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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五章 (39) 文 / 殘影斷魂劫

    薛堂主面色鐵青,道:「這麼說來……江教主說的不假,你們正派……的確一開始就是在利用我們?」6黔道:「正是。江冽塵雖已是將死之人,卻還是比你聰明得多。我就是藉著你們這些魔教內奸,替我串通看守,裡應外合,再利用暗夜殞去開路上機關。真多虧了你們鼎力相助,否則此番剿滅魔教的行動,還未必便有這般順利。看在這份兒上,我留你一具全屍。」踱著步子正要離開,薛堂主怒叫:「等一等!既說我立了大功,總好將功折罪,為何再要殺我?」6黔道:「你的功勞小如芝麻,罪過大如南瓜,功不抵過,明白麼?」薛堂主怒如狂,高舉大棒,喝道:「狗賊!休想要我束手待斃!我跟你拼了!」

    6黔甩出長鞭,捲住棒身,冷笑道:「狗急跳牆了,跟我動手?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份量,真是不自量力!」薛堂主運勁拉扯,那長棒卻如定住了般,動也不動。6黔已是一拳擊中他面門,適時鬆了長鞭,使他握著哭喪棒跌了出去。繼而冷笑轉身,下令道:「把這殿中殘餘的魔教賊黨,都給我抓起來!」

    此時正派人數自是大佔優勢。幾乎魔教每個投降的座身邊,都站著一群正派人眾。聽了6黔下令,立即各挺兵刃,分成多撥小隊圍攻,五、六人圍攻魔教一人,自是手到擒來。這一戰才剛開始,就已告終,魔教徒都給打落了兵刃,手臂反剪,受制待戮。李亦傑站在一旁,卻是越看越不是滋味,事成後將魔教降徒屠戮殆盡一事,按理說是個大行動,自己卻絲毫不知。而看身邊眾人都沒半分驚訝之色,站立方位也是最佳地形,等得令下便即出招,配合格外默契,顯然是專門訓練過的,看來只有自己一人蒙在鼓裡。一陣怒氣躥升上來,6黔擅自行事,卻不來向他稟報,甚至刻意囑咐眾人隱瞞,到底還當他是武林盟主不是?他本來並不看重這些虛名,但經了眾人忽視、逾級之後,反而特別在意起來。而且看6黔這副模樣,估計與劉慕劍也早已暗中勾結,圖謀這盟主之位。

    6黔雙手負在背後,得意洋洋的繞著教主寶座轉起了圈子,右手舉過頭頂一招,喝道:「砍了他們!」就聽得薛堂主淒厲的喝罵聲傳來:「你這狡詐小人,你們枉稱名門正派,不得好死!不得好死——」6黔冷笑道:「誰讓你做了反教叛徒呢?到了哪一邊都注定不受人待見。現在處決了你們,瞞起此事,給江湖中人聽到了,只會說你們以身殉教,忠心耿耿,雖是份屬邪派,總算也留得個好名聲!再說江教主一向是呼風喚雨慣了,總不成讓他黃泉路上連一個送行的都沒有?」

    背後起初還能聽見一連串的喝罵,幾刀砍下之後,寂然無聲。6黔臉現獰笑,向滿地屍掃去一眼,道:「今日滅了魔教,大夥兒美名傳揚千古!留下幾個清理魔宮廢墟,其餘的這就隨我走罷!」當先向外行去,那般昂挺胸的架勢,真比正宗的武林盟主氣派更足。李亦傑喚道:「6賢兄……」要向他詢問這自專之事。

    6黔站定腳步,等李亦傑走到身側,卻裝作歡天喜地的攬過他挽住的南宮雪,笑道:「雪兒,來。」又道:「李兄真是細心。」

    李亦傑明知他耍起無賴,氣受不過,剛要再言理論,背後忽然傳來了個陰惻惻的聲音:「站住!我祭影教豈是你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之地?」這聲音真如地獄中傳出的索命符詔,聞者均感一陣寒意躥上心田,機伶伶的打了個冷戰。

    6黔一條胳膊仍摟著南宮雪,和李亦傑一齊轉身,見到江冽塵手按地面,艱難的支撐坐起,滿頭長披散下來,遮擋得面貌難見,卻別有一股陰森之意。臉色慘白,嘴下儘是未干的鮮血,雙眼紅的就如在血水裡浸過,目光如同兩把閃著寒芒的利刃,表情極是猙獰,彷彿帶著刻骨的仇恨,恨不得將面前所有人都剝皮碎骨。猛然間看到,只怕真要以為是閻羅殿裡出來的無常惡鬼。6黔雖常自負膽大,此時卻也嚇了一跳,顫聲問道:「你……你沒有死?你到底是人是鬼?」

    江冽塵惡狠狠的道:「本座若死,我……我要你們……全體陪葬!」提掌便向身旁的座椅靠手劈去。剛才一直神識恍惚的南宮雪見了他這一舉動,好像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驚呼道:「不要啊!快阻止他!」見身邊無人理睬自己,顯是都沒意識到此事嚴重,危急時刻無暇解釋,拔出寶劍,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叫道:「魔宮底下埋了炸藥,操控點就在那座椅上!」同時揮劍向他手上斬去。江冽塵忽聽她道破天機,神情略微一變。南宮雪劍到中途,忽然想起還不知那機關如何控制,萬一阻止了他後,卻因揮劍餘勢,仍然觸動機關,那可糟了。力道當即減弱。

    江冽塵戴了秘製的織綃手套,尋常刀槍都傷之不得。但那「蒼泉龍吟」劍,幾乎是僅次於殘影劍的神兵,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這一劍仍是將手套割出了缺口,總算南宮雪轉念收勢,才沒將他一根手指切了下來。但就這麼一遲疑,卻給了江冽塵可乘之機,掌刃一轉,敲中她手腕。南宮雪手掌酸麻,寶劍落地。江冽塵順勢探臂,扼住了她喉嚨。目光半是得意,半是不屑的掃向眾人。

    李亦傑和6黔一見南宮雪遭擒,生命繫於敵人之手,都是大驚失色,手足無措,同時搶步上前,李亦傑叫道:「江冽塵,你……你快放了雪兒!這是你我之間的爭端,不要把她牽扯進來!咱們有話……有話好好說!」這次話裡只剩哀求,不顯半分威脅。他愧對師妹,只盼能在旁守護著她,讓她找到自己的幸福。如果南宮雪在眼前出了事,那真是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江冽塵冷冷的道:「你一心想殺了我,還怎麼好好說?」五指漸漸收緊,已能聽到南宮雪喉骨作響。李亦傑急叫:「住手!住手!你……你開出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只要你放了雪兒!別傷害她!她是無辜的!」

    江冽塵道:「本座殺人,全憑一己好惡,哪管他無辜不無辜?哼,當真是什麼條件都答應?讓你們滾出祭影教,終生不得進犯,不得再與本座為敵,這也答應?」

    李亦傑躊躇難定,旁邊倒有不少人心思活動,他們與南宮雪全無交情,都規勸李亦傑道:「盟主,你可不能上了他當!今日若是放了這魔頭,以後他必定東山再起,禍患無窮!你怎能為了一個女人而不顧利害。難得他此時身受重傷,只要再補上幾劍,必死無疑!以後可再沒這等良機。犧牲令師妹一個,就能除了這萬惡魔頭,也同時解救了江湖萬千同道性命!」「盟主,不能答應他!處事千萬以大局著想啊!即使救不得令師妹,咱們立刻殺了江魔頭,給她報仇,亦足告慰。」

    李亦傑心下何嘗不知,但要他親口放棄師妹性命,又如何能夠割捨?直到此時才終於明白,原來南宮雪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遠比料想高得多。

    江冽塵冷笑道:「怎麼,下不了決心?別以為本座是在嚇唬你,就連跟我交情最好的,一旦觸犯,我也毫不容情。你憑什麼以為,我就能看你李亦傑的薄面,對愛慕你的女人手軟?你又有什麼面子了?」

    李亦傑剛才就看著他眼也不眨的殺了暗夜殞,自己又最清楚這兩人關係曾是何等親密,對他這話深信不疑,恨恨道:「我當然知道你全無人性……」

    江冽塵冷笑一聲,將南宮雪扯近面前,道:「不向你師兄喊幾句話麼?比如讓他別管你,專心殺了我這魔頭之類的。你們這些女人,生死關頭不是最喜歡這般逞英雄?」南宮雪喉頭微微震動,似是有話要說。江冽塵冷笑著放鬆了手指,但仍是讓她處於自己掌控之中。南宮雪一眼也不向他瞧,目光怔怔的凝視著地面,道:「我為何要喊?若是他以我為重,那麼不用我說,他也定會選擇向你屈服來救我;若是他以俠義為重,我說破了嘴,他也不會管我,豈不徒然自討沒趣?我不想做師兄的負累,凡事還要他自己決斷,不該因我而影響了他的行止。」江冽塵冷笑道:「真是聰明的女人。要不是本座現在自身難保,還當真想放你走了。」

    南宮雪閉目不答。

    李亦傑心中仍自交戰未止,6黔急不可耐,就怕江冽塵一個不高興,當真殺了南宮雪。拽著李亦傑衣領,道:「李盟主,雪兒的話你也聽到了,還在猶豫什麼?咱們就答應了他,讓他走就是。難道你能眼睜睜的看雪兒死在他手裡?」李亦傑怒道:「我不能!你到底懂不懂,並非是我不在意雪兒,但……我更不能看著這魔頭自我手中放出,日後讓他給整個武林帶來滅頂之災!」6黔道:「真是如此,你到時再殺他好了。還是你自認無能,殺不了他?」李亦傑沉默不應,這話也的確是說中了他心事。6黔見南宮雪白淨的臉上已經蒙上了一層紫色,命在頃刻,急道:「他真有那麼可怕,就算你現在不依他,白白搭上了雪兒性命,也還是未必殺得掉他,你想過沒有?」李亦傑只是默然不語,在情感與道義間苦苦掙扎。6黔心下煩悶,繞開了他,直接站到江冽塵面前,哀求道:「江教主,江聖教主,我求求您,放了雪兒罷,小人祝您從此仙福永享,壽與天齊!求您就看在我出力替您料理了教中叛徒的薄面上,賣我這個人情,小人來生給您做牛做馬。」這些話聽在旁人耳中,不免荒謬,想到昔日名滿天下的6寨主為一個女人如此服低,心中均生不屑。南宮雪只道自己將死,李亦傑卻始終沒個交待,這番話聽在耳裡,反是說不出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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