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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四章 (2) 文 / 殘影斷魂劫

    6黔冷笑道:「敝師叔入殮是小事,何方當謂大事?你們說李亦傑日理萬機,忙碌得緊,可他眼下是去往何處,你知道麼?他指使著你們奔走賣命,自己卻在與滿洲皇帝的愛妃尋歡作樂!」本以為如此一說,定會激起全場憤慨,那少林弟子卻道:「有甚憑據?你親眼看到了?」6黔道:「我……我是猜出來的!」不知是誰尖聲尖氣的笑道:「6掌門好會猜!你倒再來猜猜,我今日早飯喝了幾碗粥,吃了幾個饅頭?」頓時哄笑聲四起。6黔怒道:「是哪一隻畜牲在說話?」那人笑道:「是你自己在說話啊,如何來問別人?畜牲的名號麼,不聽也罷。」6黔怒道:「有種的別躲躲藏藏,你給我滾出來!」話音剛落,倒真有人「滾」了出來,卻是崑崙守山門的後輩弟子,一路喚道:「掌門!掌門!」6黔罵道:「你鬼叫什麼了?」那小道心想我在叫你,你卻說我鬼叫。壓著火氣單膝跪下,報道:「啟稟掌門,華山、崆峒二派呈上貼子,前來拜山!」

    6黔不答,放眼望去,一路隊伍浩浩蕩蕩自山梯間蜿蜒拾級而上,當先一名女弟子身形瘦削,容顏俏麗,竟是惦念已久的南宮雪,當即拋去不快,上前握住她手,喜道:「雪兒,是你來了。」一聲乾咳不合時宜的響起。6黔目光越過她肩頭,見孟安英慢慢走上,南宮雪當即甩開6黔,挽住了師父手臂,睫毛低垂,雙眼只盯著青石板鋪就的路面。6黔不情願的向孟安英點了一個頭,招呼道:「孟兄,你也到了。」孟安英卻全無以往針尖對麥芒的氣勢,面上掛著笑,語氣也溫和得出奇:「6掌門當然不想看到我,可孟某也不好丟下徒兒不理。這才不請自來,讓你失望了。」6黔此時最不願見的一是孟安英,二是崆峒掌門,偏偏他也從後轉出,微笑道:「孟兄,咱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了這對小男女親熱,不好意思啊。但何兄是老朋友,他壯志未酬,身已先去,葬禮時老夫若不來弔唁,委實於心難安哪。」6黔見山路上已塞滿了兩派弟子,總不好始終僵持著,向旁讓出幾步,一擺手,冷冷的道:「幾位請。」崆峒掌門走到棺木前,雙手合十而拜,歎道:「嗟乎,好好的一個人,這般說沒就沒了,生命真如風中蘆荻,脆弱時時堪折,無逾哀哉!」6黔聽得如此說法,是向他表明置身事外,裝作那晚變故全然不知,正難通是福是禍,南宮雪突然跨前幾步,向站在棺木旁的一名小道說道:「將棺蓋打開。」

    這一句霎時語驚四座,峨嵋派掌門拂塵一掃,搭在袖上,不悅道:「小姑娘,死者為大,你怎敢說這種話,竟不怕遭天譴麼?」向孟安英瞪了一眼,盡顯責備之色,意說你也不懂管教弟子。孟安英微笑道:「師太勿怪,雪兒是向我請示過的,你且聽她說下去。」南宮雪得師父鼓勵,底氣登時足了不少,大聲續道:「我們懷疑何掌門的死另有蹊蹺,現今特請幾名仵作同來,啟棺驗屍,以期查明真相。」6黔忙攔在棺前,心道:「這棺裡什麼都沒有,要讓那些人知道他們對著空棺拜了半天,淚泗空流,豈不成了笑話?」好在道理還是佔在自己一邊,賠著笑道:「南宮師侄,這叫褻瀆亡魂,可不是鬧著玩的。」南宮雪冷冷的道:「讓何掌門含冤莫白而長眠地下,那才叫作『褻瀆』。眾位前輩,侄女先此立誓,那屍身如無異樣,我情願自刎以謝,這可夠了?開棺!」峨嵋派掌門狐疑道:「你前幾日所說死狀奇怪的屍身,就是指何先生?」南宮雪道:「正是!」6黔聽旁人議論紛紛,意見交雜不一,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不住東張西望,耳聽得輿論嘩然,趨勢竟漸次倒向附議一派。自己可也不能表現得過於淡然,似是對師叔漠不關心,打定主意,到時就推說看護棺木的弟子失職,弄丟屍身,或許還能賺人一把同情淚,聳了聳肩道:「你一定要看,那就看罷。只是有徒不教,師之過,你是不用自刎的。」

    南宮雪一意維護孟安英,方欲喝罵,孟安英微笑道:「雪兒,6掌門命不久長,他在最後時刻歡喜說什麼,隨他去說便是。為師也不會就少了幾塊肉。」6黔瞪了孟安英一眼,向弟子作個手勢,走避一旁,耳聽蓋沿滑開與棺緣摩擦,軋軋作響,此時真如臨刑前一般煎熬。好不容易等到南宮雪一聲低呼,場中亦是噫歎連連,捏準時差,當即轉身叱責弟子道:「你是怎麼搞的?啊?竟連師叔屍身也看丟了!說,該當何罪?」南宮雪扁了扁嘴,冷笑道:「你就盼著何掌門屍身不見,好教你逃脫罪責,是不是?過來。」6黔所立角度外向側轉,看不到棺內情形,聽南宮雪主動喚他,不暇細想,當即快步上前,笑嘻嘻的聽候她吩咐。南宮雪抬手向棺木一指,道:「你自己看!」6黔只注意著她纖纖玉指,漫不經心的順路望去,立時嚇得渾身一哆嗦,只見一具無頭死屍仰臥棺中,頸部斷處平整,是被鋒銳利器一刀切下,毫無皮肉粘連。兩手已現屍斑,狀似悠閒的交疊在胸前,兩隻大拇指卻向外分,正突現出那碩大血洞,週身也滿是被尖樁穿透的窟窿。

    驚怔稍定,不得不依原計劃行事,反手捉住弟子,怒道:「你從哪裡弄的這晦氣棺材?」那弟子也嚇懵了,結結巴巴的道:「弟子……弟子都是依掌門的命令行事啊……」6黔擰住他耳朵,道:「胡說八道!你哪只耳朵聽到我的命令?」那弟子道:「弟子們遵照吩咐……在棺材鋪中……正愁挑不到好貨,是掌門差人運來棺木……還帶了口信說,您有事給絆住了腳,讓我們先行回山……」6黔鬆手撒開弟子,朗聲道:「在道上隨便殺一個人,割去級,換上相同服飾,冒充我師叔,哪個不會?在下已將師叔火化,連骨灰也帶了來。這屍是假的,是假的!」其實他看過只一眼,便知那確是曾親手埋下的何征賢屍身,萬般提防,仍是中了圈套。心頭惱恨已極,當下不過是故作氣定神閒,來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忽聽有人撮唇吹了一聲口哨,學著6黔語氣,笑道:「在道上隨便抓一把灰,冒充何師叔骨灰,哪個不會?在下已起出何師叔屍,連棺材也運了來。這骨灰是假的,是假的!」6黔急轉身回視,見那人卻是梁越,此刻環著雙臂,臉上一副戲虐神色。奇道:「梁師侄,你……」另一名崑崙弟子衝著梁越一抬下巴,道:「掌門,就是這位梁師兄傳的話。」6黔又驚又怒,但心急智生,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道:「我師叔屍身落入你手,你好大的膽子,安敢毀傷?」梁越尚未答話,南宮雪先道:「那些傷口早已結痂潰爛,非近期之創。我和師父是有備而來,大可請仵作驗明受傷時日,及真正死因。你還不肯認罪,定要走到這一步麼?」6黔猶自垂死掙扎,申辯道:「就算我師叔確是給人殺死,能接觸他的,又非唯在下一人,何故單來疑我?當初論劍林中早已潛入魔教妖人,或是他們下的毒手,也未可知!」梁越向一名崑崙弟子招了招手,攬住他肩,道:「何掌門過世之時,這小子是如何跟你們交待的?你當著大夥兒的面說出來,不必害怕。」

    那弟子道:「是,6……6……」一時竟不知對6黔該怎生稱呼。梁越厲聲道:「他是你們崑崙派的叛徒!」那弟子應道:「是……是,這叛徒說,師叔突患急病,臨終前授其掌門之位,6……他……直到師叔嚥下最後一口氣,都是他陪在身邊。」稱過幾聲叛徒,終是不慣,索性以『他』相代。梁越也沒在意,冷笑道:「你們這就輕信了?」那弟子道:「茲事體大,料不到他敢撒這彌天謊言,況且……」本要說當時崆峒掌門也在場擔保,一力做主,眾人信得過這位長輩,才肯寬心聽任吩咐。現忽見他面色陰鶩,冷冷的瞧著自己,早聽聞這位師伯手段毒辣,對同道也絲毫不留情面,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改口道:「況且6師兄素來頗得師叔賞識,又持有敝派世傳令鑒,本門不可群龍無,他比武得勝,武功是不差的,也就都沒深究。」崆峒掌門半邊嘴角勾起,幅度極微的點了點頭。另一名崑崙弟子插話道:「不,一直以來,師尊們看好的都是譚師哥,他武功高強,為人寬厚,在我們面前也從不擺師兄架子,有口皆碑,要不是英年早逝,定為本門掌教的不二繼者。」梁越道:「譚林譚師兄,為人光明磊落,英雄了得,在下也已仰慕已久,只恨無緣結交,你們知道他又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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