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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五章 (13) 文 / 殘影斷魂劫

    胡為在一旁等得沉不住氣,插口道:「聽聞此圖與解開斷魂淚之謎有莫大相關,既是王爺家傳之寶,可否取了出來,說不定這圖認得熟面孔,就會自行顯靈,將秘密向我們展示出來。」洛瑾也不甘落後,道:「你消息真是閉塞,入關時祭影教以斷魂淚為交換條件,才答允相助作戰。王爺是言而有信之人,想必已忍痛割愛,將寶物拱手讓人啦。」多鐸哼了一聲,道:「你也不用拿話激我。這些都是家兄的主意,叫做『誘之以利』。但本王敢問心無愧的說,當初潼關之戰已是十拿九穩,祭影教只是幫了點小忙;即便真有大功,家傳寶物又哪有輕易出讓之理?」沈世韻道:「那也說得是。本宮冒昧問一句,其時您與魔教江冽塵少主同為將領,定曾有些接觸。不知依你所感所見,對他是何評價?」李亦傑聽沈世韻一開口就問江冽塵,明知是出於仇恨,心裡仍不禁泛起酸味。恨同愛一般,同樣是需付出感情,而沈世韻眼下顯然將精力盡集於復仇之上。古往今來,聽說過多少英雄豪傑,因一念之差,執著於恨而迷失本性,最終即能如願,卻也是以一生做賠,任由仇恨吞噬身心。李亦傑正擔心沈世韻長此以往,勢將走向萬劫不復,轉念忽想:自己始終站在魔教對立面,一心將其剿滅,多半還是為韻兒報仇,怎敢說是為著蒼生大義?如此推算,不也正處於泥潭邊緣,徘徊不定?思及此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多鐸不屑道:「家兄曾多次誇讚此人,但入關前後,本王對中原的能人異士多少有些瞭解,實是從未聽過他名頭,不過是披著祭影少主的光鮮外衣罷了。行軍打仗麼,還算有點小本領,沒給我添太多麻煩。至於品行,那就無可非議,是個厚顏無恥的卑鄙小人,為世所不齒。擔心自己能力不足,暗地裡做二手準備,讓他的女人主動給我**,騙取斷魂淚。想本王乃是三軍統帥,豈會為彼類區區美人計所惑?於是我一面對那妖女假以辭色,先穩住他們,只當多了一批不要報酬的苦力,何樂而不為。事成後我交給她一塊作工傳神的仿製古玉,她倒著實好騙,拿著假玉歡天喜地的走了,還惦念著回教稟報後,就來做我王府入幕之賓的美夢,真令人笑掉大牙。別看那妖女生就一副聰明面孔,卻原來是個笨肚腸。」沈世韻道:「你也真能狠得下心。讓她拿仿品回教,辦砸了任務,不怕她挨教主責罰?」多鐸冷笑道:「她挨罵挨打,與我何干?那妖女不過是我在戰場空虛解悶時,逢場作戲的玩物,還妄想要名分?我說她死了才好,沒人整日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倒是清靜。再說江冽塵和暗夜殞大概是沒見過女的,對那妖女倒像真心喜歡,如果教主執意殺她,他二人必不心服,或許就要鬧個『窩裡反』。打垮一個人,自古向來是以攻心為上,能先策動得他們內訌,再從外部加一把火,便可一舉摧毀。娘娘不也一直將魔教當作頭號大敵,處心積慮的想滅了他們?換個角度講,本王還算歪打正著,幫了你的忙。」

    李亦傑心裡一陣不舒服,滅祭影教雖也是他最大心願,但以這等卑劣手段挑撥離間,在他看來才是真正的「厚顏無恥」。沈世韻笑道:「王爺果然卓有遠見,拿得起放得下,本宮佩服。這麼說起來,斷魂淚仍然在你身邊了?」多鐸道:「這個自然,只要斷魂淚無恙,隨便家兄怎樣拿它造謠為餌,我都不介意。」沈世韻笑道:「因果種種,全仗令兄一言而起,也不知該說害苦了旁人,還是造就了世間。這斷魂淚啊,本宮倒想瞧瞧,真是成也由它,敗也由它……」話說一半,驀的戛然而止,就如同聲音被人攔腰掐斷一般。憑空響起「唰」的一聲,似是兵劍出鞘時的刃壁碰撞聲,接著又聽沈世韻一聲低呼,滿含驚恐,李亦傑情知殿中突生變故,此時也顧不得掩藏形跡,掌擊破窗格,一躍入內。

    剛落地就看到一副可怖至極的畫面,方纔那小個子侍衛手持長刀,正對準了沈世韻,紅木桌已被劈為兩截,洛瑾護著沈世韻避到一旁,那侍衛見機甚快,一腳踢翻凳子擋住她去路,長刀只一揮,就劃破了沈世韻膝蓋,頓時鮮血直流。接著揚刀挑起,直刺她咽喉。李亦傑心膽俱裂,大喝一聲,躍起身擋在沈世韻身前,迅拔劍,僅以凌空一股劍氣將刀刃削斷,接著袍袖揮出,重重擊上那侍衛身子。總算他想著留下活口盤問,這一擊未用全力,又隔了一層衣布,多少消去些勁道,否則早將他肺腑內臟盡數震成碎片。饒是如此,仍擊得他全身一顫,噴出大口鮮血。見他略微側轉,右臂攏在懷中,不住抖動,也不知弄什麼名堂。李亦傑初時尚未留意,其後忽如直覺乍現一般,忽感異常,果然那侍衛反手以「漫天花雨」手法出一大把暗器,大小形狀各不相同,尖頭上卻全亮閃閃的冒著銀光,顯是淬有劇毒。李亦傑顧念著沈世韻,不敢大意,連腳步也不移動,東一挑,西一撥,將暗器盡數掃落於地。那侍衛趁此機會,一把抓起桌上圖紙,緊攥在手裡,轉身飛奔而逃。洛瑾叫道:「來人啊!快抓刺客!」大批侍衛應聲追去,李亦傑看著他們,心頭突如撕開一道閃電,初見那侍衛就覺有甚古怪,始終不明緣由,直至此時方曉:他背後沒像其餘滿洲人一般拖著長辮。沈世韻推開上前替她裹傷的宮女,叫道:「快抓住他,他……他搶走了圖紙……」多鐸不用她示意,早就準備著向外衝。李亦傑忽然一閃身攔在他面前,喝道:「站住!你竟敢使人刺殺韻……韻妃娘娘?」沈世韻怒道:「李……」剛要罵他怎麼還在此地,想及自己也有不少相瞞,方才密議,也不知給他聽去了哪幾句,一時倒也不好火。

    多鐸怒道:「你又是什麼東西?敢對本王大呼小叫、指手畫腳?」沈世韻對李亦傑於心有愧,洛瑾卻無所顧慮,氣得大步跨上前,扯著李亦傑衣袖將他拖開,怒道:「臭小子,你就一直躲在窗外偷聽我們說話?好不要臉!」李亦傑理直氣壯的道:「我是躲在窗外不假,但要不是我,韻兒身處險境,你們幾個卻沒能力護得她周全!」又指著多鐸道:「那個刺客扮作侍衛,就是被你帶進宮的,你敢說他同你全無干係?」多鐸不耐道:「或是被人掉了包,本王怎會知道?」李亦傑喝道:「你怎知道?」一揮手甩開洛瑾,向前逼近了幾步,冷聲道:「如果說他是你的心腹,被人掉包,你怎會不知?如果你與他並不相熟,隨便帶個陌生人進娘娘寢宮,你就全不在意她安危?」剛才那侍衛始終深埋著頭,誰也沒瞧見他臉,但在拔刀動手時,曾與沈世韻打了個照面,她一想起那道凌厲陰鶩的視線,仍忍不住打個寒戰,仿若三月天墜入冰窟,就似彙集了全天下最刻骨的仇恨,一個激靈,叫道:「不對,那……那不是個侍衛,她就是楚夢琳這妖女,魔教未死盡的餘孽!豫親王爺,除惡務盡的道理,本宮想你是明白的?」多鐸道:「是!傳令下去,全宮搜捕刺客,捉到了直接亂刀砍死,格殺勿論!」

    李亦傑心裡陣陣異樣,他在英雄大會時就已狠不下心來殺楚夢琳,如今更不忍她因情郎變心而慘死,內心還在交戰,兩條腿卻先帶著他衝出了宮,多鐸也未落後。沈世韻急叫:「李卿家……李……李大哥!」心想一旦讓李亦傑追去了,不論是搶走圖紙還是救下楚夢琳,定都不在話下,宮內再找不出何人抵擋得住,這就打亂了自己的通盤計劃,連叫幾聲沒見他回頭。一急之下,提起裙擺也跟著追趕。但她又哪裡追得上,眼看著越落越遠,憂心忡忡。忽然到了處路面較為崎嶇的小道,沈世韻靈機一動,腳底踏上亂石,假意跌倒。但她這般向前一撲,卻正好繃緊了腿上傷口,接著猛然一抻,劇痛襲上,再也站立不穩,直跪倒下去,膝蓋重重磕上碎石,本想不加理會,卻感到一陣寒意順著傷口竄上,瞬間蔓延全身,逐漸四肢僵硬,兩耳嗡鳴,恍惚中看到李亦傑和洛瑾奔到她身邊,蹲下來扶她,眼前卻只見得他們嘴唇不住翕動,至於說了什麼,則是一句也聽不清。眼前一黑,竟當真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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