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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一隻掉進陷阱的可憐小獸 文 / 傲世邪妃

    彷彿一張天羅地網,就要將邱寒渡罩住。又抑或是孫悟空一棒打下來,高喊:「妖精!」是人是鬼,是妖是精,她就該現出原形。

    邱寒渡又猛灌了一杯酒入喉,想起少年失了娘親該如何傷痛?而她,已然成了殺他娘親的兇手。

    不是她,真的不是她幹的。他會信她嗎?

    烈酒入喉,眼圈兒紅了。

    鳳喜當時來找她,的確是說了一番荒唐話。不是取消婚約,也不是婚後納妾,而是大婚當天,印王爺同時娶兩房妻子,迎兩名女子入府,是為平妻。

    這在靈國,雖然並不多見,但也不足為奇。有的家族為平衡勢力,常以此法聯姻,誰都不得罪。相反,幾股強大勢力扭成一股,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這樣的計策,的確是秀妃娘娘那樣的人想得出來的事。因為那位同時要娶進府的女子,正是她前不久才在鬧市羞辱過的龍家大小姐龍嬌嬌。

    事情多麼諷刺。

    世事多麼難料。

    她曾經常常笑少年天性涼薄,對自己的親生母親沒有一點熱度。其實冷眼旁觀,她也很不喜歡這個女人。

    勢力,心計,爭鬥之心。這一切,都是邱寒渡現在最最厭惡的東西。

    秀妃娘娘到底不是省油的燈。也許,她借此拉攏龍將軍,確實對印王爺有天大的好處。可是少年從來不曾想過要爭奪王位,為什麼她就視若無睹?

    當時,鳳喜將「平妻」之事說出來時,邱寒渡震驚了。不過僅僅是震驚而已,因為以少年的性子,絕不可能遂了秀妃娘娘的意。

    不知道哪裡來的信心,反正她就是知道,少年的心一直都在她身上,從沒變過。

    她有什麼理由要將鳳喜推進湖裡?

    鳳喜當時跟她講了很多道理,那些道理應該不是鳳喜那樣的頭腦想得出來的,她像是背書一般,將話背了出來。

    邱寒渡知道,一切都是秀妃娘娘的授意。她始終是溫婉而和氣的,對將少年從小養育成人的女人心懷感恩。

    她陪著鳳喜從後花園走到湖邊。印王府裡最美的景色就是那一湖碧幽幽的湖水,又安祥又寧靜。

    她們在湖邊,一邊觀景一邊講話。鳳喜該講的講完了,她該聽的聽完了。

    說實話,要說她聽到「平妻」這個說法,心裡一點也不難過,那是假的。她向鳳喜告了辭,因為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

    她本來就不是個太會討人喜歡的姑娘,對著長輩,更加不知所措。她的回答是,一切聽憑王爺作主。

    自始至終,她和鳳喜之間,都沒有發生過任何衝突。

    後來,她覺得胸口氣悶,想著少年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便在房間裡留了個「梅花印記」給少年,隨即到了「奇味」酒樓。

    這就是事情的完整經過,至於她為什麼要走後門,這個問題確實很難講。抑或是不想撞見秀妃娘娘的人,又或是別的什麼原因,更或是一種留了「梅花印記」後的習慣。

    總之,她就是走了後門,鬼使神差地給人以做出虧心事逃跑的錯覺。

    她想,只要少年信她,全天下不信,那也無所謂。她來去在乎的人,也只有他一個而已。

    可是她何其幸運,至少在場的人,包括太子殿下在內,都表示相信她絕不會幹這種事。

    被人信任,尤其是在這種情勢下被人信任,邱寒渡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她像一隻掉進別人陷阱的可憐小獸,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等著別人救贖。而那個真正能救贖她的人,只能是少年聶印。

    在太子殿下的護送下,邱寒渡一黨人浩浩蕩蕩回了印王府。走到印王府門前,已能感受到裡面淒風苦雨,哀聲一片。

    素紗燈籠在風中搖曳得刺目淒涼,黑色,白色,仿似索命的黑白無常。

    邱寒渡的心臟跳動得無比劇烈,踏入門檻的那一剎那,她再也不能保持淡然的風姿,一步一步,步步生蓮地走進去。她狂奔而去,臉上流著淚,滴滴滑落,濕了衣襟。

    她好怕,怕少年不信她!

    她也感同身受少年的苦痛,就算跟鳳喜沒有感情,卻也忍不住淚流滿面。那是摯愛的少年心中最最重要的那個人啊,如何不傷痛?

    她疾步如風,掠過王府裡熟悉的景致。

    王爺的院裡,已搭好了肅穆的靈堂……少年的背影那麼孤單,落寞得仿似腰都直不起來了。

    她氣喘吁吁地停在他的身後,沒來得及開口,聶印已經驟然轉身。

    差點撞個滿懷。

    她的慌亂,他的悲痛,四目相對,如此悲涼。

    「聶……印……」前面那個字被她裹在喉間,後面那個字,叫得無比哀傷。她可憐兮兮地望著他,直直穿透他深邃的眼眸,想看清他的想法,他到底信,還是不信她?

    一念之間,信是天堂,不信是地獄。

    她的眼淚,撲撲往下落,張了張嘴,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聶印沒動,只是深深看她的眼睛,看她的臉龐。他抬手拭去她的眼淚,然後,直直撲在她的身上,虛脫了一般,那麼無力,聲音低低的,啞啞的:「我以為,你……跑了……」

    邱寒渡費力地扶著他高大的身軀,如鯁在喉:「我,為什麼要……跑?難道,你,不信我?」

    綿密的腳步聲傳來,邱寒渡一震,聶印也是一震。

    「來人!給我拿下渡雲公主!」秀妃娘娘擲地有聲,眸光如刀劍,冷面如霜。

    侍衛迅速將聶印和邱寒渡團團圍住,卻是誰也不敢真上前拿人。

    「秀妃娘娘稍安勿躁,本太子認為,這件事情內有蹊蹺。」太子殿下涅康領著一干人等,排眾而出,面色如玉,神思凝重。他微微行禮,舉止瀟灑:「兒臣見過秀妃娘娘。」

    秀妃娘娘欠了欠身,聲音有些顫慄:「太子也來了!」

    涅康點點頭,仰頭歎息一聲:「王弟是本太子的救命恩人,他的娘親遭遇不測,本太子自當一盡心意。」

    「太子有心了!」秀妃娘娘拿出手絹拭淚,哽了哽,目光無比堅決:「那就請太子做個見證,本宮要替恩人討個公道。」

    太子不露痕跡地拂一下衣袖,清了清嗓子:「本太子也想弄個水落石出,絕不能冤枉誰,更不能放過誰。到底是誰想攪渾王弟這場大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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