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武俠修真 > 殘影斷魂劫

龍騰世紀 第三十二章 (4) 文 / 殘影斷魂劫

    順治道:「話也不能這麼說,他在朕統管的天下處處為亂,朕尚未說自己枉為人君。李卿家,你我如能同心合作……朕的意思是,由你出面,平息了各地起義之軍,讓他們也與清軍協作,一起對付七煞魔頭。集眾人之力,或許還能有些勝算。假如這外患未平,咱們自己人卻先在私底下鬥得一團亂,那算什麼?是以朕時常在想,好比攝政王和肅親王那一干人,若能暫將奪權之心安定下來,一力殲滅反賊,或許局勢……還不至於到今天這一步。」李亦傑聽他談及政局,插不上什麼話,惟有沉默聆聽。許久後順治一笑,道:「朕一想著這些事,就不免出了神,讓你見笑了。哎,**苦短,人能在一起相守的時日是不多的。在有望之際,就該牢牢握住,別等得日後再來悔恨。你還下不了決心,不如朕就替你做主,找到南宮女俠後,你就娶了她為夫人。朝夕相伴,也好方便照應。只要讓她時刻不離你左右,七煞聖君再厲害,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傷到她。宮裡能相幫置辦你們的喜事,正可讓大夥兒在一起樂上一樂,恰好這皇宮,也悶乏了這麼久。」李亦傑忙推脫道:「這個萬萬不可。我只拿雪兒當作一起長大的小妹妹,並沒愛過她……我,我不能欺騙她的感情啊?就請皇上做主,給她說合一門有些來頭的親事罷了,也好讓她日後……即使我死了,也能有個依靠。」

    順治笑道:「朕倒是盼望你早些成親,那就再不會動韻兒的腦筋了。」見他神色立轉惶恐,一臉急於解釋的老實相,不由得哈哈大笑。最後道:「朕給她另說親事,難道彼此間倒反有感情了?他兩個可以培養,你們怎麼就不能?別這麼扭扭捏捏的,說定了,即使朕將來當真指婚,也唯獨看好你們二人。你就當作買朕的面子,也得跟南宮女俠好好的白頭到老。她的下落麼,只要她還待在這個世上,朕就一定查得出來。到時盼著賢伉儷同來朕身邊扶持,你二人正直仁義,絕不會私下惹出是非,將大權交給你們,也好放心。這全是出於一番求賢若渴的惜才之心,但請李卿家不負朕望,勿要拒絕。」李亦傑聞言,自然又是千恩萬謝了一番。但對於正式入朝為官,便有些含糊其辭。外頭福親王候著轎子,久等他兩人未出,不得已只好尋了個太監入去相請。兩人才發現一時談得投機,竟忘了要緊事。互相自嘲幾句,出門上轎。福親王早已等得不耐,對順治還得表面賠笑的扮順從,看到李亦傑,就沒什麼好臉色了。然而李亦傑心情正好,對他無端的白眼全沒放在心上。獨個福親王氣得鬍子大翹。

    眾轎夫知道皇上心急,奔行時也都卯足力氣。很快到了吟雪宮,順治和李亦傑、福親王三人各有各的焦灼,轎子剛一停穩,就立刻都趕了過去。見殿中只有玄霜與程嘉璇二人,玄霜正坐在正面一張太師椅中,雙手捧著一個茶杯,默默喝茶。聽得太監通報,僵硬的轉過頭頸,就如突然恢復了精神般,當即拋下茶杯,半跪行禮,喚了聲道:「皇阿瑪……兒臣給您請安。」

    順治看了玄霜恢復如初,心裡也是欣慰,連福親王說他極富機心等情都暫略不計,關切道:「玄霜,前幾天你病得很重啊。如今可大好了?」

    玄霜畢恭畢敬的道:「多謝皇阿瑪關心。兒臣前幾日突染惡疾,勞頓宮中各位叔伯為我勞心傷神,感激愧疚,並集於懷。那時神智不清,有過許多異言異行,私下想來,委實難安,甚而無顏再與皇阿瑪相見。不管曾胡鬧說過什麼,皆因邪穢作亂,實非出於兒臣本心。但現在,也許說什麼都晚了,皇阿瑪再不會相信,兒臣從今往後,是永遠失去皇阿瑪的疼愛了……」說著話眼眶「唰」的紅了一圈。

    他說得可憐,程嘉璇心中也是一陣酸楚。順治也並非無情之人,歎道:「你這孩子,盡說些什麼傻話?朕怎會不要你?人吃五穀雜糧,都是會生病的。有些是身上的病,有些是心裡的病,有了病就要醫,等得痊癒之後,仍能康健如初。從未聽過哪位君主以病罪人。」摸了摸玄霜的頭,道:「你病中胡言,眼下既是都過去了,一切既往不咎,朕也就當作從沒聽過。所有兒子中,最喜歡的還是你了。以後你要拿出比往日更大的成就來,行不行?」

    玄霜道:「多謝皇阿瑪包容!其實今天皇阿瑪還願親自前來探望,心裡尚有兒臣一席之地,我便是立時死了也不枉。此恩此德,兒臣今生永不敢忘。日後必以更為出色的政績相報,不枉皇阿瑪相恕之情!」說著在地上連磕了幾個頭。

    順治歎道:「起來罷。」等他戰戰兢兢的站起,忽又似漫不經心的問道:「朕近來在想,讓你住在吟雪宮,算不算虧待了你?可還適應?」

    玄霜聽得出他言外之意,正是在試探自己那風水牴觸之說,忙道:「皇阿瑪取笑了,兒臣能在宮中有一住處,已是天降恩典福澤,安敢再生怨言?」但那風水一說,也不能全盤否認,自相矛盾,又加上一句:「兒臣心想,只要一個人行得端,立得正,龐雜邪祟再強,也近不了他的身。有句俗話叫做:『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假如輕易被鬼魅上體,八字輕重僅為原因之一。最為重要的,是他自身是否有能與邪祟之氣引起共鳴的污穢之息。兒臣今後端正態度,一心一意為大清出力,做皇阿瑪的好兒子,且看還有什麼邪魅能傷得到我?」

    順治頷首不答,見他仍不願承認串通薩滿法師的謊言,稍感失望。但轉念一想,也或是他擔心受到怪罪,才加隱瞞。倒為他能圓得滴水不漏之才暗中讚歎。口中發誓尚在次要,關鍵的是從心底裡真正改正,那才比任何保證都有效。心中一陣柔和,道:「這些天你鬧得夠了,叫御膳房裡多做些山珍海味,給你補補身子,好生調息。等過得今日,諸事照舊。」玄霜恭敬應下。

    福親王在背後耐不住,輕輕拉了拉順治衣袖,示意他『是時候揭穿了』。順治卻尤有不願,寧可相信玄霜還如自己印象中的純真善良,一般無二。而他能忍下,福親王卻絕不肯錯過這大好機緣,笑瞇瞇的走上前,道:「凌貝勒,本王聽說過一句話:只有離開了家的孩子,才能意識到家的溫暖,你現在莫非正是歸途遊子?外頭不比家裡,對於平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闊少而言,定然要吃比常人更多的苦。如今將近入冬,天氣也漸漸冷下來了,天黑得更早,獨自在大街上,飢寒交迫,真不是好玩的。哎!多可憐的孩子啊?不知是哪家好心人收留你過的夜?到時真要送上份厚禮,鄭重感謝他一番。」

    玄霜想也未想,道:「哦,我跟承王爺在一起啊。我們幾乎談了一整夜,他跟我真是越來越有共鳴,將來也一定是個王霸之才。唔,對了,就像你一樣,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在我皇阿瑪跟前,大讚貴府待客仁厚,又講明了索要重禮。咱們先來講講清楚,正好我也是要答謝你的,不如就趁此機會,一併算我還了你的人情?」說著假裝凝神思考,輕輕扳動著幾根手指,口中還在計算著將人情債換作禮錢,該當如何折算。

    此言大出福親王意料之外。本來他料想玄霜與上官耀華交好,或許是隨口扯上他,又沒想到自己會在一清早前往乾清宮,這才露了馬腳,眼前要做的便是證明給皇上看。自己當面發問,他回說時總該換一位大官府上去住,而言辭前後不一,便是最好的破綻。卻沒料到他對著自己也敢扯這個謊,答話時面不改色,好似原本就在陳述事實一般。這突來變故擊得他一時發懵,最後不得不臨時改變了計劃,訕笑道:「凌貝勒……到得此時,再找這種借口,又是何必呢?好像也太晚了點兒,皇上已經什麼都知道了。你說到了我府上,我可壓根兒沒看到過你啊?」這話出口時氣勢已無端降去大半,畢竟你沒看見與人家當真沒去,中間還是差了老大一截。

    果然玄霜眨了眨眼,表情看來極是調皮靈動,反唇相譏道:「哦。可是我也沒看見您啊?」

    福親王見他這狡黠之態,便知他又有了鬼點子。果然玄霜滔滔不絕的說了下去,道:「小侄到府上拜訪,不聲不響總嫌不大禮貌。本來是打算去向您請安的,可您不在。承王爺跟我說,他的義父晚間時常不在家裡,或許十天中倒有八天在外頭。而且每次出去,身邊都會跟著些個打扮各異之人。低聲交談,也不知究竟在密謀些什麼,神神秘秘的……」

    福親王面色大變,他為了篡權,早已在暗中籠絡實力,與各府中人都有些交情。每次與之商議時,的確皆是選在半夜。而為掩人耳目,常叫對方易容改裝。就算扮相再奇怪,只要面對面也瞧不出本人就成了。現在給玄霜嬉皮笑臉的揭穿,假如皇上順籐摸瓜,不知能探得出什麼來,心裡總覺著發慌。

    玄霜可不管他正備受煎熬,純為自己反客為主,佔取守勢而暗中欣喜。道:「對啊,這種情況,通常是他們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找個僻靜所在談談!那是個什麼地方呢?據我們兩個深思熟慮,估計王爺是在……」這一次福親王再也按耐不住,打斷道:「什麼?」

    玄霜笑了笑,道:「在酒館喝酒?還是在賭場試試手氣?王爺您也上了年紀,卻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每日裡不是吃便是玩,過得倒也快活?」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