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浩辰很煩躁許葉莉的出現。上一次雲夢雪因為淋雨生病。就是許葉莉一直在身邊照顧。也是那一次。他與羅浩寧在花園因為楚夢瑤的事起了爭執。
望著床上緊閉雙眼的雲夢雪。羅浩辰眉頭深鎖走了過去。
「你還真有本事。每次都是趕在這樣的日子生病。」
雲夢雪上一次生病。是楚夢瑤的忌日。這一次生病。又是楚夢瑤生日前後這兩天。到底是湊巧。還是……
帶著滿腦子的混亂思緒。羅浩辰坐在床邊。看著雲夢雪比起之前稍稍恢復一點正常膚色的臉。他就不明白了。怎麼會有這樣脆弱的女人。一點風吹再睡睡沙發就生病了。
「還真是經不起……」
自言自語的話還沒說完。羅浩辰眸光一怔。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我。難道是……因為我的關係。」
想起雲夢雪在羅家的第一次生病。是因為在暴雨中淋了很長時間才生病的。好像就是因為那一次。雲夢雪落下了病根兒吧。
一想起那天的事。羅浩辰就懊惱的不得了。
「傻瓜。怎麼會有你這麼笨的女人。我讓你在外面淋雨。你就真的死倔著不進屋。現在怎麼樣。身體弄垮了是不是。」
明知道雲夢雪聽不到。羅浩辰還不停的在她旁邊埋怨著。
其實羅浩辰心裡清楚。他說著這些埋怨的話。無非是想讓自己少懊惱少自責一些。心裡也會好過一些。不然一直帶著愧疚相處。羅浩辰覺得快要被壓抑的無法喘息。
他是羅浩辰。是痛恨雲家人並且要找他們報復的羅浩辰。怎麼能為了雲夢雪怎樣就亂了步伐和心跳。還要不停的自責和擔心。
「夢瑤……夢瑤……」
心底一遍遍呼喚著楚夢瑤的名字。羅浩辰想用懷念起楚夢瑤的感覺。去湮沒對雲夢雪一點點產生的不該有的情感。
回想楚夢瑤忌日的那天。羅浩辰氣憤羅浩寧沒有去祭奠她。所以兩個人發生了很不愉快的爭吵。不過憤怒中的羅浩辰似乎也忘記了另外一件事。雖然楚夢瑤是在那天永遠離他們而去。但是羅浩寧也是在那一天被宣判失去了站立行走的權利。
而且不僅如此。羅浩寧對楚夢瑤的愛。那是用言語無法述說的清的。他不去墓園。並不代表真的把楚夢瑤忘記。只是怕觸景傷情。心中那份壓抑許久的情緒最終無法自抑。
羅浩寧心中有多苦。羅浩辰從來沒有站在對方的位置去考慮去感同身受。他只是一味的在埋怨責怪著羅浩寧。也忽略了失去愛人又無法行走的羅浩寧到底忍受著多少自責與壓力。
「唔……嗯……」
雲夢雪冷不丁發出的嚶嚀聲。打斷了羅浩辰的思緒。他立刻神情緊張的盯著雲夢雪。
「醒了嗎。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因為擔心。有些話不知不覺就問出了口。那一刻。羅浩辰完全忘記了他剛剛在心中下好的決定……一定要克制。一定不能心軟。
「疼……好疼……」
也不知道雲夢雪是真的聽見了羅浩辰的聲音。還是她在夢境中感覺到了疼。不過羅浩辰根據雲夢雪依然緊閉雙眼的模樣推斷。她應該還不是清醒的。這只不過是囈語而已。
囈語也好。還是真的聽見也好。羅浩辰完全耐下性子。像是哄著孩子一樣對待雲夢雪。
「你覺得哪裡疼。告訴我好嗎。」
這種問話。連羅浩辰自己都覺得十分可笑。不過介於雲夢雪是病人的份兒上。他暫且不去計較那麼多。也暫時不計較太多了。
雲夢雪皺皺眉。插.著針頭的手微微動了動。
羅浩辰瞅了一眼雲夢雪的手。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別亂動。堅持一下就好了哈。亂動的話萬一鼓針了。你還得再重新扎一次針。會更疼。」
羅浩辰一邊安撫著雲夢雪。一邊用手指在她手背與手腕相連處輕輕摩挲。或許是因為輸液的關係。那個位置冰冰涼。羅浩辰不禁呵著氣。讓手指溫暖一些再繼續摸索。
「雲夢雪我告訴你。別以為這樣對你就得意了。我是看在你現在是個病號的份上才這麼做的。所以你最好給我趕快好起來。知道嗎。」
羅浩辰故意說著這樣的話。讓自己的舉動更加合理化。
過不一會兒。藥物起了作用。雲夢雪的額頭滲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不過這一次不是冷汗。而是身體情況漸漸好轉之後發出的汗。
見雲夢雪的反應。羅浩辰的嘴角不經意間勾起一抹微笑。總有種他照顧人之後看著對方好轉的成就感在心中蕩漾。
羅浩辰拿起毛巾給雲夢雪輕輕擦掉額頭上的汗。動作輕柔到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端倪。
「浩寧哥……」
羅浩寧的名字突然出現。打破了此時的和諧。羅浩辰手一僵。雙眸神色寫滿了異樣情緒。
「浩寧哥……浩寧哥……」
一聲接一聲的傳來羅浩寧的名字。雲夢雪全然不知到羅浩辰此時臉色有多難看。
雲夢雪迷糊中還念叨著羅浩寧的名字。讓羅浩辰心底不舒服的感覺立刻湧上心頭。他差點將手裡抓著的毛巾扔出去。
「看來你和羅浩寧感情不是一般好啊。都這樣了還能念著他名字。雲夢雪。你這傢伙……」
毛巾在羅浩辰手裡越攥越緊。他明知道不該因為這種事太過在意。但還是控制不住怒火。
「軒……軒哥哥……」
剛念到完羅浩寧。也成功挑起了羅浩辰的怒火。雲夢雪薄唇輕啟。轉而就換了名字。
不過這個名字的出現。羅浩辰可以說意外倒也不太意外。不過更多的應該是釋然。
「軒哥哥。齊文軒。」
想起聖豪帝都酒會與雲夢雪親密的那個男人。羅浩辰知道雲夢雪此時念著的就是他。
原本因為雲夢雪呢喃著羅浩寧的名字。羅浩辰心中十分不快。但是聽她又念出齊文軒的名字時。羅浩辰的不悅眼神變得有些期待。也忘記了他本該同樣記恨齊文軒的。
可是為何要記恨。到底為何。這是羅浩辰始終不肯面對也不肯承認的感情。
見雲夢雪薄唇微動。似乎又要說什麼。羅浩辰不由得蹲在床邊。像個等待故意結局的孩子一樣。湊近雲夢雪眼睛瞪得更大。等待著下一個名字的出現……羅浩辰。
可是羅浩辰瞪著眼睛等半天。也沒聽到「羅浩辰」三個字從雲夢雪口中念出來。
「雲夢雪。那我呢。我呢。」
見雲夢雪遲遲不再念出名字。羅浩辰顯得有些著急。忍不住的催促加追問。
「我的名字呢。為什麼你不叫我的名字呢。為什麼。」
羅浩辰一邊催促。一邊用手輕推著雲夢雪。最終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舉動時。緊皺雙眉噌地起身。低頭看著雲夢雪。心裡各種不是滋味兒。
「雲夢雪。你真是把我變成了一個傻瓜。」
隨手把毛巾放在床頭櫃上。羅浩辰轉身剛邁開一步。就聽見了他最想聽到的名字。
「羅……羅浩辰……羅浩辰……」
羅浩辰眸子一亮。臉上不知然綻露笑容猛地旋身。
「羅浩辰他……是個混蛋……」
這一句。將羅浩辰剛剛挑起的高昂勁兒頭狠狠地踩下去。就好像在他全身燃放著炫目煙花熱情高漲時。突然被雲夢雪潑了一盆不給面子的冰水一樣。
「羅浩辰是混蛋。呵。我早該料到。」
這種事難道不是早該料到嗎。羅浩辰在心底自嘲。是他太過期頤。給了自己在雲夢雪心中形象的過高估量。羅浩辰雖然不願意承認。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在雲夢雪心中。他的確比不過羅浩寧和齊文軒。
「也好。混蛋這個形象才更符合你給我的定義。那就繼續這樣吧。」
羅浩辰不太爽的瞥了眼雲夢雪。他不想偽裝自己的情緒。要是覺得聽完之後還挺爽。那就真是心理有問題了。
站在洗手台前。聽著嘩啦啦的流水聲。看著鏡子裡那張因為某種**沒有得以滿足。而顯得有些氣憤有些失落的臉。羅浩辰真想一拳頭砸碎自己。
幹嘛要在心裡那麼在意雲夢雪說的話。為什麼非得要從她的話裡得到滿足。到底在氣憤些什麼。難道那些評價不是做了過分的事之後才得來的嗎。
既然這些都沒錯。那還有什麼可不爽的。
心煩氣躁的撩起水潑到明亮鏡面上。水珠一道道滑落。就像一條條劃痕刻在羅浩辰心上。
「鏡子真是個好東西。可以折射出人這麼多不願意承認的事實。鏡子也是個壞傢伙。明明不想承認。卻總是展示給人看。」
嘴裡念叨著。羅浩辰搖著頭深深地歎了口氣。抬手「啪」地一聲將燈關上。
「好了。黑了……也就什麼都看不到了。羅浩辰還是羅浩辰。不過是因為可憐雲夢雪的生病。所以才……所以……」
心頭千絲萬縷。嘴上的一次次否認。卻忽略了心的腳步在一點點靠近。
一整夜。羅浩辰都帶著各種糾結照顧著雲夢雪。
清晨天明。一陣麻痛感讓羅浩辰皺皺眉醒了過來。
低頭看著睡在自己臂彎裡的小女人。羅浩辰嘴角不知不覺的彎起一抹淺笑。雖然很淺很清只是一瞬即逝。不過他眼底的那種滿足與真實的笑沒有辦法掩藏。
「要不是怕你迷糊中亂碰手上的針。我也不會這樣摟著你睡。」
羅浩辰一邊又給自己找借口。一邊輕輕的收回麻得不像話的手臂。不舒服的感覺讓他皺眉呲牙咧嘴。心裡嘲諷自己。羅浩辰什麼時候這樣可笑過。
當視線觸及到昨天晚上就已經拔掉並且插.在輸液袋上的針。羅浩辰更是鄙夷自己的冷冷一笑。他到底是怎樣一個糾結啊。竟然整個晚上都在自言自語自我混亂中度過。
「你……幹嘛呢。」
稍有一絲虛弱的聲音傳來。羅浩辰愣了下緩緩低頭。雲夢雪不知何時醒了。正瞪著一雙充滿詫異不解的大眼睛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