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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二章 (8) 文 / 殘影斷魂劫

    江冽塵冷冷的道:「韻貴妃,本座往日一直敬你是個與我旗鼓相當的人物,直到現在才看清楚,原來你除去在旁人耳邊囉嗦些閒言碎語,也就一無是處。」說著仍大步前行,沈世韻只得緊隨其後,感覺自己像個亦步亦趨的新嫁小媳婦,羞得滿臉潮紅。玄霜低聲道:「這也能算?你是沒見過我額娘盯著我做功課,那才叫真正的囉嗦,不到你雙耳生繭不罷休。」程嘉璇道:「他說怎樣就是怎樣,他總是對的。」玄霜對天翻個白眼,無意搭理。

    沈世韻跟著江冽塵,來到塊窪地。四壁以珠玉裝飾,在黑暗中猶能映出幽暗的藍光。頂蓬低矮,垂下些淡藍晶帶。沈世韻見所在陌生,似乎胡為也不曾說起,遲疑道:「我帶了這王陵的地圖,你要看麼?」說著取出張卷軸打開。原圖被穆青顏隱藏在符號怪圖中,由多鐸與楚夢琳破譯,用了多張紙片,逐一描出。沈世韻擔心攜帶不便,憑著自己的出色畫技,按照線條走勢,在一張大圖上重新臨摹。對於這次進入古墓,她是早有準備,離宮前就畫好了地圖,卻並非在途中因絕音琴而一時起意。當初主張帶上胡為,就是為此。

    江冽塵道:「廢話。」接過卷軸一端,仔細觀看。兩人幾乎是肩並著肩,模樣親熱,程嘉璇又喝了一肚子的醋。

    沈世韻看了好一會兒,因這條是新路,總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問道:「你不是很會分析麼?知道索命斬在哪兒沒有?」江冽塵道:「無知,索命斬存放在古墓中,定有其專在,怎能單以分析就改變了它固有位置?看地圖也不過是確定現處方位罷了。」手指一鬆,卷軸「啪」一聲收了回去,道:「走罷。」沈世韻條件反射的跟了上去。兩人沒走出幾步,踏上一座懸浮在空中的木板橋,以粗麻繩捆紮,那繩子破爛不堪,幾處都磨出了毛邊,看來極不結實。橋身兩旁並無護鏈,木板又是年久失修,稍一加力就晃動不止。底下即是冒著氣泡的滾燙岩漿,一旦失足墜下,不出多久就會燒成灰燼。沈世韻心道:「他說得也沒錯,索命斬當然只能存放在一處,又沒長腳會飛。只要派些人手前來搜尋,將古墓翻個底朝天,不愁挖不出索命斬。正好現在才走出不遠,最不濟我也可以原路返回,也不是定需依靠他……可是全莊人的血仇卻一定要報。放在平時,魔教守備嚴密,我一個弱女子能成什麼事?連近他的身也難如登天。眼前可是百年難遇的良機,我嫁為皇妃,還不是全為殺他報仇?就算同歸於盡,我也認了。」加快了腳步,柔聲道:「江教主,您想不想楚姑娘?」

    江冽塵漫不經心,冷冷道:「如何?你能讓她來見我?」沈世韻雙手摟住他,微笑道:「不是她來見你,而是讓你去找她!」說完臉色一變,身子猛向他撞去。江冽塵措手不及,腳下不穩,上身果然後仰。木板橋一陣劇烈搖擺,沈世韻雙手推住他肩,腳尖前頂,嘶聲道:「我……我要你死!寧可讓咱倆一起毀滅!」江冽塵怒道:「該死,你放開我!」沈世韻張口向他喉嚨咬去,江冽塵反手扯住她頭,將她腦袋向一側拽開,兩人拉拉扯扯,本已不牢的木板橋晃動得更是厲害,兩側繩子越繃越緊。江冽塵急怒中猛地抬腳踹出,喝道:「滾開!」這一腳正中沈世韻胸口,將她踢得倒跌出去,摔倒在地,吐出幾口鮮血,雙眼半睜半閉,頭忽傾忽仰,痛得幾乎要昏了過去。江冽塵提指在頸中一抹,並未見血,又感自己剛才一腳過重,走上前道:「不要緊罷?我沒想傷你……」沈世韻痛楚神情一斂,忽然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劍刺出。她起初確是胸肺劇震,但後期就難免有做戲成分。江冽塵抬掌一格,那手套材質堅韌,能隔絕大部分兵器傷害,一碰到劍尖,轉手一擰,將劍身捏得歪歪扭扭,曲曲拐拐,沈世韻頹然放開,江冽塵隨手將短劍丟入岩漿,沒再責問她兩次刺殺,淡淡的說了句:「以後別再跟本座耍這些花樣,該走了。」

    沈世韻兩擊不成,突然掩面痛哭起來,道:「殺不了你,就報不了父母大仇,我活著再有什麼指望?還不如死掉的好!」江冽塵不答,只伸過一隻手到她面前,道:「鬧夠沒有?起來。」沈世韻怨恨的瞪了他一眼,神情冰冷的挺身站起,雙眼放著寒光,道:「好,你現在不讓我死,將來可不要後悔。我在此立誓,來日定要毀掉你所在意的一切人事物,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在世上,受盡欺凌,還要用最殘酷的手段折磨你,以補償你對我家人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我說到做到,絕無……」江冽塵淡笑道:「好,我等著你。不過本座沒什麼在意的人,要讓你空歡喜一場了。」沈世韻輕撫著梢,媚笑道:「哦,連楚姑娘也不算麼?本宮的下屬曾在青弋江下游打撈出了一具女屍,好像就是她的,你要是不管,要怎麼處置那屍,就是我的自由了!」江冽塵冷笑道:「幼稚,你真以為本座會在意她?這世上只有暗夜殞才拿她當個寶貝,我不過是尋尋開心罷了。以前你借此給我下套,見我哪一次中過計?單憑她敢對我無禮,那就死有餘辜。別說她看不上我,我更看不上她!老東西已經歸天了,他的女兒去陪陪他也好。本座愛的唯有世間至權,怎會為一個女人折損大志?至於你,如果有鞭屍癖好,那也隨便你了。」沈世韻大吃一驚,江少主迷戀楚夢琳,這消息曾在江湖中傳得沸沸揚揚,相較還是可信度極高,而聽他一口否認,話中的確不帶任何感情。假如動過一點真心,也不會這麼全沒顧忌的肆意凌辱。第一次感到自己從沒瞭解過他,張口結舌的道:「你……難道就當真沒血沒淚麼?」

    江冽塵冷笑道:「不錯,本座是世間尊,自當摒棄一切俗世情感,才不致留下任何弱點。因此要跟我鬥,只能是你輸,明白麼?」沈世韻重又想起,就連將他養育長大的扎薩克圖,他也能痛下殺手;為防止卑賤身世洩露,連親生父母一併殺害,簡直泯滅人性之極,想到剛才竟還妄想用美色迷惑他,實在滑稽。但自己這個對手兼仇家究竟有多可怕?怔怔問道:「你……你到底是怎樣的怪物?」江冽塵淡笑道:「怪物?你還是第一個這麼說我的。我不是怪物,本座是『七煞聖君』!」

    沈世韻初次聽到這怪異名號,疑惑的重複道:「七煞聖君?」江冽塵道:「不錯,那七煞至寶,本座是勢在必得!好了,跟你說的也夠多了,咱們走罷。」沈世韻驚恐的搖了搖頭,對他已經生出種畏懼,顫聲道:「不……不……我不跟你去……放過我罷!」提起裙擺就朝前奔去。江冽塵等她跑出了一段路,衣袖一展,如一道黑箭般疾射而出,斜拐了個小彎,攔在沈世韻面前,冷冷道:「你既然惹上本座,就別想再甩開我!」沈世韻應對能力盡失,只是瑟瑟抖。江冽塵道:「開創絕世霸業的王者,當須無情無心。假如某天本座有所牽絆,那日就是我死期,我絕不允許此種可能。」沈世韻做了個深呼吸,平定心緒,道:「那我們來打個約定,如果你要死,只能死在我手裡,成不成?」江冽塵笑道:「可以,同等交換,你的命也是我的。」沈世韻輕輕點了點頭。江冽塵冷哼一聲,道:「現在可以走了沒有?」

    沈世韻擦乾眼淚,道:「我記起胡為跟我說過,古墓中有塊地方,牆壁會擊出禪杖,入口處置有一個外觀華麗的寶箱,他們幾個都沒有開啟過,你說索命斬會不會就放在那裡?」江冽塵道:「聽你的說法,那寶箱僅是個華而不實的誘餌,不過去看看也無妨。」

    沈世韻又拿出地圖,大致確定了方位,復向前行。玄霜躲在牆壁後,低聲道:「七煞聖君……這名號很威風啊。殞少帥跟他又是什麼關係?怎麼既是兄弟,又是仇家的?這人有那麼點意思,我也挺欣賞他的王者理論,有空倒可以去跟他結交一下。」程嘉璇喜道:「好呀,你去呀,不用怕的,我……我陪你去!」玄霜歎道:「哎,也不用這麼熱心……這得慢慢來。」

    古墓中的道路儘是曲折繁複,所幸沒再遇到多少機關。有幾處直上直下的峭崖,又有血池面上漂浮的踏腳蓮台,都是江冽塵半摟著沈世韻通過。有驚無險的行了一路,來到一塊小平台,腳下地面與前端通道稍有些高度差距。沈世韻到此雖是頭一遭,憑著腦中直覺,道:「我猜,就是這裡了。」挪了些位置,果然看到前方不遠有個寶箱。江冽塵道:「嗯,告訴我順序。」沈世韻回憶著胡為多年前回京稟報時的敘述,模糊的想起些避讓線路,總結規律已畢,道:「從正面過來時,順序是『上下中中下』。現在換了個方向,僅需將順序倒轉來,也就行了。」江冽塵不耐道:「廢話。」沈世韻多次受他蔑視,這一生還沒受過這許多奇恥大辱,心道:「你會為今天對我的所作所為而懺悔莫及,等我回京之後,要你加倍償還。我要看你跪在我面前哀告乞憐!」見他不再理會自己,妒意忽起,賭氣道:「怎麼,你就這麼信任我?不怕我騙你?」江冽塵冷哼一聲,沈世韻心腑緊縮,訥訥道:「我……我隨口說說的……」

    江冽塵冷笑道:「我諒你也不敢。」幾步走上前,仍如往常一般揮動袍袖,身子離地而起。沈世韻看到兩旁禪杖在他身側揮舞,風聲呼呼作響,聽來煞是勁急,沈世韻在旁傾聽,已感心臟倍受壓迫。而江冽塵動作靈活,在一片禪杖舞動中如同一線黑色光影般上下起伏。沈世韻目不轉睛的注視,此時也說不清自己心中究竟做何想法,是盼他平安通過,還是希望他受到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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