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武俠修真 > 殘影斷魂劫

龍騰世紀 第十六章 (3) 文 / 殘影斷魂劫

    楚夢琳道:「你讓我相信你,我就信了。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可如今是我親眼目睹,親耳聽得,那還有什麼好說?就為了一塊假斷魂淚,我……我差點被我爹給打死,你知不知道?可我仍然選擇相信你,維護你,如今想來,我實在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笨蛋!說來說去,你是捨不得你的傳家寶。」說著就想去捋袖子,多鐸忙道:「我看到了,此事一演至今,竟至如此,我也深覺後悔,但我本意正是為深遠考慮,你想啊,就算給你真品,以令尊的脾性,難道就會歸功於你?一定還是獎賞他屬下兩個得力干將,對你不理不睬,你這般大的功勞,輕易就給埋沒了,你便不覺委屈?此後他不允你參與解謎,這個大秘密就更同你沒有關聯了。再說你也看到江冽塵和暗夜殞對我是什麼態度,那兩人目中無人,自以為高高在上,我又怎能將寶物白給他們領賞?」

    楚夢琳想及父親偏心,這一切確會應驗不假,大起共鳴,本就對他餘情未了,這一回更是原諒了大半。讚道:「就是啊!」隨即想到給他三言兩語輕鬆勸過,便能令自己立時心軟,未免太也廉價,噘起嘴唇佯怒道:「差一點兒就上了你的當,原來是為著同江冽塵賭氣,還說是為我著想呢!」多鐸道:「這確是為你著想。我的家族秘密,只想和你一起揭開,也說明只有你,才被我當作真正的自己人。你有圖紙,我有斷魂淚,本身就是一段錦繡良緣。」楚夢琳道:「哼,就屬你八面玲瓏,最是會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要是你剛才說的被沈世韻聽到了,你又可以跟她說,『微臣對娘娘忠心不二,只是為了深遠考慮,假意迎合,穩住那個妖女。』反正類似的話,你也不是沒說過……」說到『妖女』二字,觸到心頭痛處,道:「我問你啊,如果沈世韻讓你帶兵出擊祭影教總舵,你去不去?」

    多鐸緊皺眉頭,心道:「是啊,就屬你是鬼,是以我對著你只能鬼話連篇。以我的身份立場,沈世韻的命令,就是皇上默許了的,我不得不去。那是明擺著的,她也理應清楚,編瞎話騙不過她。但實話實說,她又要鬧個不停。這死妖女怎麼就一個勁兒糾纏不休,我府裡那些王妃福晉,可都比她賢惠百倍。」

    楚夢琳話剛出口即感後悔,看到他眉毛擰起,面色明顯不快,火氣已達爆邊緣,頓時心腸軟了,寧可自己含悲忍辱,也不願再打破這重新建立起的和睦關係,將頭輕輕靠進他懷裡,手指劃弄著他衣裳線條,輕聲道:「所以啊,為了不教你為難,我已然背叛我爹,反身出教,再不做魔教的大小姐了,以後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權力、地位……一無所有,這樣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跟在你身邊?你不會再趕我走了罷?」多鐸喜得脫口而出:「那不是正好?」看到她一雙美目可憐兮兮的眨動著,又覺反應太過熱情,倒像自己對她的遭遇漠不關心,反來幸災樂禍一般,忙道:「我的意思是,你和令尊斷絕往來,咱們就可以毫無阻礙的在一起了。你為我甘捨榮華,連親人也能夠不要,我又豈可對你無情無義、始亂終棄?那我真是連禽獸也不如。」擔心此話份量不夠,不足以徹底說動,咬咬牙又撂下一句:「你放心,只等一解開斷魂淚之謎,我立刻娶你入府為正室王妃。」心想:「大不了事成之後再將她除去,成大業者,原須不拘小節。」

    楚夢琳聽他將話說到了這份兒上,以他素來秉性,確已讓步到最大底線,只好慢慢取出圖紙,放在桌上,心虛的埋下頭盯著地面,她與多鐸賭氣時,以無意中毀了圖紙暗自竊喜,此時既然重修舊好,只盼能事事順著他意,再不要增惹糾紛,小聲道:「就算有了圖紙,只怕也非短時內可解。」多鐸喜動顏色,忙著將圖紙攤平,道:「自是要與斷魂淚配合,其中另有些秘法,我連韻妃娘娘都沒據情相告,可見我更信任你。此圖是具靈性之物,只需以王室之血供奉……」說到一半,驟然剎口,就像是見了極其驚愕的情形,半晌才問:「你……你做了什麼?」楚夢琳不敢抬頭,泣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能否置於艷陽下曬乾?或者找人臨摹一幅?」多鐸皺眉道:「你在說什麼?」楚夢琳道:「我……我……」偷眼看他臉色,無意中瞟到桌上圖紙,竟淡淡流轉著晶瑩玉潤的光澤,先前的血跡已杳無影蹤,彷彿盡被圖紙吸收,而這圖紙又分為兩層,下層是一片輕如蟬翼的薄膜,圓點線條俱是列在此間。上層則以蠶絲織就,本來緊附在膜上,看不出分隔,現下邊緣卻都翹起了不少線頭。也驚道:「這……圖紙怎會變成這樣?」多鐸道:「是啊,所以我要問你做了什麼?」楚夢琳既看圖形恢復原貌,總夠彌補過錯,勇氣稍復,道:「我刺殺沈世韻時受了……受了點傷,不慎吐血沾染圖紙……對了,你剛才說王室之血,又是怎麼回事?」

    多鐸勉強平定了心緒,道:「以王室之血供奉,圖紙便會辨識所需盡忠之主,開啟解謎渠道。割血部位愈是無足輕重,效果就越差,如是一門心思撲在圖紙上,直至嘔心瀝血,自肺腑,足見至誠,也是收穫最為顯著,時效最為持久。」楚夢琳一知半解,但聽來她顯然無過而有功,笑道:「我怎麼也會有王室之血?啊,是了,將來我做你的正妃,可不就是皇族?這圖紙還挺有預見。」多鐸心道:「頭銜乃外加之物,終究出於外姓,而血統與生俱來,卻是改變不得,看來這丫頭身份有待深究。」一邊想著,站起身走到書架前,抽出幾本,在空處按節奏輕敲幾下,旁邊光禿禿的牆壁突然「嗒」的一聲彈出個暗格。多鐸從中取出一隻墨綠色的方盒,從懷內掏出鑰匙插進鎖眼,轉動幾圈,掀開盒蓋,盒裡又鋪著一塊錦帕,拉開後捧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想必正是那武林中為之打破了頭的世間至寶斷魂淚。

    楚夢琳饒有興趣的探頭去看,忍不住就皺眉道:「這就是……那塊仿製品看起來也和它沒兩樣。」她詞句間謹慎有加,不說「真品像仿製品」,卻說「仿製品像真品」。多鐸心念一動,問道:「你說令尊第一眼看到仿品時,就斬釘截鐵說是假的?」楚夢琳道:「不錯,可我瞧著不論成色還是做工,都找不出差異,爹爹怎能輕易斷定,當真好沒來由!」多鐸不語,心道:「真偽之間確有微小差別,知情人一看即明,但那是絕無可能外洩的機密,魔教如此神秘,究竟是什麼來頭?」思路未止,一面將斷魂淚沿左起放在線條凹陷處,拈起頂端蠶絲,繞左側邊沿帶過,與右下端線條重合,順去勢方向斜拖至頂,兜了個小圈再與下一條折線相連。一來二去,恰好將圖紙上半部分的圓點劃分出間距,而每將蠶絲拉下,總能接上線條,轉瞬間已與最右處線條結成環形,整張紙上浮現的似是張地形圖,看來其中「角度均經精密計算」之言確然非虛。楚夢琳正看得又驚又喜,多鐸冷不丁道:「將數字連同停頓一齊抄錄下來,快些了!」楚夢琳微怔,匆忙應了一聲,取來紙筆,認認真真地記錄,又將畫面也另尋紙張描摹。隨後多鐸將第一條蠶絲輕輕揭下,那蠶絲剛一脫離紙面,就「呲」的一聲化為灰燼,楚夢琳一驚,多鐸卻滿不在乎,將斷魂淚向前稍稍推進至下一處凹陷,繼續去拈第二條蠶絲,仍如前般繞紙一周。直到將翹起的蠶絲通通用盡揭去,圖紙僅剩的一層突然變得又黃又皺,像個滿臉病容的老嫗。而另一張白紙上則抄滿了密密麻麻排列不齊的數字,一幅地形圖便要佔據一整張紙,桌面已堆起了厚厚一摞。楚夢琳托腮思索著,歎道:「你以為如何?這些數字瞧得人頭也要大了,我實在看不出個中規律。」

    多鐸道:「從排布方式看來,尾兩行斷處與中間顯有不同,撇開最後一行不談,如果我沒記錯,行正是我的生辰,這一點絕不僅是巧合,定具某種象徵意義。」楚夢琳道:「原來如此,那它會不會是暗示……暗示這圖紙和斷魂淚正是要送給你的?」多鐸道:「廢話,當日皇叔親身詣府,親手將斷魂淚給我掛在脖子上,贈禮意圖顯而易見。如果真有暗示,又何必再多此一舉?」楚夢琳道:「這也說得是。那或許是指這個日子十分特殊,生過一些了不得的大事,你還記得起來麼?」多鐸道:「笑話,試問你尚在襁褓中時,對身邊事能否留下印象?」楚夢琳咬咬嘴唇,乾巴巴的一笑,多鐸轉念一想,道:「不過你提醒我了,斷魂淚是皇叔作為禮物饋贈,而那一日永安姑姑也同時送禮,其後不久,皇叔就遭下獄囚禁,死在牢中。永安姑姑是宮中放逐的公主,是皇叔身邊最能跟他患難與共的女子,雖然至死都沒得到正妃名分,仍是無怨無悔。」楚夢琳含笑看他一眼,心道:「我當然知道,連永安街也是為她命名,可惜沈世韻毀沉香院後,將這條街也改了名。這位永安公主可跟我遭遇挺像,如果能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就算沒有名分,我也會無怨無悔。」想著就感臉上燙,為防給他看出,轉移話題道:「那是個什麼禮物?」多鐸道:「不過是一本尋常古書,市面上隨處可見,我曾簡單翻閱過,嫌它晦澀枯燥,檢查內頁,亦無夾層,遂束之高閣,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楚夢琳道:「你拿給我看看,說不定是你瞧得多了,見怪不怪,而我就能看出些你曾忽略的細節。」多鐸二話不說,爽快地起身走到書架前,翻了好一會兒,才找出一本古籍,四周頓時騰起一大片灰塵。彈落後遞給楚夢琳,道:「你想看也沒什麼壞處,但這確是最尋常的書,起始讀書識字時,多是拿它作參照本的。」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