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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一章 (9) 文 / 殘影斷魂劫

    沈世韻最初心軟過後,又想:「他本來也不認得我,在王府初識,只因貪圖我的美色,沒過問我的意願,就要我做他妃子,未必是真心愛我。我出賣色相,他提供我權力,雙方無非是互相利圞用,各取所需罷了。待日後容顏不再,我也不過是千萬個被帝王拋在一旁的棄妃之一,既然如此,自是要充分利圞用有限時日,盡早完成心願。」餘光忽然瞟到玄霜,心中一震,想起自己已是做了母親的人,怎能不顧形象的大哭鼻子,這可儀態掃地,連忙從順治懷裡掙開,嗔道:「討厭,玄霜還在邊上呢,您怎麼也不提醒我,醜死了!」沈世韻在宮中六年,一直是協助理政的絕佳助手,但兩人談情說愛卻已少之又少。順治忽見她流露小女兒嬌圞態,仍是如初相見一般美艷動人,明麗不可方物,愛意大漲,笑道:「朕的韻貴妃是天下第一美圞人,哪裡會丑了?」沈世韻眼裡閃動著淚光,嘴角微微一動。

    順治又道:「韻兒,你若是捨不得,以後朕每年都陪你來江南祭祖,你看怎樣?」沈世韻歎道:「您在百忙之中,能抽空陪我來這一趟,臣妾心中已是萬分感激,再不敢有此奢念啦……否則臣妾就是個貪心不足之人,也不值得皇上疼愛了。」順治道:「那也不是這麼說。朕近日見了些江南美景,心潮澎湃,真有退位歸隱,與你逍遙山林,做一對神仙眷侶的念頭,這也是向岳圞父大人學來的,或許朕天生就不適合那個皇位,早晚是要離開的。」以前順治也常露退位之想,每次沈世韻都溫言勸說,讓他打消了念頭。但如今玄霜既是未來儲君,他們一個是自己丈夫,一個是自己兒子,不管誰做了皇帝,都不會影響她手底勢力。而若是玄霜幼年登基,她更可趁機垂簾聽政,獨掌大圞權,這是錦上添花的美事,對順治的歎息也再不予理睬。

    玄霜道:「皇阿瑪,別說這種喪氣話,您坐皇位的日子還長著呢。許多治圞國之道,兒臣尚需向您慢慢討教。」這同時也是提醒他,自己的儲君之位還沒定下。順治苦笑道:「朕又懂什麼治圞國之道,全靠母后與眾位大臣輔佐。這些事去問你額娘,她也會比我懂得多。」又向沈世韻道:「朕一直沒給玄霜名分,只因宮廷中波詭雲譎,諸王為爭圞權位更是不擇手段,朕不想他過早成為眾矢之的,涉入這些爾圞虞圞我圞詐之中。」玄霜道:「兒臣明白的。」順治笑了笑,道:「不過玄霜從小就鋒芒外露,機智才幹遠勝於我,這也十分令朕欣慰。朕最近想了很多,有些舊觀念改變了,或許儲君早日定下,對眾人能有個懾服效果。因此朕打算一回宮,就下詔冊立玄霜為太子。」玄霜喜道:「多謝皇阿瑪,兒臣定不負您重望!」他早已習慣了客套假笑,這次卻是由於真正的喜悅。三人又默立有頃,才離開祠堂。程嘉璇記著義圞父叮囑,悄悄詢問玄霜,剛才都說了些什麼,玄霜只回她一句「夫圞妻情話」,就應付了過去。

    江南一大勝景便是道旁街市,眾人沿途閒逛,買了些古玩字畫,收穫頗豐。為避人耳目,還得盡量壓圞制著一擲千金的豪奢做風。祭祖與遊玩確是如願以償,對民情卻沒什麼深刻體會。幾天後折向東北,異地溫差極大,江南還是風和日麗,溫暖宜人,才入遼陽境內,氣溫驟然直降。滿圞洲將領自幼生活在北部苦寒之地,加之經年習武,體格壯健,耐得雪虐風饕,起初稍有些不適,跺跺腳、搓搓手也就挺過去了。沈世韻與程嘉璇卻是漢圞人女子,體質又都嬌貴文弱,在大街上被冷風一吹,一個勁兒打哆嗦。順治心疼沈世韻凍得臉色白,仍在咬牙硬撐的可憐相,勸道:「韻兒,你實在怕冷的話,就不要逞強,先去找家客棧休息罷。」沈世韻道:「臣妾沒事的,怎能為我一人……咳咳……攪了大家興致?」說話時還在不住咳嗽。順治道:「你要是生病了,朕還要整日擔心你,那不是更糟?既然是出來遊玩,就沒必要自找罪受。你和小璇先去住店,朕跟著他們去逛逛,到時給你帶禮物回來。」沈世韻拗不過,只得答應。程嘉璇記掛著七煞至寶,聽到能貼身伺候沈世韻,自是滿口應承。心想她離隊獨行,自然會去取寶,自己可得盯緊些。

    不料乾等了一天,沈世韻始終安分守己的待在房圞中。程嘉璇心道:「她當著我的面,的確不便有多餘舉動,還得設法替她創造些機會。」但自己與她同住天字二號圞房,無故離開反而說不過去,於是假裝睏倦,打了幾個哈欠,側臥在床圞上裝睡,耳朵豎圞起,眼睛時不時的偷睜開條縫。直是躺得全身僵硬麻木,依舊沒見成效。到了戌時,順治等人也回了客店,齊集房圞中,興高采烈的述說當日見聞,又在桌上擺出些土特產。玄霜從剛進門,手裡就不停揮舞著一把短刀,誇耀道:「額娘您看,這是用上等藏敖尖牙所制,鋒利無比,連一根圞絲都能輕易削斷。」眾將欲捧玄霜的場,都讚道:「貝勒爺好眼力!」「如此寶刃,也唯有貝勒爺配用!」程嘉璇撐了一天挺屍狀,早已腰酸背痛,又想到一無所獲,向義圞父難以交代,更是一籌莫展。玄霜還當她跟自己賭氣,忙去哄勸,取出個盒子交在她手裡,道:「小璇,瞧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這可是我精挑細選,見它很襯你的氣質,這才買下來的。你試試看,一定適合你。」程嘉璇無精打采的打開,見盒中放的是一條銀白色的手鏈,頂端鑲著顆顆玻璃珠子,粗看倒也極似寶石。兩旁墜了幾個小鈴鐺,輕輕搖動即會叮叮作響。

    程嘉璇非是第一次收到玄霜的禮物,以往每逢他好言好語,就料到必是有事相求,不鹹不淡的答了句:「那就多謝貝勒爺了。」玄霜乾笑兩聲,見她態度遠不及料想中的喜出望外,頗感沒趣。思前想後,早上分明還好端端的,自己實在沒得罪過她,這無名火未必是衝著他來,他卻搶先認錯,用熱臉貼冷屁圞股,真像個傻圞子。越想越不平,再加上當著眾人的面難為情,接口道:「你還沒聽我說完,我是想著你傻頭傻腦的,萬一以後在宮裡走迷了路,有這個鈴鐺,我就不會把你弄丟圞了。怎樣,我挺有先見之明罷?」程嘉璇本已一肚子火,給他一招,立即全盤爆,叫道:「好,你就是成心戲圞弄人,你給我等著!」玄霜笑嘻嘻的在房裡跳來跳去,在眾人身後閃避,沖程嘉璇連扮幾個鬼臉,最後從敞開的窗戶一躍而出,程嘉璇氣不過,也跟著躍出。眾人看這兩個小孩天真活潑,都是忍俊不禁。

    沈世韻不滿玄霜胡鬧,本欲喝斥,順治笑勸道:「算了,難得出宮遊玩,就讓他盡興些罷!玄霜年紀雖小,也能懂得自己在做什麼。他若是當真喜歡小璇,將來由朕做主,給他們指婚,也就是了。小璇是皇叔義女,要做玄霜的妃子,也該配得起了。」沈世韻道:「臣妾不是在意小璇身份,這兩個孩子都是咱們看著長大的,能夠結為連理當然是好……我愁的是玄霜沒有做大事的擔當,腦子裡只想著玩……」順治笑道:「小孩子心機太深,也不是好事,慢慢總會成熟的。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別盡為小輩煩惱。說點開心的,莫非是見玄霜只送給小璇手鏈,忽略了你這個額娘,這才吃醋?」沈世韻氣笑道:「哪有?我才沒這麼小器!」順治笑道:「那就好,其實朕也給你準備了禮物。拿上來!」說著向身後一招手。簡郡王濟度捧著個白布纏繞的長條包裹走上前,雙手獻上,笑道:「韻貴妃娘娘,這是皇上特意為您買的,他說您看了一定歡喜。」沈世韻將信將疑的接過,順治忽道:「慢著,韻兒,你先猜猜看,這裡邊是什麼?」沈世韻假裝苦思,道:「還是你們獵得的珍奇野味不成?那也不大像,這一帶還是城鎮,可沒什麼野獸出沒的荒山雪嶺……再說,形狀也不會這般規整……」順治笑道:「你真會猜,這倒令朕想起一幅畫面:深夜在樹林空地間燃起一叢篝火,蒙古勇圞士環形圍坐,各自取出戰利品,衝著火燒烤一條豬腿,在心上人面前逞英勇,怎麼你也想效仿?」沈世韻歎道:「那我就猜不出了。」順治笑了笑,道:「朕提醒你一點,你還記得咱們初遇時的情景麼?」

    沈世韻道:「這怎會不記得?能夠識得皇上,實是有緣。那一晚您到攝政王府議事,我也初次寄居於此,半夜裡心中百感交集,睡不踏實,就起身到院內亭子中撫琴……」突然腦中靈光一現,又驚又喜,道:「難道……難道是……」又問:「可以拆開麼?」順治笑道:「這本來就是給你的,要是不能拆,還想盯著這些布條看一輩子?」沈世韻嗔道:「您也學會取笑人啦!真不知被誰帶壞了。」一邊緩慢的拆開布條,只見其中果然是一架精緻長琴,計三尺六寸六分,前闊八寸,後闊四寸,厚二寸。材質如同上等的羊脂美玉,純白中隱約透出青瓷碧色,觸感細膩,光澤滋圞潤。外觀非玉非竹,表層微沁涼意。琴弦如蛛絲般綿圞軟薄韌。右下端刻有花紋,從排列看來,似乎是些字符,卻又怪異難辨,僅能確定絕非滿漢文字。見了此琴,真有種「一見如故」之感,喜歡得雙手捧起。順治在旁解說道:「朕帶你入宮,卻因國務繁忙,不能常常陪你,累得你終日悶乏閒度,你善解人意,從沒抱怨過什麼,朕卻一直覺得過意不去,總想設法補償你些。宮中琴具雖也屬精工打造,但無不是凡俗之物,缺少靈韻,辱沒了你的天仙氣質。等看到這架琴,忽覺心有靈犀,彷彿它就是專為你獨存的。現在看你這般愛不釋手,這禮物想來是沒送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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