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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十八章 任嬸告密 文 / 北宋生活顧問

    張家分家在前,向李家提親在後,因此在李舒看來,婆家乃是欺騙了自己,她辭別林依,心裡仍舊堵得慌,遂喚了錦書來吩咐:「去探聽探聽,二夫人可還有甚麼事瞞著我,或是騙了我。」

    錦書是個得力的,鄰命後,並不四處打聽,而是徑直去尋任嬸,與之閒話道:「真沒想到,二夫人連幾十畝田,也要扯謊。」

    任嬸到底是方氏陪房,替她打馬虎眼道:「家裡窮,二夫人也是無法。」

    錦:「真的只有六十畝地?」

    任嬸如實答道:「可不是,自分了家,就只有這些了,雖有幾畝旱地,卻是不值錢的。」

    錦書看了看她,又將在廚房忙活的楊嬸望了一眼,問道:「咱們沒來時,家裡就兩個下人?怎麼忙得過來?」

    任嬸朝扭腰路過的冬麥努了努嘴,道:「那也是個丫頭,自從暗地爬上了二老爺的床,就拿自己當個妾了。」

    錦書心驚,她一個丫頭,都曉得孝期不可同房,張梁堂堂老爺,怎背地裡做此等事體。她忙道:「你莫要瞎說,二老爺尚在孝中,這不合規矩。」

    任嬸笑道:「二老爺又不是官,鄉民而已,哪個來理會這些事?」

    錦書雖瞧不起張家,但到底成了一家人,不替張梁打算,也要替張伯臨打算,遂急道:「二老爺不做官,大少爺可是要做官的,我們老爺甚是器重他,怎能因這樣的事壞了他前程?」

    任嬸不以為意,道:「他們又沒明目張膽行事,只要咱們不說,誰人曉得,再說他們還沒鬧出事,怕甚麼。」說完又神神秘秘笑了:「那鬧出事來了的,都有二夫人壓著,你且放心罷。」

    錦書聽了冬麥的事,本就吃驚,再一聽她提方氏,更生警覺,忙問何事。任嬸但笑不語,錦:「大少夫人正閒坐無聊呢,你何不去她面前講講故事,討兩個賞錢使用?」

    任嬸要的就是這話,大喜,忙道:「勞煩你帶路。」

    錦書領她帶李舒房裡,使了個眼色,稟道:「大少夫人,任嬸說她有一樁好故事,要講與你聽。」

    李舒暗地坐直了身子,笑道:「正愁無事做呢,任嬸快坐。」

    小丫頭搬來一小板凳,任嬸朝上坐了,她為了多討賞錢,故意講故事拉長了講,慢吞吞道:「大少夫人未進門前,大少爺是有個丫頭服侍的。」

    她這才起了個丫頭,李舒就失了興致,大戶人家未娶妻前,有幾個通房都不足為奇,何況只是個丫頭。她歪向椅子一旁,胳膊肘撐著扶手,懶洋洋問道:「丫頭呢,沒見著人呀。」

    任嬸見她這模樣,生怕賞錢跑了,忙講了重的:「因那丫頭在孝期就懷上了,見不得人,二夫人將她藏去親戚家了。」

    李舒心下大駭,後背猛地繃直,斥道:「胡說八道,大少爺熟讀聖賢,明白事理,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任嬸還道她是吃醋,忙道:「大少夫人息怒,不是大少爺的錯,都是那妮子使壞,鉚足了勁要勾引大少爺。」

    她卻是料錯了,官宦家出身的李舒,先擔心的,乃是張伯臨孝期得子,會對仕途造成怎樣的惡劣影響;其次是庶子生在嫡子前頭,有損李家臉面;至於吃醋——她李舒何等身份,會將一個丫頭放在眼裡?其實只要嫡子先出生,她並不介意有幾個庶子,就如同出閣前李夫人教導她的——庶子再多,也是庶子,沒出息,就當半個奴使喚,有出息,受封賞的是嫡母。

    李舒心思急轉,長指甲在椅子扶手上劃了幾下,問道:「那丫頭叫甚麼?」

    任嬸見她有興趣,來了精神,連忙答道:「叫如玉,大少爺給娶的,說是甚麼顏如玉。」

    書中自有顏如玉?李舒冷笑,又問:「她人現在何處?」

    任嬸磨蹭起來,道:「不能說,若被二夫人曉得,我老命不保。」

    李舒此時沒有與她廢話的力氣,只向旁邊招了招手,甄嬸便捧了一隻小匣子出來,錦書掀蓋兒,取出一張一貫的交子,擱到桌上,道:「請清楚,才能拿。」

    任嬸還是銀姐在時,見過面額這樣大的賞錢,登時口水都要淌出來,直直盯著那交子道:「如玉在隔壁村子方大頭家,那是二夫人的遠房親戚。」

    甄嬸聽了這些時,越聽越疑惑,忍不住插嘴道:「我看你是胡謅,二夫人再糊塗,也是大少爺親娘,難道她不曉得孝期生子不合規矩,非要以此毀了大少爺前程?」

    方氏向林依討那兩頭死豬錢的時候,李舒就已將她劃歸為不可理喻之人,因此懶得去分析方氏這樣做的緣由,只向任嬸問明鄰村道路,派了個小丫頭去實地探聽消息。

    任嬸得了一貫賞錢,笑得合不攏嘴,樂滋滋地走回舊屋去,全然沒想方氏得知此事,會如何罰她。

    舊屋院子裡,林依家正在殺年豬,圍了許多人看,任嬸心情好,笑呵呵走去幫忙,楊嬸打趣她道:「又是害了哪個,這樣高興。」

    任嬸心中有鬼,聽了這無心之語,臉色立時就變了,支支吾吾幾句,丟下手走了,留下楊嬸莫名其妙。

    楊氏聽見院子裡頭豬叫,心煩皺眉:「這豬叫得可真夠淒厲的。」

    田氏窮苦人家出生,見不慣楊氏住在鄉間,還要耍弄清高,遂道:「那是林三娘家殺豬呢,哪有不叫喚的。」

    流霞扒在窗子前看著,歡喜道:「晚上有豬血飯吃了,只不知林三娘擺不擺酒。」

    田氏也走到窗邊瞧,道:「她家有佃農,一年辛苦到頭,要請來吃頓飯,自然是要擺酒的。」

    她料得沒錯,果然到了晚間,地壩上就擺開了幾桌,一半坐的是佃農,一半坐的是相熟的鄰居,方氏與李舒也位列其中。青苗在席間穿梭,代主招待客人,流霞與田氏正奇怪沒見林依,就見她在門口笑道:「大夫人賞臉,去吃盅酒?」

    楊氏卻不願意,道:「你殺豬,我高興,但那外頭都是些村人,我不願去與他們同席。」

    林依曉得她是官宦夫人,只不過丁憂而已,因此能理解她心情,便道:「是我疏忽,我叫青苗與大夫人端幾碗菜來。」

    流霞忙道:「我去,我去,勞動她作甚麼。」

    楊氏瞧著她朝廚房去,歎道:「無錢百事哀,如今我們淪落到與下人住一個院子。」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為何有此一歎。林依愣了愣才明白過來,這舊屋自二房一家搬走,原屬他們的那幾間,就全改作了下人房,楊氏官宦夫人,卻與下人做起了鄰居,心裡自然不舒服。

    田氏安慰楊氏道:「娘莫要難過,明年出孝,咱們就要進城了,且再忍耐幾個月。」

    楊氏早已算過,要明年十月孝期才滿,因此她並不樂觀,仍是滿臉抑鬱。住房一事,一時半會兒是改善不了的,林依不知如何勸慰她,只得默默退了出去。

    晚上青苗收拾完地壩上殘局,回房居然也感歎:「都怪二房一家搬去了隔壁,害我們只能與李家幾房下人同住。」

    林依大惑不解,問道:「問不是住了這麼些下人,都來與你幫忙,方纔你收拾桌子,能有這樣快?」

    青苗一面洗手,一面忿忿道:「好是好,可他們不止有媳婦子和丫頭,還有男人和小子呢,方才就有個愣頭小子瘋言瘋語,叫我罵了回去。」

    有人調戲青苗?林依一愣:「誰?膽子這樣大,我同大少夫人講去。」

    青苗見她願意替自己出頭,便將那小子的名字講了。

    二日,林依真去了李舒房裡,將她家小子調戲自己家丫頭一事講與她聽。林依的意思,是叫李舒對下人勤加約束,可李舒覺得,丫頭又不是正經小娘子,調戲了又能怎地,遂提議,乾脆把青苗配給那小子。

    在林依心裡,如今青苗不僅是個丫頭,更是她的伴兒,哪肯隨便與她配個小子,於是斷然拒絕。

    李舒見她不願意,也就罷了,喚了甄嬸來,叫她去訓斥那小子。林依真心謝道:「我曉得自己多事,為個丫頭叨擾大少夫人,只是我孤身一人,唯有青苗做伴,難免將她看得重些,還望大少夫人見諒則個。」

    林依是重情意,李舒卻理解的是另一層意思,所謂孤女門前是非多,哪怕是個丫頭,也是須潔身自好的,不然人人覺得她家的丫頭好調戲,耍著耍著,難免就輕薄到她自己身上去。

    轉眼甄嬸來回話,道:「照大少夫人吩咐,已訓過那小子了,他再也不敢了。」

    林依福身又謝,李舒忙起身回禮,道:「甚麼了不得的事,說起來還是我家下人錯在先。」

    林依見此事解決,便欲告辭,李舒卻留她道:「林三娘有事要忙?若是有閒暇,就陪我坐坐。」

    林依聽得這話,就曉得她是有事了,便重新坐下,笑道:「我能有甚麼事,只怕言語粗鄙,擺起龍門陣,入不了大少夫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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