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美文名著 > 傲世邪妃

正文 第六章 盤根錯節 文 / 傲世邪妃

    秋日落葉漫舞,來靈國的時候,似乎還是春天,一晃,竟然秋天已至。

    聶印的冷眸一直注視著遠處飄飛的黃葉,心思沉重,眉頭不展:「恭喜太子殿下,你身上的毒,已經全部清除。」

    涅康並未表現出太大的驚喜,只是負手而立,淡淡道:「多謝王弟全力相救。涅康得以存活,必然記著王弟的救命之恩。」

    聶印手臂一揮:「不,太子錯謝了。我的確是在替太子殿下解毒……不過,當日並未完全清除。」他嘴角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太子殿下竟然不治而愈,你說是不是太奇怪了?」

    涅康訝異道:「王弟的意思是,我身上已經沒有毒了?完全好了?」他扭頭瞅了一眼聶印帶來的藥,還端端正正放在桌上,驀地明白,為何王爺的臉色會那麼差。

    「是,完全好了。」聶印的表情有些諷刺,竟然,就不治而愈了。

    如果之前,只是沒有根據的懷疑,那麼現在,可以肯定的是,絕不可能是涅風下的毒。否則斷沒有悄悄替他清除毒素的道理。

    那麼,下毒的人,到底是誰呢?到底又是什麼目的?

    彷彿每一條都是線索,卻又似乎每一條線索都斷了。

    涅康苦笑:「王弟,你總不會懷疑是我自己下的毒吧?」作為太子,受了一個王爺的奚落,還能表現得如此親和,不得不說,他的修養極好。

    聶印終於將視線收了回來,盯著涅康的眼睛,良久:「看來我對於皇宮的瞭解,還是太過淺薄。我一直以為,所有的皇宮,都該是大唯國那樣乾淨。」

    的確,大唯國在進行過一次對「細作」的大圍剿後,官員們都變得兢兢業業,而皇宮裡更是乾淨得跟泉水一般透明。

    大唯國皇帝季連修,至今未立後,後宮形同虛設。可就這樣,也沒有官員敢再上折書表,懇求皇帝如何如何充盈後宮。

    季連世家的家風,堪稱天下典範。

    聶印此時才發現,靈國的混亂,皇宮中的爭權奪利,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想。他一時大意,竟然捲入了紛爭。

    涅康悵然,抬手一指這東宮華麗的宮殿,聲音無限寂寥:「王弟,也許我說了你不信,這東宮誰要想坐,只要皇上允諾,我立時便心甘情願讓位。」

    他似乎已不是第一次,如此表達。

    聶印從涅康身上不露痕跡移開視線,以他看人十拿九准的自信,竟然對眼前的男子看不透徹了。並不是因為對方說不在意皇位,不願意當太子,而是一種感覺,一種莫名其妙想要去相信對方的感覺。

    如果對方不是本身的確清澈無詬,那就是天下最可怕的敵人。一個敢在自己身上下毒,然後漸漸剪除異已的敵人。

    可是,聶印仍舊選擇了相信太子。不是他與太子有多投緣,而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儘管,有時候錯誤的判斷,足以讓自己萬劫不復。

    排除太子自己下毒,那麼景後更不可能了。她疼愛涅風的心路人皆知,甚至還起了用涅風換下涅康的心思,試問,這樣一個母親,她有什麼理由朝涅康下毒,然後栽贓給涅風?

    況且,太子的毒,還會引出一個神通廣大的「真龍天子」,這更不可能是景後所為。繞來繞去,又重新繞回了原點。

    秀妃!

    一個他始終無法親熱起來的女人,哪怕那個女人曾經為他吃了許多常人無法想像的苦,他也一樣親熱不起來。

    只有她,是最盼著聶印出現,也最盼著聶印成為「真龍天子」。她曾經為他,鋪好路搭好橋。到底有多少人在為她賣命不得而知。

    曾經他就懷疑過太子之毒跟她有關,可是她否認了。別的事情都承認,就這一件事否認了。

    如今,表面上看來,彷彿又可以懷疑到她的頭上。可是卻的確不可能是她。

    原因嘛,自然是太子身上的毒,不解自除了。試問,如果真是秀妃,自己的親生兒子掉入山崖下,痛苦還來不及,誰有空巴巴地去為別人的兒子解毒?

    再說,她吃多了沒事幹,幹嘛非要去幫自己的死敵救兒子?

    秀妃的嫌疑也排除了。當然,更不可能是那些個皇子們,若是太子餘毒未清,落下點什麼毛病,對他們來說,自是好上加好。

    給太子下毒,卻在知道聶神醫掉下山崖死後,巴巴地替太子把毒給解了,這說明,這個人並不想太子有事。

    可目的呢?

    盤根錯節,一團亂麻,毫無頭緒。

    聶印仔細又問了他至上次離開之後,到底有哪些人在東宮出入過,涅康都一一作答。不止如此,他還特地找來宮人,詳加詢問。

    一個人記不全,總有人補充。

    卻,毫無可疑。

    百官及皇弟皇妹們都知道太子殿下身體欠安,均不敢打擾。只有太醫院的御醫,隔幾天來例行探探脈,每次來的,又均是不同的人,並且都是資歷深厚之人,能懷疑到誰的頭上去?

    若是御醫能解毒,當日還不得巴巴地給太子解了找皇帝領賞?何以到了今時今日才來露一手?

    太子留了聶印用膳,聶印沒有推辭。只是席間,兩人都心思沉重,言語不多。一天不揪出這幕後之人,怎能讓人安寧?

    倒是太子灑脫:「王弟不必太掛在心上,生死有命。我能活到今日,已然知足。」

    聶印幾乎都要再一次懷疑到他頭上了,一個將來要登上帝位的君王,如何能一派灑脫之姿?

    如一個參禪的和尚,將生死早已看透,凡塵俗世,於他而言,皆是雲煙。

    他抬起冷眸,與太子殿下對視。半響,朗聲笑道:「我都不知道你這太子是怎麼當的?怪不得景後根本不喜歡你。」

    太子也笑得開懷:「有意思!今後就算不給我解毒,也請王弟常來東宮走走,敢這麼直言不諱地說母后不喜歡我,恐世間唯王弟一人。」

    聶印仰頭一飲而盡,唇線微勾:「的確有意思。太子若不是最好的朋友,便只能是最可怕的敵人。」

    太子長聲大笑,甚是歡愉:「王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跟恩人只做朋友,永遠不做敵人。若違此誓,天誅地滅。」酒入喉間,一股辛辣流入心田。

    一個未來的君王,誰敢發下天誅地滅的誓言?

    聶印悶聲不語,仰頭,飲盡。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