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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十章 仲微過繼 文 / 北宋生活顧問

    張仲微道:「我有什麼能耐,自個兒清楚,單憑文章,決計取不了三名,全是仰仗李太守,既受了他的恩,怎能拒收他送的丫頭,不然豈不是不與人臉面?」

    林依見他有主見,很是欣喜,心道,原來他雖老實,卻還不笨,於是問道:「那你今後有何打算?」

    張仲微見她關心,便講了些科考為官的事體,大宋及即命以官,因此走上仕途已是鐵板釘釘的事,只等朝廷任命授官。他一面講,一面尋思,該如何與林依提成親一事,但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派個媒人來講才算鄭重,於是直到兩人分別,也沒提及正題。

    張家二房兩名兒子同登科,震驚鄉里,到了下午,來道賀的人來來往往,好不熱鬧。楊氏站在舊屋院門口瞧了一時,回去與張棟感歎:「好事都在別人家。」

    張棟安慰她道:「那也不是別人,咱們嫡親的侄兒呢。」

    楊氏看了他一眼,道:「侄兒再親,怎親得過兒子?」

    張棟沒作聲,朝窗前站了,聽隔壁院落此起彼伏的道賀聲,臉上不免顯出羨慕神情。

    楊氏在他身旁,似是自言自語:「年近半百,膝下無子,老來沒得依靠,不如過繼個兒子來養老。」

    在大宋,將近五十的人,實在稱得上是老翁了。張棟明白,這過繼的提議,實是有理,但他卻為願服老,心道,待得債務還清,進京謀項官職,再納幾個美妾……正想著,楊氏的話打斷他思緒:「官人,我瞧仲微那孩子甚好,不如趁他在家,過繼了來。」

    張棟正想著納妾,忽聞此語,就有些不高興,道:「過繼侄兒,哪有自己親生的好。」

    楊氏笑道:「仲微可是新晉進士及,轉眼就是個官,有個這樣的兒子,你面上多有光彩。」說著又朝張棟耳邊附了,低語幾句,稱過繼與他自己生兒子,根本不相妨礙,待得入京,照樣與他納妾。

    張棟猶豫道:「若過繼後又有了親兒,怎辦?」

    楊氏嗔道:「父老兒幼,就算有了ど兒,也少不得需要兄長扶持,不過是將來家產分去一半罷了——咱們如今一身的債,哪來的這產與別人惦記?」

    張棟心動,琢磨一時,又輾轉反側想了一夜,二日去了二房新屋,將過繼的事兒提了。張梁聽後,倒是願意的,一是覺得張仲微過繼到大房,並不吃虧,二來還念及兄弟情,於是就先口頭應了。

    但方氏得知此事,卻堅決不允,她正想著迎娶林依進門呢,怎能眼睜睜瞧著她的豐厚陪嫁,抬到別人家去?於是便與張梁大吵一架,道:「若真心想過繼,先前怎不見提起,如今見仲微有了出息,就惦記上了。」

    張梁也猜到張棟想過繼張仲微,一多半是瞧上了那進士身份,但嘴上仍替兄長辯護:「先前在孝中,怎好提過繼的事,如今他們要進京,所以想先把過繼的事辦了。」

    提起進京,方氏想起大房一家的債務尚未還清,被債主牽絆,這才遲遲未動身,她一想到林依的陪嫁,恐怕要拿去填補大房的虧空,更是肉疼起來,說什麼也不許張仲微過繼。

    張梁耐著性子勸她道:「仲微就算到了大房,也還是你親生的兒。」

    方氏吐露了真言,道:「林三娘的陪嫁……」

    張梁打斷她道:「伯臨轉眼就要出仕,還怕沒得錢拿來養家?」

    在方氏心裡,兒子的錢與兒媳的錢,那是不一樣的,於是不肯聽,仍舊哭鬧。

    張梁不免疑惑,方氏當初嫁進來時,也算是知書達理的一位小娘子,怎麼幾十年過去,渾然變作一名潑婦?

    家族過繼這種事,只要還有當家男人在,婦人就插不在嘴,張梁肯徵求方氏意見,已是與了她臉面,如今見她給臉不要臉,就冷了下來,自去使人請張棟,來商議過繼諸項事宜。

    方氏眼瞧著過繼一事成了定局,沮喪之餘,又想著與張仲微多爭些好處來,跑去與張棟道:「若大哥今後有了親兒,家產也得分與仲微一半。」

    張棟既作出過繼決定,自然是捨得家產,於是將這條寫進了過繼文書裡。

    過繼同成親一樣,兒女向來是沒得話語權的,張家兩房在堂上議得熱鬧,張仲微卻被蒙在鼓裡,直到事情商定,張梁喚他去磕頭時,才曉得從今以後,自己換了個家。

    他渾渾渾噩噩自堂屋出來,碰見張伯臨,怔怔道:「哥哥,爹娘竟把我過繼給了大伯家。」

    張伯臨也是一驚,但旋即鎮定下來,拍著他肩膀勸慰道:「一樣是姓張,什麼要緊,再說大伯膝下無兒,是該有人去侍奉,這也是孝道。」

    大道理,張仲微明白,只是張梁與方氏事先不曾來知會他,讓他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心裡不免難過,蔫蔫應了一聲,扎進了房裡。

    堂上張棟與張梁將文書簽訂,回去遞與楊氏瞧,道:「這幾年,你時時不忘過繼,今兒可如了你的願了。」

    楊氏一笑,命流霞將文書收起,又親自出去收拾空房,預備張仲微來住。林依聽見外面有動靜,遂遣青苗出去打聽。片刻,青苗回報:「三娘子,二少爺過繼給大房了。」

    這消息太過突兀,林依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且還是不相信,方氏惦記著她的嫁妝呢,怎會值得把張仲微過繼與別人。

    青苗道:「文書簽了,頭也磕了,當堂就改口喚了大老爺作父親,這還能有假?」

    林依驚訝道:「二夫人願意?」

    青苗笑道:「自然是不願意的,哭鬧耍潑,十八般武藝都使出來了,卻無奈二老爺根本不聽她的。」說完撫掌:「這下可好,三娘子就算嫁與二少爺,也不消天天見著二夫人那張臉。」

    青苗提及婚事,林依仔細回憶一番,終於明白了楊氏為何總照顧她,還不惜得罪方氏替她出頭,原來是早就算計好了要過繼張仲微,於是提前將她當作了自家人。

    青苗聽了她的分析,不禁愕然:「原來過繼的事,大夫人幾年前就開始打算了,這份城府,誰人能及?那若是大夫人來提親,三娘子嫁是不嫁?」

    林依笑了,她才剛考查過張仲微,結果十分滿意,至於未來的婆母,小心應付就是了,再說她如今家底頗豐,就算嫁去大房,也要叫人高看一眼,實在沒什麼好擔心的。

    晚上,張仲微搬了過來,先去拜見新父母,楊氏見他神情略顯沮喪,想引他高興,便問他道:「明日我請媒人來,去向林依提親,如何?」

    張仲微聽了這話,臉上果然就顯了笑容,起身施了一禮,答道:「但憑娘作主。」

    張棟待他走後,與楊氏道:「這孩子太過兒女情長,不好。」

    楊氏不以為然,難道天下男人,非要個個薄情寡義才好?

    二日,媒人到,聽過楊氏吩咐,去向林依提親。林依一直拖著不交草帖,就是想看看張仲微如何處理青蓮一事,如今舉動讓她滿意,自然就肯嫁了,爽快填了草帖,交與媒氏。

    既是兩家情願,行事就快了許多。憑著媒人往來,很快交換了定帖。這日,媒人送了定禮來,金瓶酒四樽,山羊一雙,另還有幾隻繪了五男二女的木盒子。林依雖能幹,卻未經歷過婚禮,不知如何回定,忙命青苗請了楊嬸來,請教她如何行事。

    楊嬸掀蓋兒翻看,見裡頭有幾樣珠翠與飾,還有緞匹茶餅等物,咂舌道:「大房是照著官宦家規矩備的定禮,比二房求娶大少夫人時可豐厚多了。」

    林依奇道:「大房欠債還未還清,哪裡來的錢?」

    楊嬸道:「想必是借的。」

    青苗抱怨道:「借錢辦定禮,到時還得三娘子去還,好沒意思。」

    楊嬸笑道:「你這妮子,別個還沒開口叫三娘子還呢,你倒把話講在了前頭。再說定禮多寡,乃是三娘子臉面,大房寧願借錢,也要與她長臉,這不是好事?」

    青苗聽了這話,就歡喜起來,忙道:「還是大房好,若換作二房,決計想不到這裡。」

    林依見大房曉得與自己臉面,突然就覺得楊氏比方氏好上百倍,暗道:果然懂規矩講道理的人辦事,就是很強些。她感念張家大房,就請教過楊嬸,把回定禮備得厚厚的,免得真叫他們虧空。

    不過感動歸感動,該留的心眼兒一個沒少,之前的草帖定帖,凡是需要列出陪嫁妝奩的地方,林依都只將自家財產填了一半,如今大房行事貼心,她也未改初衷。

    青苗對此舉十分不解,問道:「三娘子人都去了張家,財物能不去?等你出嫁,這戶就沒人了,留下一半家產,寫在誰人名下?」

    林依道:「既是門戶無人,錢財田地,自然是要一併帶去張家的。」

    青苗更加疑惑,追問:「既然都帶去,為何不寫在嫁妝單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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