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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七章 (2) 文 / 殘影斷魂劫

    隊伍奔到兩人近前之處,劉慕劍嘬唇呼哨,又舉臂示意,喝命眾人停下。李亦傑加快腳步奔了上來,急道:「劉師伯,為何下令止步?咱們還要去追那魔頭,怎可枉自在此逗留?」

    劉慕劍道:「李盟主莫急,老夫自有考量。你說那魔頭急於逃跑,之後意欲何為?」李亦傑不得其解,道:「自然是找個地方躲藏起來,恢復些元氣,再等避過了這陣風頭,便即重出江湖行惡。這不正是江冽塵的慣用伎倆麼?可恨我上次竟沒能逮住他!」

    劉慕劍右手平平一攤,道:「盟主請看,這裡山高林密,豈不是一片大好的藏身之處?他是有腦子的人,何必捨近求遠呢?」

    李亦傑一驚,道:「不錯,多虧了劉師伯提醒,否則我若是一味悶頭緊追,可就又給這魔頭躲過去了。他定然覺得,我們料不到他會藏在途經的眼皮子底下,才反其道而行之。往往最危險之處,豈非又是最安全之處?」轉身向沙齊道:「傳令下去,大家每七人散作一組,分頭搜尋。如果尋到線索,就立刻擊掌示意。」眾人正要散開,南宮雪忽道:「且慢!但如江冽塵並沒想這許多,一心躲避追捕,直沿順路逃走,又當何如?那不也是我們自作聰明——(劉師伯,侄女可不是說您)——而放走了他?」李亦傑一聽有理,也道:「是啊!我剛才可沒想到。」南宮雪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心道:「除了你的韻兒,你就什麼都想不到!」

    劉慕劍笑道:「如非已有對策,老夫也不敢托大。放走武林第一大魔頭的罪名,可不是輕易擔當得起的。這一點盟主不必擔憂,剛才不是已有一群貪功貿進的小徒打馬追過去了?江冽塵若是直進,怎樣也跑不過快馬。這邊的攤子就剩由咱們料理了。」李亦傑心悅誠服,連連點頭,揮手令眾人四散。他則與南宮雪、劉慕劍等人結為一組。劉慕劍為令李亦傑徹底服服帖帖,又微笑著補充一句:「當然這只是老夫隨事推說,如若判斷有誤,還望盟主切勿見責。你也可以選擇直行追擊,不必因我是長輩,就事事遵從。」李亦傑忙道:「師伯說哪裡話?這可太過見外了。您知道小侄一向不是自行其是的頑固人。我……只是有些擔心……」南宮雪道:「擔心小股人手落單遇上江冽塵,武功不敵,會生不測?」

    李亦傑喜道:「正是,還是雪兒最瞭解我心思!若是因此連累師兄弟們無辜喪命,我心下總是不安。」劉慕劍微笑道:「盟主盡請寬心。江冽塵如今受的傷也不輕,不會再有那般能力了。」李亦傑奇道:「受傷?我怎地並沒看出?」倒是自己先前被他震脫長劍,當胸擊了一掌,前胸現在還是隱隱作痛。劉慕劍道:「當然啦,這魔頭精於掩飾,過招時自是完全看不出來。但以他的行事作風,若是傷勢不重,早將我們趕盡殺絕了,怎會突然奪路而逃?他月餘前受的傷還沒好徹底,這次是太過心急,看準了咱們受索命斬所誘,中原地界防守空虛,竟然拖著傷病就趕來少林搶喪心魄。多虧盟主急中生智,調派了人手前來,才……」可一想喪心魄到底還是給他奪去了,這一句興頭話就噎在了喉嚨裡。乾咳一聲,道:「若不是盟主及時帶人趕來,憑那妖女的殘影劍,只怕也能將少林派挑了。寶剎損毀事小,門派覆滅事大,盟主還是少林的大恩人。」李亦傑忙道:「這個可不敢當。只要眾位大師不怪我來得遲就好。」

    劉慕劍道:「這一戰便如是勢均力敵,也沒讓那魔頭佔到太多便宜。就可惜折了通禪大師和臨空道長,兩位前輩一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這一點對我們就是個重大失損。往後武林的重擔,還得由盟主一肩挑了。」李亦傑道:「小侄年幼識淺,諸多世事不明之處,煩勞師伯多多指點,小侄感激不盡。」劉慕劍要的就是他這一句話,蒼老的面容立即笑成了一朵花,道:「什麼指點不指點的,可稱當不起。李盟主如有難決之事煩勞老夫,到時自是當仁不讓。」李亦傑道:「多謝師伯。小侄心下本也存疑,咱們曾在魔教總舵給了那魔頭連番重創,他到底是有怎樣神通,竟能在一月間復原。原來也不過是貪慾驅使。」劉慕劍道:「不錯。世人一生,總也拋不開功名利祿,多半正是毀在這四字上頭。咱們可千萬不能讓那魔頭這麼輕易帶走了殘影劍和喪心魄。」李亦傑連聲稱是。南宮雪瞥了劉慕劍一眼,音調古怪的冷笑一聲。劉慕劍知道這師侄女冰雪聰明,一定早看穿了自己真正企圖。好話不宜多說,可別露給她更多馬腳。只要哄住李亦傑這掛名盟主,權力還不是老老實實的握在手心裡?於是微微一笑,拍了拍李亦傑的肩,不再多言。

    程嘉璇看著幾名弟子手握長劍,在周圍亂砍削刺。悄悄探手入懷,摸出在山上用過的暗器圓筒,低聲道:「這是暴雨梨花針……只要誰敢過來,就用這個給他們好看。」江冽塵隨手奪過,漫不經心地看了兩眼,道:「這玩意兒,從哪弄來的?」程嘉璇道:「這是我主……我的一個朋友送給我的。要暗器方便得很。怎樣,做的很精巧罷?」還為終於能有一樣炫耀之物而沾沾自喜。哪知江冽塵卻全不以為意,順手拋開,冷笑道:「精巧?哼,儘是些小孩子的把戲。」程嘉璇手忙腳亂的接住,道:「這麼說也不對……」江冽塵道:「有什麼不對?作用不外乎是補償勁道不足,或是便於在不經意間偷襲得手。這些對於真正的高手不算一回事。傷敵既須借於外物,還說不是功力淺顯的無知小兒?」

    程嘉璇歎道:「是啊,你武功很厲害,當然看不起這些取巧的招術。可是這的確是個好東西,上次我和……那位朋友,就是躲在樹後,一下子解決了十來個人。向來即是高手對敵,也以察覺對方氣息變動,觀得他出招先著,才作防備。如果把它藏在袖筒裡,和敵人站得攏些,近不逾尺,到時正同對方言談自若,突然牽動機括,一排毒針激射而去。嘖嘖,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那是誰也別想躲開。」她第一次見玄霜用此傷敵,羨慕不已,只是礙於顏面,才假裝不屑一顧。但到後來越想越是心癢,相比之下面子是小,還是得到個又好玩,又能防身的工具來的實在。於是再去央求玄霜,軟磨硬泡,雖也免不了給他奚落一通,目的畢竟還是達成了。

    江冽塵道:「沒人躲得開?那是未必。」其實這工具並非玄霜創,當年五毒教先教主何鐵手,曾以類似此物與金蛇劍傳人袁承志交手,沒三招兩式就給破解了去。那時紀淺念總來纏著他,搜腸刮肚的要說些趣聞給他聽,最後肚裡的故事都說濫了,才將師父早年這段大失顏面的往事說了出來。又將那工具帶來共同賞觀。人對新事物總有好奇之心,江冽塵也隨著她將工具細細拆開,看清構造之後,大是不以為然。這也與原翼空手入白刃,奪下殘影劍相似,如無真實武功相輔,再多憑寶物也不濟事。

    還沒等多想,突聽正派中人長聲慘呼,空中又是「嗖」「嗖」聲不絕,暗處射來無數根黑色箭矢。從四面八方襲到,遍佈上、中、下三路方位,躲無可躲。正派中人雖多已拔出長劍,但這一陣箭雨來勢甚快,人群中仍是有不少中箭倒地。因眾人大多分散搜尋,長箭一來,倒出現了東躺一個,西躺一個的場面。也有幾枝箭擦過程嘉璇頭頂,釘在面前樹幹上,嚇得她背脊涼,低聲道:「為何要暗算他們?來者是何人?是敵是友?」連問三句,江冽塵全不作答,只一揮手令她閉嘴。

    李亦傑展開劍招,將襲到面前的黑箭一一撥開。同時抓緊時間,邊以長劍護身,掩到倒地的師兄弟身邊,扶起他們,半拖半背的帶到樹後躲避。見他們傷處流出的鮮血已成黑色,顯是箭上淬毒。他對使毒之舉向來不齒,憤然起身,大步走到正中,長劍舞起一個光圈,將身側箭矢一齊彈開。朗聲怒道:「躲躲藏藏的,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何不現身一見,咱們光明正大的比劃比劃!」

    他語聲一止,箭雨驟停,半空中傳來一陣咯咯嬌笑聲,就似天真浪漫的少女與情郎嬉戲時的呢喃軟語,如泉水叮咚,煞是溫柔嫵媚,道:「我可從沒說過要跟你比劃呀。一看你就是個劍道高手,我打不過你。我這個人沒別的好,一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再說暗箭傷人有什麼好玩?我好端端的在這裡射箭,你們為什麼要自己撞上來?」李亦傑原以為是江冽塵二人偷襲,但聽她聲音與那蒙面女子全不相像,還真有些糊塗起來。道:「那你是誰?為何無緣無故攻擊我們?」話音剛落,四周突然又響起一片驚叫聲。接著又是「撲通」「撲通」幾聲,不少弟子落入了陷阱。原來這樹林間曾挖有不少深洞,其上以草葉覆蓋,在旁看不出異常。但一腳踏上,足下空虛,立即就得摔下去。各人心下都是暗自慶幸,還好剛才亂找時,沒踩中陷阱。

    那女子笑道:「啊喲,這是幹嘛?我只是個與世無爭的弱質女流,無意於多樹仇家,只是防著有人來謀害我。今天初到此處,見你們這一大群人氣勢洶洶的闖過來,像是要殺人放火似的。還在地上挖這許多陷阱等著算計人。我一時害怕,也只能放箭自保了。沒嚇著你們罷?」眾人聽了,一齊破口大罵。跌在陷阱中的生怕聲音傳不上來,罵得尤其響亮。

    李亦傑也覺此事來得蹊蹺,但如今不能貿然惹惱她,道:「原來是一場誤會。我們是前來尋人,路過此處,與姑娘並不相干。那些陷阱……也不是我們挖的……啊,或許是他!他要借此來阻住我們!」江冽塵心道:「從你們追蹤前來沒一會兒工夫,我就能在這山林間挖滿陷阱,你也太抬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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