈來愈盛,便拖著他朝回走,故意道:「既然你不告訴我,那我回去問爹娘,他們在京住過這麼多年,定然曉得。」

    張仲微大急,迫不得已,只得吐露實情。原來這條街也沒甚麼特別,只不過全是伎館而已。林依一良家婦人進去,實在不好。

    林依一時不能適應他的說法,心道,伎館一條街都開到居民區隔壁來了,這還叫沒甚麼特別?

    張仲微聽了她的疑問,與她解釋一番,她才曉得,東京伎館生意極為興旺,除了這條街外,朱雀門街西過橋的曲院街往西、西通新街門瓦子以南的殺豬巷、南斜街、北斜街、牛行街、東雞兒巷、西雞兒巷……許多街巷,都有伎館所居,除此之外,那些大酒店小酒樓,也多有官伎陪酒,一呼即來。

    林依越聽,眼瞪得越大,聽到最後,已帶上了怒氣,反揪住張仲微胳膊,問道:「你在東京才待過幾個月,怎對大小伎館街一清二楚?」

    張仲微目光閃爍,支吾著不肯說。林依見他這樣,愈氣惱,又問:「是不是你已去召過伎女了?」

    張仲微的目光,仍舊四處飄移,但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道:「我不曾去過伎館。」

    林依此時恨不得連飯也不吃,直接將他拖回家,拷問清楚再說。

    張仲微小心翼翼地來拉她的手,道:「娘子,咱們先去尋吃食。」

    林依不動,怒道:「不講清楚,咱們就在這裡站一夜。」

    張仲微無法,又不敢硬拽,只好講了實話,原來他之所以對東京伎館瞭如指掌,全是因為張伯臨愛打探這個,又愛與他講,久而久之,他便都清楚了。

    林依忽地記起張伯臨去過金銀鋪後,回來時神采飛揚,忙問:「你們是不是賣金銀去時現這條街上有伎館的?」

    張仲微點了點頭,指了街道,道:「那家已熄燈打烊的,就是金銀鋪,再除卻靠前的幾家酒樓,後面的大半條街,都是伎館。」

    林依疑道:「就算大哥現有伎館而竊喜,這也沒甚麼好替他瞞的,那為何先前我問你時,你卻要支支吾吾,難不成你們約好了同去?」

    張仲微連連擺手,道:「我就是走在大街上看見了伎女,都不敢多瞧一眼的,哪裡還敢去伎館。」

    林依也不作聲,只盯著他看。張仲微被盯得久了,開始心虛,小聲道:「去年來東京趕考時,有位相識的考生相邀,便同哥哥去了回正店,哥哥說,如果我把伎館街的事告訴你,他就要與你講正店的事,因此我……」他見林依的臉色越來越黑,連忙把街頭一指,道:「去的是正經酒樓,就是金銀鋪後的那幾家一樣。」

    林依站到街道入口處,踮腳朝裡望了望,只見那所謂的正經酒樓上,酒桌邊大抵都有濃妝艷抹的女子相陪,便指了張仲微道:「那些都是甚麼人?」

    張仲微老實答道:「陪酒的伎女。」

    林依氣道:「這還叫正經酒樓?那不正經的該是甚麼樣子?」

    張仲微十分委屈,道:「朝廷所設的正店,大多養有官妓相陪,我能有甚麼法子。」

    既是國情使然,那他為何心虛不敢講?林依不大相信他的話,緊問道:「若只是陪酒,你遮遮掩掩作甚?」

    張仲微不答,眼神祇朝不遠處的酒樓上飄,林依順著望去,只見窗邊有一酒客,酒客旁有一伎女,乍一看,兩人都是端坐,並無甚過火之處,但多瞧一時便現,那酒客自己是不動手的,飲酒由伎女執杯,吃菜由伎女伸筷子,全是親親熱熱送到嘴邊。

    林依問道:「你那裡也是這樣?」

    張仲微已不大敢看她,聲細如蚊蚋:「哥哥說,這是風尚,若我不從,便是土包子,丟臉。娘子,我曉得你不喜,我再也不敢了……」

    林依望著那酒樓,望著遍街燈火的東京城,想了許久許久,突然喃喃道:「其實我能理解,任何時代有不同的道德標準,隨大流也不一定就是不堪。」

    張仲微沒大聽清,也不大明白,問道:「娘子你自言自語講甚麼?」

    林依提高了聲量,斬釘截鐵道:「你說對了,我就是不喜,只要別的女人靠你近些,我便受不了。」

    這話太過大膽直白,張仲微竟臉紅了,趕忙朝四周看看,小聲道:「我曉得,我曉得。」說著上前拉她,道:「娘子,我再也不去正店便是,你別惱了,咱們吃飯去罷,把你餓著了可不好。」

    林依的心情很複雜,歎氣道:「只要你踏進官場,哪有不去正店應酬的道理,就是不應酬,同僚間也得去宴飲幾杯聯絡感情,除非你別做官。」

    張仲微道:「我苦讀這些年,好容易熬出頭,怎能不做官了,大不了就算去酒樓,我也抵死不要伎女相陪。」

    竟將「抵死」一詞都用上了,林依撲哧一笑:「暫且信你這回,可別說一套做一套,若叫我瞧見——哼,我可沒大嫂那般好性兒。」

    她不過是威脅張仲微,不料張仲微卻連連點頭,一面走,一面道:「其實哥哥並非好女色的人,只是嫂嫂將人送到他面前,豈有不笑納的道理。」

    這話倒有幾分道理,但林依仔細想一想,還是謬論,駁他道:「你就曉得一味向著大哥,他那兩名通房丫頭,也就錦書是大嫂送的,青蓮可是他自己收的,伎館的事,也不是大嫂教的罷?」

    張仲微還真是兄弟情深,一心想要為張伯臨扳回一局,將腦袋撓了又撓,道:「大嫂肯定沒告訴過大哥,伎館去不得。」

    林依想了想,道:「大概是沒講過,可這又如何?」

    張仲微一拍巴掌,道:「既是沒講過不能去,反意便是能去,既是能去,哥哥當然想去。」

    林依心內的小火苗又開始騰騰的燒,斜眼看他道:「照你這樣講,若是東京出個新鮮玩意,我因不知情而忘了提醒你,那你便自動自覺去了?」

    張仲微無奈道:「你是甚麼心思,我已明瞭,怎還會去做那等事惹你生氣。」說完攤手,也了通小脾氣:「你整天這樣防著我,累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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