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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九章 (19) 文 / 殘影斷魂劫

    這邊正吵得厲害,福親王恰同幾個官員途徑此地,一見此景,加快腳步迎了上去,奇道:「耀華,你在這兒幹麼?怎地還未回府?」

    上官耀華在福親王面前立將那副囂張跋扈的神情盡數收起,恭恭敬敬的道:「義父,沒什麼大事,一點小誤會罷了。這兩位大人將孩兒誤認為他們以前的一位弟子,孩兒正分說著呢。」遂又貼近福親王耳邊,低聲道:「其實陸大人的徒弟已經死了,他突遭喪徒之痛,一時還適應不過來,是以才拿孩兒取個慰藉。言語間雖不免偏激些,但哀傷心情可以想見,孩兒也能理解。」福親王聽著微微點了點頭,道:「待義父向兩位大人解釋,耀華,你先回去。」上官耀華道:「是。」說完隨著家丁從容離去。

    陸黔急道:「程嘉華,你就這麼走了?給我站住!」福親王跨上前,攔在了上官耀華去處之間,微笑道:「陸大人,剛才小兒已對您說了,他能理解您痛失愛徒的悲憤,但陸大人也得明白,人,不能老是活在過去。耀華的確不是您去世的徒弟。」

    陸黔冷哼兩聲,他對福親王這老狐狸早有不滿,此時正好一併洩憤,冷笑道:「真奇哉怪也,福親王也不過近日才識得嘉華,怎知他往日來歷?您是站在什麼立場給他擔保?」福親王道:「耀華是個懂事的孩子,他對本王一向誠懇。我在官場待了這麼多年,相信老眼還未昏花,這一套識人之術不致有誤。」

    陸黔冷笑道:「那恐怕您維持多年的火眼金睛,這回就要毀在那小狼崽子身上了。難道你收他當義子,事前都不先查問清楚他的來歷?還是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就算你別的不知,總該聽說過青天寨罷?他上官耀華就是我寨中以前的二當家程嘉華。你堂堂朝廷命官,收一個招安後的前土匪頭子當義子,與您名聲怕會有些影響?」

    福親王道:「耀華原本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後來家道中落,他就到江湖上討生活,吃過不少苦,可從沒上山當過什麼強盜,與你陸大寨主的青天寨更是沾不上一點邊。更何況,他是曹大人帶回來的。曹大人是本王多年老友,他肯擔保這孩子家世清白,我豈能再有懷疑?」

    陸黔奇道:「曹大人?他跟嘉華一向沒什麼交情,怎會幫著他撒謊?」福親王淡淡一笑,道:「就是啊!這個問題,我還想請問陸大人呢?」

    陸黔沒料到一句驚奇下的自言自語也能落下把柄給他抓,皺了皺眉,道:「此事我還不知,但我早晚也定要查它個水落石出。福親王,老實說罷,我是為了您著想。你瞭解你那所謂義子的身世麼?他『原本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這話確實不錯。但富貴人家千千萬萬,你知道是哪一家?」福親王搖了搖頭。陸黔滿意的一笑,道:「這就對了麼。你不知道,我來告訴你。他是六年前京城首富陳未尚陳老爺家的表少爺。陳家知道麼?就是那個親生女兒遭人陷害,被捕入大牢,遊街時糾集家丁當眾大鬧的那個陳家。當年那件事在整條街上都鬧得沸沸揚揚。後來陳老爺買通了關係,獨自進宮,想問皇上討個說法。背後的主謀怕事,就將他害死,為免陳家不依不饒,索性派人將陳家滅盡滿門。知道什麼叫滅滿門麼?就是一家上上下下數十口,全殺個精光,雞犬不留。這主謀麼,也蠻壞的,知道這事兒不好攤在明面上干,清兵無故屠殺百姓,對他們安定民心不利啊,所以就想了個辦法,借魔教的名義殺人滅口,想把那倒霉盆子扣到魔教頭上去,反正他們罪過夠多了。多那一樁不多,少那一樁也不少。可紙裡包不住火,這些栽贓嫁禍的骯髒手段最後終於還是給人捅出來啦……」

    福親王始終面帶微笑,聽陸黔說了半天,才道:「陸大人,您這是在說書麼?說得真好聽,直叫做繪聲繪色,您要是改行做這一家,也不會吃不上飯。到時要不要再找群人天天給您捧場去啊?」

    陸黔心裡暗罵了幾聲「老狐狸」,才道:「福親王,您的性命,是當不起這麼顧左右而言他的。假如我現在告訴你……」李亦傑想到宮中人人老謀深算,要是給福親王得知程嘉華的真正身份,若他再想立功,藉機斬草除根,那對嘉華可十分不妙。以他那點兒武功、心智,幾乎全無抵抗之能。雖說他背離了正道,所言所行皆令人不齒,但若因洩憤之故害他丟了性命,仍感心中負罪深重。就算要教訓他,也不該藉著福親王之手。忙插話道:「別說了,福親王既說不是,或許咱們真的認錯人了。鬧僵反而不好,給王爺賠個不是,這就散了罷?」

    陸黔狠狠甩開他手,道:「什麼叫算了?你說是我認錯人麼?那不是你親口信誓旦旦跟我保證的?難道你也成了牆頭草?」又轉向福親王,道:「王爺,我告訴你,那程嘉華,也就是你視為寶貝好兒子的上官耀華,他是陳家的唯一遺孤。有關他家裡的事,眾口相傳,他也大致都聽說了。知道復仇的對象該是朝廷。他這次做你的義子,正是為著混入皇宮,好伺機報仇。這後果麼,不外乎就是兩個。其一是他首先拿你開刀,你正渾渾噩噩著,不知怎地,就被你的好兒子剖開了肚子。其二麼,就是他還算有良心,放過了你,直接去刺殺皇上。不管萬歲爺有沒有個好歹,這刺客畢竟都是你引進宮來的,而你又向來是位高權重,功高蓋主,不需費什麼周折,就能給你安上一個圖謀不軌,意欲篡位的罪名,依大清律法嚴辦。還有麼,你知道這小畜生是沒什麼良心的,說不定臨死也要拉上個墊背的,乾脆就說全是你一手指使他幹的。那時你不想謀反,也變成想謀反了。福親王,你要是還讓這義子留在你身邊,我現在說的假設,在不久的將來,都會一一成真。王爺是大富大貴之人,前程高遠,真有必要為了他冒這份險?」

    福親王聽了陸黔說這一大通,若在常人早該駭得心驚膽戰,他卻仍能面不改色,微笑道:「陸大人的忠告,在本王看來也不過是危言聳聽。耀華以前是什麼身份,本王不想追究,只要他現在一心一意為我效忠,那就是了。」陸黔冷笑道:「哦,是麼?那請你告訴我,你兒子怎麼會斷了一條胳膊?」福親王道:「世上身有殘疾之人不少,缺胳膊少腿,都不稀奇。難道你要逐一去盤問出來?」

    陸黔聽福親王分明是有意包庇,說得再多,也只會給他三言兩語的搪塞過去,只得拱手道:「福親王當真慷慨大量,氣度過人。下官自愧不如,抱歉耽誤了王爺的時間,在此告罪。」福親王笑道:「無妨,聽陸大人言辭懇切,亦是真心為大清社稷著想,出於一片護主忠心,雖有不是,也不能說是大罪。只是以後再說話前,凡事都要講講證據。」陸黔冷笑道:「不就是滿口飯能吃,滿口話不能亂講麼?下官記得王爺的提醒了。恭送王爺。」福親王點了點頭,招呼著眾家丁自行去了。

    陸黔餘怒未息,等他背影遠遠不見,才道:「要講證據是麼?好好的王爺不做,卻要去假扮包青天?好啊,那我就給他找點證據出來。看他剛才那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我就來氣,到時證據確鑿,再看他如何替那小子抵賴?」李亦傑苦笑道:「若是讓他聽了你的三言兩語,立即怒火萬丈,當著你的面去把他兒子抓來,嚴刑逼供,豈不太削了他面子?不過我想他表面不提,背地裡也一定會下番苦功,去查個明白。程嘉華這回是危險了,誰讓他玩火呢?久必**。只可惜……雪兒跟他交情還不錯,到時找到了她,我又該怎麼……」

    陸黔道:「放心,我不會讓他死的。他到底也拜過我兩次師父,要殺我的徒兒,除我自己,誰也不能動他。我不過是想讓他這小王爺當不成,之後就好回到我身邊,死心塌地的給我效命。」李亦傑道:「你有辦法保得住他?」陸黔冷哼道:「那不是廢話?將來我連大清也扳倒了,難道連自己徒弟還救不下來?但這小子實在欠揍,下次再見著他,我不抽得他滿地找牙,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李亦傑苦笑道:「看來你對這徒弟,還挺講良心。不過目前他還是小王爺,你與他身份有別,貿然動手就是以下犯上,當心惹禍上身。」陸黔道:「這個不用你操心。與我相比,你還是多看著凌貝勒,別讓他最後也學了我那徒弟。」

    李亦傑沉吟道:「玄霜麼……這孩子雖說是調皮了些,可在品行上,應該還沒什麼大紕漏。不過你說得也對,我的確該好好管教他,他是未來的太子殿下,若是不早培養,將來當了皇帝,可要禍國殃民。」陸黔冷笑兩聲,道:「我說李兄啊,看來你還是沒摸清楚狀況。此事我本來不想說,這會兒也就權當給你提個醒罷。」四顧無人,便壓低了聲音道:「你不會真的還以為,他凌小爺能當上太子罷?」

    李亦傑一怔,道:「怎麼……誰說不會?皇上和韻貴妃早有約定啊,那是鐵板釘釘的事,現在就等著他昭告天下,還有什麼變故?」

    陸黔歎道:「一個人若是頭腦簡單,看問題膚淺,某些時候還真不錯。呵,鐵板釘釘,現在是釘子都給起了出來,將落不落之時。就這麼給你說罷,皇上既然一早答應過,不管他國事再如何繁忙,難道連草擬這一紙詔書的時間都抽不出來?這分明是個極不高明的借口。你想想看,他答應過多少年了?玄霜一直以『未來的太子』自居,可為何這頭銜上卻始終摘不掉那『未來的』三字?不是我多嘴,你該先在心裡有個提防,這事啊,八成是要黃了。等他日皇上突發詔書,封另一位阿哥為太子,你就知道嚴重。要我說,你有事沒事,先給玄霜透一點兒底,否則事發突然,他哭都來不及啊。要是在殿上當眾喧鬧,那罪過可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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