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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八章 文 / 殘影斷魂劫

    陸黔沒理睬程嘉璇,向前踏了幾步,皺眉道:「哎?你是……」南宮雪靈機一動,叫道:「喂!陸……陸師兄,你徒弟也在這裡,要是你不聽我們的話,就救不了他,他就要死啦,那你可就沒有徒弟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等那些到處求師問道的年輕人聽說,你連自己的關門弟子也保護不好,誰還願意跟著你?那你就準備一輩子都當孤家寡人罷。」

    陸黔大喜,道:「雪兒?你也在這裡?你是我的好老婆,我一定會救你的。我那個徒兒麼,哎……」他先前躲在一旁,將程嘉華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裡,又為他不稱南宮雪「師娘」而大為惱怒。「小白眼狼,敢給我玩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我陸黔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但程嘉華脾性確是與他十分投合,他多年闖蕩江湖,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合自己胃口之人,並沒打算對他見死不救。但作為懲罰,還得給他吃些苦頭。

    南宮雪道:「誰是你的……什麼人了……?我們才不是求你,實話跟你說,你不幫這個忙,對你也沒有好處!」陸黔道:「我沒說不幫啊。只是你得跟我說,是不是李亦傑實在辦不到,你才想到找我?哈哈,原來萬能的李盟主也有服輸的時候。」程嘉華起初聽陸黔在外邊久無動靜,已大致猜出了他顧慮,心下冷笑。又聽他與南宮雪不住口的調笑起來,暗想:「這樣下去,那可沒完沒了。」於是抬手敲擊石壁,叫道:「師父,弟子自知有罪,甘受責罰,不敢求您搭救……」陸黔微微冷笑,素知這弟子像他,氣性極高,假裝妥協後定然暗藏機心。可自己是陰謀家的祖宗,倒要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程嘉華對陸黔最是瞭解不過,深知該用何種方法才能成功瓦解他意志,讓他乖乖聽話。說道:「弟子是服罪而死,天經地義,那也沒什麼說道。可是李盟主請師父做的,是關於找出索命斬的大事!」陸黔還是給他這話震得一驚,隨即假作鎮定道:「什麼?我才不信。」程嘉華道:「信不信,都隨師父。尋找索命斬的秘密,就刻在我面前的這一塊石壁上,刻了滿滿一板。可現在來路已經被堵住,您進不來。若是從外面劈開石像,就算能成功,也勢必將秘密一齊毀了。我們幾個若是抱定主意,始終不說,隔著這一層石像,你也奈何不得我們,連施用酷刑的機會也無。我們最多是自己悶死,可我們一死,秘密也隨著長埋地下,索命斬就將永世沉眠於地底,不見天日……這底下空氣稀薄,你可得快些拿定主意,啊喲……」忽然握起拳頭,對著石壁狠狠一擊,發出「咚」的沉悶一響,內外皆能清晰聽得。隨後叫道:「師娘,你怎樣了?你可別嚇我啊!師父,不好啦,師娘她暈倒了!」

    南宮雪聽程嘉華對著石壁空喊,聲音越來越是焦急,彷彿自己當真已近垂危一般,又氣又好笑,也不禁暗暗佩服。剛才見他話說一半,突然揮拳砸出,力道之重,就連她正待在石像內,也感到周圍猛地震盪了一下,在外間聽來定是與人栽倒無異。而程嘉華手上也立即滲出縷縷血絲,五指末端顯出一圈瘀紫。南宮雪極力忍住驚呼,剛想看看他傷勢如何,就聽他提高聲音,大唱獨角戲。稍一細想,明白了此中用意,唯一要配合的便是不出聲即可。這或許就是俗稱的一物降一物,陸黔此等奸猾小人也遇上了剋星,是注定要被自己徒弟擺佈得團團轉。終於代她出了心頭一口惡氣,甚有種酣暢淋漓之感,忍不住偷笑。隨即看到程嘉華袖管垂直下墜,拖在地面上像一團全無生氣的布條,記得他說過,這條手臂是當初身中劇毒,為抑製藥性蔓延而自行砍斷的。對他這份果敢固然歎服,卻也尋思:「哎,他對自己,怎就總是如此狠心?那些在乎他的人,可是會心疼的。」

    陸黔一聽索命斬有可能再也找不出來,現在南宮雪又暈了過去,生死不明。再讓她待在那悶人的石像中,還怎能好生靜養?這兩者均是他極為看重之物,哪一件也不願失去。現在卻又夾雜在一起來亂他心思。如果那三人果然死了,自己怕是要一輩子後悔,而跟李亦傑賭的這口氣一文不值,怎能補償得如此巨大虧損?他也不想要強了,忙道:「李亦傑?李盟主?你還活著罷?雪兒她……不要緊罷?別耽擱了,你快把口訣告訴我,我立刻照辦,立刻照辦!」他先前還十分強盛,這會兒卻低聲下氣,幾乎成了苦苦央求李亦傑准許他救命一般。三人在石像內相視一笑。

    陸黔又在外間張皇驚喊:「李盟主?李盟主?你快回我一句話啊!」聲音裡帶了些哀求之意。李亦傑忍著笑,咳了一聲,道:「雪兒沒事。你聽好了,兩手托天理三焦,十字交叉小腹前,翻掌向上意托天,左右分掌撥雲式,雙手捧抱式還原,右掌旋臂托天去,左掌翻轉至脾關,雙掌均沿胃經走,換臂托按一循環……」不住口的讀了下去。陸黔暗暗記誦,他悟性原就極高,再加上自身的功夫底子,沒一會兒就默念純熟,心中有數。等李亦傑念到第三遍時,他已能依言施為,指力擊出,犀利的破空聲在石像內也聽得一清二楚。接著就是「嘩」「辟哩啪啦」的一陣亂響,似乎是牆壁上的土塊紛紛傾倒,忽然擔心數量過眾,會將整個冥殿一起埋了,好在沒一會兒就沉寂下來。剛想開口詢問,又聽「嗖嗖嗖嗖」「唰唰唰唰」連聲作響,起初都是凌厲異常,著沒處卻聲響沉悶,既似牆壁,又有種鑽過固定繩套的摩擦聲。

    李亦傑忙問:「怎樣了?剛才那是什麼聲音?」他大致能肯定最後該是無數暗器聲響,穆前輩要他們擊射牆壁,為的自然就是觸發這道機關,可總不成真要將繼承者射死,難道是要考較他身手是否足夠敏捷?突然心裡一亮:「是了,這就是秘密刻在石壁中的用意。我若是內功再高強些,指力足以穿透那層石頭。那麼箭矢擊來時,身前就有石像保護。有了這一面現成的盾牌、盔甲,暗器是半分也傷我不到的。可要是到時有人想渾水摸魚,趁我身在石像不便,先去搶奪索命斬,就會中這一陣亂箭而死。穆前輩的機關,可實是周到備至,卻也令人防不勝防。」只是不知穆青顏能否預料到會有人直接在外間擊打。他和陸黔一樣,雖然互相仇視,卻又有惺惺相惜之意,都不願對方過早喪命。如果就因自己自作聰明而害了他,這份負疚感勢必難以消退。何況三人想求脫困,還得靠他幫忙。幾乎也想學著陸黔語氣問一句:「還活著麼?」但這語氣太過輕佻,他這老實人是學不出來的。料想既未聽到慘叫,情況必然還不太糟。

    幾乎是話音剛落,就聽陸黔罵了回來:「還能怎地?你以為我死了不成?這點小機關,也能奈何得了本大王?不過剛才這麼多把劍突如其來,倒真是嚇了……小璇她一跳。」三人都聽得出他是好面子,險些說漏嘴時,就及時將「我」改為「小璇」。

    李亦傑奇道:「劍?很多把劍?是殘影……」陸黔道:「做夢!做夢!你這個願望,就和那些土塊統統變成黃金一樣,不切實際。殘影劍是上古至寶,有一把就夠了。不過我可真是了不起,比什麼李盟主、木子盟主高明個一百八十……」李亦傑打斷道:「說重點。」陸黔哼了一聲,道:「指力擊中牆壁後,以那一點為始,向四周散開了一條條裂紋。我以為牆要塌了,誰知它也的確就塌了,不過與我料想的有所不同。只落了表面薄薄的一層土塊,露出一點點鮮紅。我還以為是有人濺血染壁,再仔細一看,原來是早就嵌在牆上的一個個半圓形鋼套。哎,其實形狀就和一枚扳指差不多。隨後也不知從哪裡憑空飛出了許多把劍——我跟你說過了,只是最普通的長劍——一齊向那面牆擊了過去,那情形就像……對了,就像飛蛾撲火,每一把都剛好刺進鋼套。同時鋼套收緊了一圈,將劍牢牢鎖住。這手法之精確麼,幾乎快趕上我的水準了。穆青顏女流之輩,能做到這一步,不容易,不容易了。等到最終安靜下來,牆上就組成了一個……怎麼說呢,字不像字,圖不像圖的鬼符號。」

    李亦傑心想牆上既是早已設好鋼套,必然量定過方位。想來是欲傳達訊息,卻擔心鋼套微小,不足以明見,才特意插上了劍,以便突顯。那多把長劍無意傷人,重點就該在所組成的符號上了,忙道:「那是個什麼符號?」陸黔道:「不是說過了麼?鬼符號啊!」李亦傑哭笑不得,道:「我是問,那符號是個什麼形狀?咳,就算找不出固有樣例,描述個大概,也是好的。」

    陸黔道:「東邊一撇,南邊一折,北邊直拐上了……他媽的講不清楚,根本是亂射一氣。」李亦傑明知那絕非亂射,苦於無法親眼見到圖形。陸黔語氣又向來含糊,也不知他口說對圖形全無興趣,是當真不懂,還是不願透露,卻暗中留心。

    李亦傑這邊剛沉默片刻,陸黔又耐不住,道:「李盟主啊,你串通了我徒弟,又是虛言恫嚇,又是傳授口訣,費盡心思,鬧得要死要活,就為給我看這個鬼畫符?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好騙?索命斬呢?」

    程嘉華張口就想罵回去,想一想又換了語氣,道:「師父,每尊石像都只含了一個線索,如果讓人僅看一處就能猜到全部,那也只能說穆青顏防範的太過稀鬆。您看其餘石像的手指,各有指示。弟子知道師父武藝驚人,不論接連運功多少次,仍然精力充沛,全不會累。就請您仍依先前手法,將每處對應的牆壁都擊打一次。等到所有的線索連成一線,相信原本不見端倪的東西,自能昭示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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