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寧哥。你的畫展結束了嗎。」
雲夢雪有些好奇的詢問。羅浩寧輕輕點了點頭。
「嗯。昨天下午結束的。閉幕式之後應邀出席了個聚會。一直到深夜才回來。」
深夜。雲夢雪又是一愣。
昨天她只顧著想白天回家時發生的事。羅家兄弟回來居然都不知道。
心裡想著想著。雲夢雪又不知覺的想起了羅浩辰的吻和那火山爆發一般的熱情。神色有些慌亂的連忙揉了揉眼睛。
為了分散思緒和注意力。雲夢雪便把視線落在了羅浩寧的那張速寫上。羅浩寧的化工一流。雖說是簡單色調也很單調的速寫。可是在他的筆下居然栩栩如生、妙筆生輝。
再看羅浩寧的落款。他雖外表長得溫文爾雅。但是字寫得倒是挺個性狂野。給人一種站在廣袤大地野風吹襲的感覺。總之看起來很隨性舒服。
這麼瞧著瞧著。一種想法突然在雲夢雪腦中一閃而過。
「浩寧哥。這個……是你平日裡的習作。還是你做其它用。比如說……畫展啊什麼的。」
雲夢雪的意思羅浩寧猜出來了。他笑著將速寫本的活頁摘下。隨即遞給雲夢雪。
「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了。」
「真噠。」
雲夢雪雙眼頓時綻放光彩。也不客氣就伸手接了過來。
「有了畫上這個『羅浩寧』的這大師簽字。浩寧哥今天的贈畫。說不定還能讓我借上一些光。或許因此一舉成名呢。哈。好開心。」
雲夢雪笑得很開。完全忘記了剛才的尷尬。她的歡悅也讓羅浩寧的心情為之大好。但是當他看清雲夢雪的眼睛時。眉頭不禁一皺。
「夢雪。你哭過。」
「嗯。」
雲夢雪笑容僵在臉上。表情微微怔了下。心下猜想羅浩寧怎麼知道她昨天哭過。手指輕撫上眼角。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看到雲夢雪這樣的反應。羅浩寧也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唐突了。
「哦。我只是看到你眼睛有些紅腫。所以猜的。」
原來是這樣。雲夢雪暗鬆一口氣。
「噢……是這樣的。因為看到一個比較有趣的電視。所以只顧著看就忘了時間。熬夜的關係吧。所以今天眼睛有點腫腫乾澀的。的確是不太舒服。」
雲夢雪本想著隨便編造一個理由搪塞過去。可是她卻忘記了自己的本身情況。這番話說完。羅浩寧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你忘了自己什麼情況了嗎。竟然還這樣不懂得保護熬夜看電視。過來。」
羅浩寧拍了拍輪椅扶手。示意雲夢雪湊過去。
「啊。」
雲夢雪又是一愣。這才想起來她這個理由搭建的還真是不成功。反而成了被人批評的原點。不方便再過多解釋什麼。雲夢雪只得乖乖聽話的蹲在羅浩寧面前。
羅浩寧從輪椅一側的裝置藍裡。拿出一瓶淡藍色的滴眼液。手輕撫上雲夢雪的臉。懸空滴眼法將冰涼的藥水滴進雲夢雪的眼中。
涼絲絲的藥水從眼瞼滑入。瞬間蔓延至整個眼球。一種薄荷冰晶清新拂過的觸感由衷而來。很快就緩解了雲夢雪因為沒有休息好而有些腫燙的感覺。
「你這眼睛的情況不比別人。如果自己都不多加在意小心保護的話。還指望誰能關心你。」
羅浩寧一邊說著。一邊又將藥水滴入雲夢雪的另一隻眼睛裡。他的舉止非常自然。就好像在傾情照顧自己最愛的人一樣。絲毫沒有一丁點兒的尷尬感覺。
因為藥水的關係。淚珠順著雲夢雪的眼角唰地滑落。她下意識的抬手就要去擦。卻被羅浩寧一把握住手腕給制止住了。
「還真是個小笨蛋。怎麼能用手直接擦呢。」
柔軟的紙巾碰觸著眼角。羅浩寧細心溫柔的為雲夢雪擦掉滴落的眼淚。
「好了。這個給你。」
不等雲夢雪睜開眼睛。羅浩寧已經將滴眼液塞進了雲夢雪的手裡。
「呃。浩寧哥……」
雲夢雪有點訥訥的攥著滴眼液。她已經被羅浩寧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了。
「呃謝……謝謝你浩寧哥。我以後會多注意的。」
雲夢雪的支吾言語和臉紅。突然讓羅浩寧回過味兒來。他的神色裡也頓時浮滿了抱歉。
「不好意思啊夢雪。我剛才……剛才有些太唐突了。」
羅浩寧剛才全憑下意識的反應。他甚至什麼都沒考慮就伸手了。現在想來有些後悔。而且更多的是一份無地自容。不僅是他。雲夢雪也一樣。
見羅浩寧那副自責的模樣。雲夢雪佯裝著不太在意的笑著擺擺手。
「沒事的浩寧哥。你不用和我……和我……這麼客氣……」
這話說出來總覺得好彆扭。客氣什麼。又有什麼事是可以客氣的。
雲夢雪微微蹙著眉。她心裡明白羅浩寧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畢竟她的這雙眼睛是因為楚夢瑤才又得以重見光明。所以羅浩寧不知然的就把自己的感情帶入到雲夢雪的身上。
不過這份感情又不同於愛情。羅浩寧只是淡淡被雲夢雪那雙明眸所吸引。看著她就好像在看著楚夢瑤一樣。看到雲夢雪的雙眸有異樣。羅浩寧倍感擔心也是正常的心理反應。
「夢雪。你明白的。我……」
羅浩寧眉頭深鎖。視線定格在雲夢雪手中的滴眼液。
「以前。夢瑤覺得我整日盯著畫稿。多少會讓眼睛有些視覺疲勞。所以買來這種滴眼液說是效果很好。我本來不太用這個的。可是既然夢瑤買來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談起楚夢瑤。羅浩寧的臉上充滿了對回憶的懷念的暖暖神色。只是現實總不如回憶時那般美好。收回思緒要面對的還是這個殘酷的現實。
「夢瑤雖然已經離開這麼久了。但是她給我養成的習慣還在。於是……我也習慣性的像以前那樣準備兩瓶滴眼液。像過去那樣她一瓶我一瓶使用。今天正好遇見你眼睛不舒服。這瓶新買來第一次使用的滴眼液就送你用吧。」
羅浩寧果然是在回憶楚夢瑤。這樣的想法讓雲夢雪既釋然又心疼。她釋然的是羅浩寧並沒有對她抱有什麼想法才那樣做。心疼的是羅浩寧總是沉浸在那份痛苦中不願走出來。
「謝謝你。浩寧哥」
雲夢雪不太自然的笑了下。另一隻拿著畫稿的手微微捏緊了下。心緒又變得有些複雜。
「浩寧哥。畫展結束之後還會很忙嗎。我……閒來無事。想要和你一起學畫畫。可以嗎。」
雲夢雪說這番話。並不是故意用來掩飾自己的尷尬。而是發自心底的想法。
「怎麼突然想學畫了。」
羅浩寧隨口的一問。把雲夢雪問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摸摸頭髮笑了下。
「其實對這個挺喜歡的。只是以前學什麼吧。我爸爸總是陪著我一起去。後來因為他忙了些。又不放心讓我出去學。更不放心老師來家裡單獨教我。所以就這麼耽擱了沒學過。」
雲夢雪說完。感到很無奈的笑著聳了下肩。她的語氣裡道盡了雲致遠對女兒的疼愛。也足以表明了身為一個女孩子的父親。那種更多的關心與擔憂一切的糾結都只為疼愛。
「如果你真心喜歡。以後就來我的畫室吧。」
羅浩寧答應的很痛快。這種事對於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羅浩寧過去卻從來不收學生。也不太參與和人共同作畫等事宜。他喜歡安靜。喜歡一個人默默的畫來抒發心情。
不過雲夢雪不同。確切的說。是她的那雙眼睛與別人不同。也正是有了這雙眼睛的特權存在。才能夠讓雲夢雪更多的接近羅浩寧。去碰觸他封閉已久的心靈。
雲夢雪很高興的點點頭。除了的確很像學習美術之外。雲夢雪也是想要讓羅浩寧更多的打開心結。她明知道自己這樣做會觸及到某些人痛的神經。可是卻無法漠視羅浩寧的疼痛。
只有讓羅浩寧從這份情感軀殼中鑽出來。她才能更好地接受另外一份感情。而且自身也不必再忍受過去感情帶來的自責與糾結的疼。這一切不僅僅是為了羅浩寧。也是為了宋知雨。
「夢雪。我想先回畫室了。」
羅浩寧合上速寫本。收拾了東西調轉輪椅欲走。雲夢雪連忙起身。握住了羅浩寧的輪椅推手。又對他溫柔的微微的一笑。
「浩寧哥。我送你回去吧。」
「嗯。」
羅浩寧點頭同意了。他不想拒絕雲夢雪。總感覺拒絕了雲夢雪。就好像在拒絕楚夢瑤一樣。不禁讓他又想起了楚夢瑤最初膩在畫室守著他不走、倔強又頑皮的樣子。
雲夢雪推著羅浩寧的輪椅剛一轉身。就見到站在他們身後十多米遠的羅浩辰。
雲夢雪一詫。羅浩辰還真是神出鬼沒。到底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看著他們的。還有。他不是已經走了嗎。難道……並沒有離開羅家。
羅浩辰並沒有看向雲夢雪。而是一直臉色陰沉的盯著羅浩寧。他們兄弟兩人每次見面都是這樣劍拔弩張的樣子。雲夢雪也快習以為常了。反正知道最後矛頭必將是對上她。
「夢雪……」
一聲輕喚。雲夢雪這才發現。原來站在那裡的不是只有羅浩辰一個人。在他身旁的矮樹後面。又走出了宋知雨的身影。
「知……知雨……」
見到宋知雨。雲夢雪的驚詫比見到羅浩辰還要大。反應也變得更為激動。
因為那棵小樹再加上周圍矮樹叢的關係。宋知雨站在後面根本讓人看不太清。可是既然她和羅浩辰同時出現在這裡。那麼也就是說剛才的那一幕。他們兩個全都看到了。
這個認知差點讓雲夢雪背過氣去。
目測羅浩辰與宋知雨所站的位置。剛才雲夢雪和羅浩寧交談的話是聽不清楚的。可是話不用聽得多清晰。有動作就足以代表一切。也足以讓人誤會一切。
「天吶。老天為何這樣耍弄我。」
雲夢雪視線瞅向上空青天白日。她感覺很無奈。也無力於為自己做多解釋。心中只是在後悔自己真不應該出來見羅浩寧。弄得現在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