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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八章 (9) 文 / 殘影斷魂劫

    南宮雪手持蒼泉龍吟,仍舊斜斜架在身前,不敢稍有寸離,全神戒備,防他突襲。如今這寶劍就是能保護二人的唯一利器。強自鎮定,道:「逆天,什麼是逆天?強取上古至寶,意圖攪亂凡間秩序,才是逆天!劉師伯,您先冷靜一點,天上不會掉餡餅,天下也沒有白吃的午餐。上古時為何會有這七件寶物廣為流傳?是神造出來的麼?它起初是置於一處的麼?如果真有傳說中的神奇,那麼最初擁有的那個人,乃至其子孫後代,都該永掌大權,居於世間頂點才是!何以天下時局仍是時刻生變,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就說明大勢所趨永遠不會是一成不變的東西!天下是天下之人的,不該握於獨一人之手,給他集權**,致世間民不聊生!您再想想,如果七煞起初聚攏,為一人保管,那對其他人公平麼?他既有七煞在手,誰能近他身側,誰能拉垮他下台?如果起初就是分散,讓大家都為這幾件寶物你爭我奪,遍地鮮血,也許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造出這寶物,就是想看我們小小的人類受其撥弄,終生像螻蟻一般爭搶的愚蠢相,只配給他們找樂子看。難道你甘願命運操縱在旁人手中,自身像個牽線木偶,他讓你動你就動,讓你哭你就哭?」

    她聲音雖是微微發顫,卻仍是硬撐著說完。不知是真心想借此言說服劉慕劍,還是盼望拖延時間,興許事態會有轉機?劉慕劍年幼時曾跟隨教書先生唸書識字,而他個性卻極不安分,每次貪玩返回,都會給師父長篇大論的說一番道理,膩煩得簡直想立即丟下書奔出。成年以後,其他習慣都漸漸改了,唯獨這厭惡別人嘮叨,不但並未減弱,反而隨著年歲漸增,越來越是強烈。當年先生還算「以上育下」,何況份屬師徒,馬馬虎虎還能忍著。但面前南宮雪和程嘉華這兩個都是足夠做自己孫兒的小娃兒,卻被他倆也是這般滔滔不絕的說教,心想:「難道我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這些大道理,難道我自己不知,卻要你們來說?」南宮雪還不知這好言相勸卻正觸他忌諱,雙方默然半晌,就聽劉慕劍大吼一聲:「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小妖女休想以妖言亂我心智!人的命運,本來就是掌控在神明手中,他造你出來,就有資格操縱你。不像老夫不同,我是最尊崇的七煞聖君,手中握有上古至寶,蒼天就該任由我隨心所欲!你說錯了,天下不是天下人的,而是我的!」

    南宮雪見他已近瘋癲,不易察覺的退了退,長劍卻仍是護在程嘉華身前,道:「好,師伯,就算你說的對。可你不覺得你手中的七煞挺蹊蹺麼?既是上古至寶,那自然是獨此一件。但除了索命斬外,那寶劍玉石,我們都曾在外頭見過相同之物。真正的寶物不可能有兩件,這裡頭很有些古怪。師伯最好聽侄女一句勸,先把東西放下,咱們幾個再就此好好談談,看看能否找出些線索。

    她原也是一片好意,劉慕劍卻全不領情,冷笑道:「什麼相同的寶物?胡說八道!就算是有,也一定是以我手裡的為真,旁則為贗。這麼多年,有人覬覦這些寶物,千辛萬苦去打造了假的來,騙人騙己,那也說得通。你們這些腦子裡不轉半分好念頭的卑鄙小人,以為找人前來花言巧語,我劉大人就會上你們的當?那是大錯特錯了!要我先放下七煞至寶,笑話,然後就給你們趁機偷走麼?這寶物就是我的根本,是我足以稱霸世間的工具,怎可能乖乖交給你們這幫凡夫俗子?隨便你們說罷,就算是說得再好聽,我也是絕不會放下寶物,襯了你們心意的。」南宮雪道:「稱霸世間絕非易事,憑的是真實能力。寶物只會代你殺人行惡,事到臨頭能替你拿半點主意麼?即使能給人輔佐,也該是雙方彼此信任,而不是處處僅以發號施令相維繫的主僕之式。寶物也是有心的,你這樣待它,早晚有一天它會心寒,到時就不會再護著你了。但如蒼泉龍吟……」

    劉慕劍瞇縫著雙眼打量南宮雪手中寶劍,應道:「是啊,你要是不提,我還忘了個精光。這蒼泉龍吟是我黃山派祖師爺之物,代代相傳,怎麼還在你手上?哈哈,這樣很好,好極了,我既有七煞至寶,又有寶劍蒼泉龍吟,更有誰是我的對手?那龍椅,就該坐得穩了。快,把寶劍給我,別讓它在你這骯髒的凡人手中,磨滅了天賜靈性!」

    南宮雪又急又氣,道:「您這才叫做無理取鬧。蒼泉龍吟,您不是已經送給我了麼?就算當初確是捨不得,但做過的事,就不該再抵賴!」

    劉慕劍冷笑道:「誰說是我送給你?那是畏於殘煞星淫威,不得不忍辱負重,將寶劍交給了他。至於他轉手送你,都是他一廂情願,老夫事前毫不知情,也談不上什麼答應之事反悔的。現在他既然已死,這寶劍也算不得遺物,就該由我取回!」

    南宮雪心下好生難決,她收下寶劍,心裡也常自不安。後來又給李亦傑影射幾句,就更堅定了將寶劍物歸原主的念頭。但經幾次以它作戰殺敵,的確已是有些離不開,放不下。人與劍之間,同樣能產生感情。換種角度講,她剛認清了劉慕劍為人,極是厭惡,更不願讓自己一直苦心栽培的寶劍壞在他手中。如果今天那劍是臨空道長曾贈與她的,那麼無論再多不捨,也定會決然忍痛割愛。可脅迫自己的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那就另當別論。相信這決定並無差錯,上天也不會來指責她。

    劉慕劍冷笑道:「不肯交出來?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那好,我就看你交不交!」一手高舉殘影劍,另一手將索命斬轉了個彎,寶刀寶劍分握兩手,就向南宮雪砍了過來。程嘉華低聲道:「別……別給他!」南宮雪點一點頭,時間緊迫,不及多言,這已權做回答。

    李亦傑拔出長劍,冷冷道:「師伯,本來依照長幼輩分,我不該對你動手,但你所做異想天開,簡直是被權欲蒙蔽了心性。請恕在下不敬!」說著長劍同時架他兩件兵器,身子一晃,攔在了南宮雪身前,叫道:「你的對手,是我。」

    南宮雪忙帶著程嘉華躲到一旁,凝神觀戰。劉慕劍到底是寶刀未老,兩件武器配合默契,攻出張弛有度,虎虎生風。李亦傑全仗招式精妙,與劉慕劍鬥得個難解難分,但心裡也知是差了他一截子。

    又鬥幾個回合,兩人單就招式而言,可稱得是不分上下,李亦傑單就吃虧在不能牽動內息,有好幾次分明已制住劉慕劍要害,只須中宮直入,立能傷敵。但因劍上力道不純,每次都給他輕易挑開,順便回贈一劍。起初步伐還極為閒適,到後來漸顯遲滯,呼吸也愈發粗重。劉慕劍卻像是週身的火焰都給七煞點燃,再也不會疲累。一見對手稍顯弱態,立即加緊攻擊。李亦傑體力漸感不支,步步後退,但他是記掛著保護師妹,因此雖已受傷,卻能始終挺立不倒。

    南宮雪視線沒一刻離開過李亦傑,她憂心忡忡,極想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助師兄一臂之力,並肩殺敵。但再低頭望望程嘉華,又猶豫起來,他此時臉色極是憔悴,萬一全因自己疏忽,而他又遭其餘黃山弟子偷襲,出了任何事,都是她所不願見。說起來,隨著劉慕劍下來的那批黃山弟子,也不知是嚇傻了,還是同樣看不慣掌門人作風,無一人上前相助。這倒可使二人壓力略微減輕些。但這世情險惡,誰知他們表面質樸無為,心裡又各自打著怎樣的算盤?師兄本就是自己心中最重,早抱定了主意與他同生共死,那沒什麼可說。但程嘉華與她總有些交情,雖說連自己也弄不明白這交情到底是從何來。卻很樂得與他做朋友,看他在眼前受傷,還是因她沒能及時保護之故,總覺擔憂,唯恐他有不測。

    程嘉華也注意到南宮雪此時的左右為難,在她視線又一次在兩方間遲疑折轉時,故作淡然,衝她笑了一笑,道:「去幫他罷。」

    南宮雪一怔,就如沒聽清他講話般,道:「你說什麼?」程嘉華淡笑道:「我說,去幫他罷,你關心師兄,我豈會不知?我不能那麼自私,讓你因我之故,誤了大事,導致終生遺恨。不過你放心,這才是一舉兩得的妙舉。你想,如今對我不懷好意的只有劉慕劍,你們早些制服了他,我這邊也就安全了。要知李亦傑一人不是他對手,再勉強撐下去,遲早會敗。那還不如趕在此前,你先與他聯手對付老匹夫,以二敵一,才有得勝之望。不過嘛,嘿嘿,我可不是看不起你們哪。這就像圍魏救趙,你覺得對不對?」

    南宮雪也笑了笑,似乎給他幾句話一說,原先煩悶的心情沖淡不少,道:「那你自己也要小心。」說完提起蒼泉龍吟,加入了戰團。李亦傑已是且戰且退,只憑一股細微信念支持著,但這畢竟不大靠譜,處境極是危急。南宮雪想到他都是為了自己,明知不敵,卻始終不開口呼救,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憂慮。

    劉慕劍冷笑道:「怎麼?關心師兄了?你早幹什麼去啦?偏要等到他只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才肯出來幫忙,晚了!」南宮雪不答,揮動著寶劍,奮力禦敵。每次兵刃相交,因內力之差,虎口、手腕總是震得發麻。劉慕劍冷笑道:「我黃山派的寶劍可挺好用罷?可惜這雖是名品,卻不是殘影劍,也不能使你功力大增。你還想打贏我,那要怎麼辦呢?」

    李亦傑藉著兩人肩背相接之機,低聲道:「我看清楚了,他用的乃是贗品。雖然外形足可以假亂真,但咱們見程嘉璇用的那一把才是真正的七煞殘影劍,單憑劍氣就能在幾里外殺人,端的了得。然而劉師伯的劍上力道雖也強勁,卻均是出於他本身功力,沒在劍上借到一點好處。他的劍氣,還不足以形成白光。若說寶劍能力因人而異,在程嘉璇那個武藝低微的小女孩手裡已有那般威勢,在武功高過她的劉師伯這邊,就算功力沒能提升,但也唯有相同,絕無更差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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