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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九章 (7) 文 / 殘影斷魂劫

    南宮雪心下感動,也隨著跪了下來,道:「前輩,是您留下的武功,救了我師兄一條命,傾盡舉世讚美,也不足表小女滿心感激於萬一。但願您在地下,能與那位孟郎重逢,永結同心。小女每年凡得閒暇,都會來此地祭拜,願您在那邊平安喜樂。」說著也俯地磕頭。

    李亦傑又道:「前輩,晚輩還有件事想麻煩您。這山洞千回百轉,不知何處才是出路。懇請前輩指點。」又磕幾個頭後,抬起頭向那端坐的骷髏張望,想尋出些不同來。記起古墓中的石像,忙轉頭去看她手勢,這一看卻是失望,那骷髏雙手攏在胸前,已經腐爛得只剩幾根白骨,瞧不出什麼形狀了。看來她就算留有線索,也未藏在手上。

    正一籌莫展,南宮雪道:「師兄,咱們來安葬了前輩,讓她入土為安罷。」撿起地上幾串首飾,在指間輕輕撫摸,指尖便是一陣清涼觸感,材質光滑,極是舒心。歎道:「這真是好看,幾乎沒有幾個女子,會面對這些首飾而不動心。」李亦傑道:「或許就是魔教前任教主搶了她去,那以後給她佩戴的。她逃跑時匆忙,連首飾也來不及摘。沿途又不敢丟棄,就怕會留下線索。可到她死時,還是念著她的心上人,對那老魔頭送的東西,就算再精美也不願戴在身上。哎,也真難為她了。」程嘉璇也走了過來,雙手捧起珠寶,嘩啦嘩啦的把玩著,輕聲自語道:「看來那位前任教主還是真心喜歡她,就可惜她不領情,哎,以前那情郎有什麼好?如果是……他……也能送給我這些珠寶,我開心還來不及,豈有不要之理?他倆是郎有心,妾無歡。我……我和他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苦笑了兩聲,強打起精神,道:「咱們把首飾再給她戴上,好不好?那前教主待她很好啊,可她活著的時候不知回報,現在死了,到底要讓她接受一回。總是讓人家白白付出,該有多可憐。」她說這話,一半是如愛慕江冽塵般欣賞那前教主,不忍他所愛無果。另一半卻是將他與自己劃歸一類,也就自然希望,受到全心討好的那人能領受這份好意。

    南宮雪道:「不成,這位前輩既然親手扔掉了首飾,就說明她一點兒也不稀罕。就算她……已不在人世,可她的靈魂還在看著,我們怎能違逆她心願?那才成了真正的恩將仇報。」說著輕輕抬起手,想將那骷髏扶起。手指才觸到她肩,忽然就如戳進了沙堆中似的,立即透出個洞眼,而孔洞中一大綹細沙般的白灰灑了下來。

    南宮雪嚇了一跳,不敢再碰她遺骨,道:「這是怎麼……回事?」陸黔冷眼旁觀,這時說道:「我想她既然是那老魔頭的情人,死了也沒多少年頭,這洞中陰冷,照理說是不該這麼快腐爛成白骨。或許是她將心法及遺書通篇刻完之後,就服下了一種烈性毒藥,能將屍體催朽成這副慘象。」程嘉璇道:「是不是……她覺得自己身子已經髒了,所以寧可徹底毀掉這具皮囊?」此事眾人本都料想得到,但聽她如此直白說出,還是感到心裡不大舒服,好像吞下了什麼髒東西。

    陸黔見氣氛太過尷尬,有意打趣道:「別說得那麼難聽。行了,咱們不妨來猜猜,她那個負心漢孟郎到底姓甚名誰?嘿嘿,該不會就是你們那個師父孟安英罷?他那個樣子,我還真想不出年輕時能有多麼英俊,竟能令一個連魔教教主都動心的女子愛得他死去活來。」李亦傑怒道:「你胡說!怎能是我師父?」南宮雪則怒道:「胡說!誰說他是負心漢了?」兩人一聽旁人辱及恩師,同時大怒,但男女有別,所怒的關鍵卻也是各自不同。

    陸黔笑道:「別動這麼大肝火,我只是說說而已,好,就算他不是孟老兒,可負心漢的罪名還是跑不了的。他還不夠負心?這位前輩這麼愛他,被老魔頭擄走也非她所願,只不過是被玷污了清白,那男人就不要她了,他看重處子之身,倒比看人家對他的感情還更重些。如果是我,只要她還能安然無恙的回到我身邊,我就謝天謝地,立馬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她當老婆。」

    南宮雪氣得滿臉通紅,道:「閉上你的嘴,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不是那人的錯。女人都最重貞節,等真愛上一個人的時候,自然希望能把自己完完整整,乾乾淨淨的交給他。如果先**他人,不管有意無意,總之是有愧於情郎,自忖卑微,無顏再相見。若是不走,日後即便有幸結為夫婦,平常相處時,就算嘴上不說,心裡總會有陰影,任憑空口白話,承諾再多也沒用,誰又能管得了深心念頭呢?與其如此,等到兩人相對無言,在週而復始的柴米油鹽中磨滅了最初的愛,還不如在感情尚存時就離開,至少留下了一份美好的回憶。長痛不如短痛,他也總能找到另一個心愛的女人,再去過安生日子。女人心愛著他,只希望他幸福就好,絕不能容忍為己之故,讓他在外頭受人戳脊樑骨,回家後還要裝出笑臉來安慰自己。她不能讓他受這樣的屈辱,寧願一切痛苦都由自身擔負。不是那孟郎嫌棄她,是她自覺已經沒資格愛他。我敢擔保,要不是她自行選擇離開,而回到孟郎身邊,他是一定會接受她的!」

    陸黔聽著南宮雪辟里啪啦的一通教訓,張口結舌,道:「雪兒……我……我只是就事論事,你這麼激動……是做什麼?」

    南宮雪一口氣說完後,累得氣也快喘不上來,眼裡都升起了大片淚花,這才感到她確是太過激動,但為何會執意為孟郎和那位前輩辯白,此中緣由卻是連自己也說不清。

    程嘉璇見幾人都不開口,便自作聰明的發起高見來,道:「這還不簡單?雪兒姊是感同身受呀,她也想借此機會,向李盟主表白自己心意,又希望李盟主也能像那位孟郎一樣,至死不渝的愛著她。嘻嘻,你說孟郎對那女人負心,就好像在說李盟主對她負心一樣,她當然不高興啦。」看到幾人更加陰沉的眼光,賠笑著點了幾個頭,不敢再說。

    陸黔心道:「我看雪兒也是個烈性的女子,當初在吟雪宮,假如我當真強要了她,她即使不會報復,也定會自尋短見……還好,還好。不過這姓楚的女人也夠可怕了,人家不過是想娶她,她當初不動聲色的忍下了,事後竟能將他所有的武功捉摸通透,詳示破解之法,又號召後世人來殺她的老公。」不由暗自慶幸,還好自己從沒招惹過這樣的女人。

    乾咳了幾聲,左右張望幾眼,道:「算了,算了,是我說錯話,我來搬石頭就是,雪兒,你可別再生氣了,氣得我心裡發毛。不過李兄,咱們出去之前,你最好先設法將壁上字跡全抹去,抹得越乾淨越好。」

    李亦傑一驚而怒,道:「什麼?那怎可以?剛學了前輩的武功,就要毀掉她的遺言?那是何等狼心狗肺之事?」

    陸黔道:「你這位盟主處世,總是太感情用事。你倒動腦子想想,魔教這許多年能橫行江湖,就是因為壁上的武功從沒被人發現。不過這處山洞你能進,別人也能進,七煞魔頭同樣能進。要是給他看見了,就能預先有所防備,將這些破綻都想法蓋過。到時你再去對付他,憑著一套他有準備的功夫,還不是自尋死路?你死了還不要緊,可連累得這位前輩苦心白費,那就是大罪過了。何況除了你,誰能同時將四家內功修為一體?現在除他以外,武林中大概就要屬你是頂尖高手。你也殺不了他,那些個蝦兵蟹將更是沒指望。這位前輩在九泉之下,即將不得安寧啊!」其實他真正的念頭卻是,那些破解之法著實精妙,他已然練成大半,其後只要再善加參解,必能貫通。私心希望兩人同歸於盡後,這功夫只有自己會使,讓別人都沒機會學,這才急於將圖形毀去。否則的話,他可沒有那麼高尚的胸懷。

    李亦傑倒是給他這一番話說動了心,但仍覺猶豫,那情形簡直就像毀去恩人的墓一樣,實在下不去手。

    陸黔催促道:「快點啊,趁著你還有力氣動手。我知道她對你恩同再造,不過你想報恩,最好的路子還不是完成她的遺願?那些話並非作為她的遺言,只不過是刻來給你看。看過以後,任務就完成了,她要交待的只有一件事:將魔教徹底滅了。你要是不遵她意,累得山洞給旁人發見,才是真正害苦了她『歷數載光陰』,才琢磨出的精要。」

    李亦傑歎一口氣,道:「是,你說的有理。」向那骷髏一揖到地,道:「前輩,晚輩受情勢所迫,不得不然,得罪了。」內力凝於二指之間,照著石像內學來的手法,從肩側劃出,重重戳中牆壁。本意是想憑借指力,將壁上字跡都塗干抹淨即是。但他剛將魔教的強橫內功正式挪為己用,又加新修之功,這一下擊出,與往日絕不可同日而語。竟就將那石壁擊得塌了。那骷髏原是倚壁而坐,支撐一失,順著勢頭向前栽倒,立即就被後端滾滾傾下的石塊徹底掩埋。

    李亦傑驚道:「前輩!」衝上前撿拾石塊,還想將她骸骨挖出來。南宮雪勸道:「算啦,不管怎樣,總之是有個埋葬。比那樣孤零零的坐著無所適從,可要好多了。」

    牆壁崩毀之後,露出的卻是一條通道。筆直向前,寬敞亮堂,前方好似有光線透入。這山洞中哪來的光線?據此看來,前方定是出口所在無疑。李亦傑喜道:「莫非是……前輩真有此意,讓我們想通了毀去壁上痕跡,就能離開?」南宮雪笑道:「你啊,到了一次地底王陵,想像力也豐富了很多,以為所有人都是穆青顏前輩麼?」李亦傑還在愣神,南宮雪拉了他一把,笑道:「快走啦!還發什麼呆?」李亦傑應了兩聲,被她拉著手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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